“是,师父。”朱文羽忙回身应道。
“回头你告诉一声魏国公府怎么走,还有徐达常遇春的墓在哪。”
“是,师父。”朱文羽早听张无忌说起过曾与徐常二人交情非浅,想来是打算去二人的坟前拜祭,也不以为意,心中只是琢磨如何应付朱元璋之事。
这夜朱文羽又重命置席,好好款待师父一家,又被明昭明武三兄妹缠着带上街看了一会灯,明昭第一次到京城这么大的城中,一心四下看热闹,朱文羽却只有被满腹心事地陪着,倒是小高子跑前跑后照顾着三个孩子别跑丢了。
翌日一早,朱文羽仍是睡在床上未起,小高子已是急匆匆地敲门而入:“爷,何大人请爷到福春楼喝茶。”
“这一大早的,喝什么茶?要喝茶不到府里……”朱文羽刚说完半句,突地住口,头大地翻身起来换衣,刚出房门,便见张无忌正在院中督导明武明逊明昭三兄妹练剑。“师父……”
“起来了?”张无忌回头看了一眼朱文羽。
朱文羽心下越加着慌,结结巴巴道:“师……师父,我出去……一趟,有人找我……”
“嗯,去吧。”张无忌应了一声,又回过头去:“明昭,你这招剑尖低了半寸。”
朱文羽逃似的飞奔出府,小高子连忙去关门,谁也没留意那一边厢房窗后正向外望来的赵敏。
朱文羽马也不骑,轿也不坐,低着头只顾急急往前走,似乎在躲着什么,转过一道街脚,便到了福春楼,抬脚上楼,果见何文灿已是满脸含笑迎在楼梯之处:“侯爷早。”
“不敢不敢,何大人早,在何大人面前朱某哪敢还提这个侯字?”一见何文灿朱文羽的心中反倒笃定下来,心想该来的总会来,也笑回道。
“侯爷过谦了,此为皇上亲封,何某如何敢怠慢。侯爷请。”说罢一让。
朱文羽跟着何文灿进了厢房,二人落座,早有伙计送上茶来。
“此乃上好的洞庭春。”何文灿一边倒茶一边道:“侯爷请。”
“何大人请。”朱文羽一端,一饮而尽。
“侯爷这几日不出府门,清闲自在,实令何某羡煞啊。”何文灿又倒了一杯。
朱文羽端茶又泯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何文灿。
“昨日随圣上去留香宫,见唐姑娘正和贵妃娘娘下棋,唐姑娘不愧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侯爷实是有福之人啊。”何文灿放下茶壶,含笑看着朱文羽道。
“何大人找在下喝茶,恐怕不会是想说这些吧?”朱文羽也懒得再绕弯子,径直道。
“呵呵,侯爷果然是快人快语,难怪圣上青眼有加。令师张无忌昨日已到贵府住下了吧?”
“何大人消息果然灵通。”朱文羽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中有事,喝起这茶来便根本不知滋味了。
“不敢不敢,你我二人同属锦衣卫,锦衣卫本就有替皇上打探消息之职,再加上何某对令师也是仰慕得紧,自然多留意些。”何文灿也不掩饰,哈哈笑一声,又拿过茶壶替朱文羽将茶斟满。
“是不是皇上让何大人催在下来了?”
“哪里哪里,侯爷言重了。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做臣子的总不能事事都让圣心焦虑。侯爷乃是皇上心中的重臣,皇上万分垂青之人,对圣命自然凛遵不渝,自有章法。今日无事,何某请侯爷一同品茶清聊,再顺便提醒一下侯爷皇上交办的差事。不过以侯爷之能,再难之事自然也是顺手便办得妥妥贴贴,多半也只是何某多虑了。”何文灿满脸笑容,一边说一边望向窗外。
“何大人。”朱文羽突地站起身道:“还请何大人转奏皇上。师……张无忌武功太高,旁边又有赵敏,十分机敏,此事须得一举而成,否则再无第二次机会。还请皇上容臣慢慢设法。”
“那就静候侯爷的佳音了。”何文灿也是含笑站起。
“多谢何大人,朱某告辞。”朱文羽一抱拳,拨腿就走。
“侯爷好走。”何文灿依旧是不变的笑脸道。
看着朱文羽下楼出门而去,何文灿淡淡一笑,扔下一块碎银,慢腾腾走下楼,在伙计点头哈腰之下也出门而去,朝的却是内宫方向。
太平门外,中山王墓,徐达像前。
一盆香炉,几柱清香,几杯水酒。
小高子拴好马,远远立在殿外不远处的凉亭旁边,亭中坐着的正是赵敏和明武明逊兄弟二人,明昭则在亭外一个人自己玩着,再远一点的地方则站着几个腰执佩刀的兵丁,想来是守墓的官军军士,远远望着站在殿中的朱文羽,不敢打扰。
“大胡子,今日小猴子来看你,是想告诉你一声。害你的天衣盟已散,小猴儿已替你报了仇,你也可以瞑目了。”朱文羽低声说道,上前将手中的线香插在香炉之中,退后两步,又躬身一礼。
待朱文羽退开,张无忌上前几步,取了几根香,就着烛火点燃,双手执在胸前,望着眼前那手执书卷翘首远望的徐达神像,躬身几揖,却不说话,半晌方才上前插在香炉内,又退回来,望着桌上灵牌“大明中山王徐公天德之灵位”的字样,静立良久,突地回头叫道:“明武,明逊,明昭,你们过来。”
三兄妹闻言俱都走进殿来。
“你们跪下。”张无忌森然道。
三兄妹不知其意,却仍是依言跪下。明武明逊自是谨遵父言惯了,明昭虽调皮,但听父亲声音十分郑重,哪敢如平日般撒娇?也是老老实实跪下。
“这位徐公,二十余年前乃是为父的好友,也曾拼死救过你们爹爹性命,领兵抗元,救黎民于水火,杀敌无数,立下无数战功,一世英雄,天下人无不景仰。你们三个,好好在他坟前磕几个头,也算替你们爹爹拜祭。”三兄妹不敢违逆,乖乖地认真磕下头去。
“徐大哥,当年一别二十余年,未想竟成永诀,还请恕无忌这么多年一直未来看你,这杯水酒,就当小弟向大哥赔罪,还望大哥一路好走。”说罢,一杯酒缓缓地洒在脚下麻青石砌就的地上,言语中竟微显哽咽。
朱文羽站在一边,不敢打扰,心中却道:“没想到师父和大胡子竟有如此情份。”
张无忌抬头望着徐达像,静立不动,明武明逊明昭未得父亲许可,也不敢起身,只是跪着,一会看看神像,一会又看看父亲,不敢说话。
半晌,张无忌方才轻舒一口气,轻道:“你们起来吧。”回头又对朱文羽道:“文羽,我们回吧。”
“是,师父。”朱文羽躬身道。
出了大殿,朱文羽一扬手:“你们过来。”
守墓的军士头领忙过来行礼:“侯爷。”
“你们须得好生看护,日日打扫,闲杂人等不得擅入,若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们多有懈怠,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那军士连忙拜倒磕头:“侯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好生看护。中山王爷乃是我大明军神,替他老人家看守陵园乃是小的们的福份,小的万不敢有丝毫大意。”
“嗯。”朱文羽嗯一声,见师父师娘已准备上马,连忙几步赶了过去:“师父,回城?”
“嗯,走吧,回府。”
“不嘛,爹爹,我还想玩。”明昭嘟起了小嘴,小声央求。
张无忌瞪了女儿一眼,一言不发,打马便走。
“明昭,你爹爹心情不好,别惹他生气,回去吧。”赵敏过来拍拍女儿道。
明昭悄悄冲着朱文羽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也翻身上马,随父而去。
朱文羽等人连忙扬鞭策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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