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近了。
眼看朱明军阵就要冲进朝议大殿,三名身穿黑色僧袍的朱明将领,更是双手合十后,双掌猛地向前一推。大片明净的金色佛光混着淡淡紫霞,裹着一颗颗半透明如琉璃的雷火,快若闪电脱手轰出。
佛门神通,一念神雷。
这是佛门至高的降魔秘法,须得浸淫佛门经典多年,对佛法参悟极深,更有着地仙境的修为,才能修习的大神通。
这三名朱明将领身上的气息,大概就是元神境巅峰的修为,距离最低等的陆地神仙境都还差了一小步,修为远不如正经地仙。能够放出这般秘法,当然是借助了外力。
雷光如电,一闪而逝。
朝议大殿门口,那一颗青光流荡的月光,‘啵’的一声被一念神雷彻底摧毁,奥格等三个族人掌心晶体轰然粉碎,炸得他们的手掌鲜血淋漓,好似新鲜出炉的无骨凤爪。
更有几颗一念神雷落在了奥格的那群族人阵列中,雷光一闪,爆裂声不大,但是近千套全封闭甲胄齐齐崩碎,内里的奥格族人们,一个个七窍喷血,惨号着倒在了地上。
有紫蓝色的神光从这些奥格族人大脑深处涌出,迅速护住了他们被重创的灵魂,更是开始快速修复他们受创的脑部。
四下里,无数东云贵族齐声喧哗。这一队艾美联邦的精锐被击溃,朱明军阵前方,就再无一支成型的军力能够阻挡他们,眼看这些手持钢刀,大声高呼歌谣的朱明将士,就要冲进朝议大殿。
数千里外,刑天鲤眸子里幽光闪烁。
大堆战舰残骸在九口青铜小鼎中急速熔炼,滚滚太初之炁涌入身躯。九口小鼎中,九条金光在急速恢复,消耗的法力在不断补充。骨髓滚烫,好似岩浆爆发一般,五彩精血汹涌浩荡,不断的涌出。
相比单一的刑天氏血脉时,得到了其他四脉大巫本源精血的刑天鲤,自身实力的提升越发快速。木行、火行、土行、水行的精血不断充盈、凝炼,将他的肉身机能推向了更高、更强、更全面的层次。
而这四行精血的壮大,更是反哺金行刑天氏血脉,促进刑天氏血脉不断朝着更高、更返祖的层次疯狂提升。
在这过程中,刑天鲤对于先天五行、后天五行,以及其中的生长消泯的衍生之理,领悟得更加深邃、精辟。
法力回复圆满。
精血重返巅峰。
眸子里幽光闪烁,刑天鲤看到了黑龙台内外的一片乱战。
他沉吟片刻,一步就到了赵青苘和朱雕虫所在的帆船上。
他双手结印,向朱雕虫轻轻一拱手:“王爷好手段,只是如此唐突的大动干戈,真不怕那些朱明精锐就折损在了那黑龙台中?”
朱雕虫双眸变成了淡淡的青金色,两颗眼球中不见丝毫杂色,宛如两颗琉璃球,浑然一体,澄净到了极致,也淡漠、冷淡到了极致,没有一丝一点应有的‘人味’。
他微笑,轻声道:“实在没有什么规划,就让他们去教训东云人了。实在是,小僧被惊动了,提前了一些时日苏醒,导致这一世功侯不得圆满。小僧心里有一点不愉快,当然要让百万倍的岛奴付出代价,承担这点不愉快。”
刑天鲤骇然:“王爷,是和尚?轮回转世,大德高僧?”
朱雕虫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高,却也不怎么高;大德么,小僧也没什么德行。不过是,在这阎浮世界、万丈红尘中挣扎哀嚎的芸芸众生之一,看到了解脱之路,却一时半会,还没力量走上去。”
沉吟片刻,朱雕虫摇了摇头:“这话不对,小僧已经看到了超脱之路,有力气走上去。但是修为不够,走不到多高的地方。小僧,不愿意委屈自己这一世只证一个金身罗汉。”
大袖一挥,晒然一笑,朱雕虫淡然道:“小僧是要成佛的。最差,最差,也要成一尊有资格立在佛陀莲花座旁的大菩萨罢?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刑天鲤嘴角抽了抽:“当今之世,修行艰难,王爷想要成佛、成菩萨,怕是不容易。”
朱雕虫笑得很灿烂,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本银叶子打造,上面用金水密密麻麻书写了无数字迹的经文,就这么递到了刑天鲤面前:“容易的,容易的,为我佛门大德重返,为我佛门重兴,建立一些功劳,有机会的。”
“我佛门欲要兴亡,须得足够的人才。佛门广大,招募有缘,刑天施主不如舍了那原始巫道,入我佛门?这才是正道,这才能修成正果!”
刑天鲤对朱雕虫斜了一眼:“原始巫道?王爷似乎很看不上眼的样子?这话,对那太古三家去说说?”
他袖子一挥,一股带着丝丝锋芒的金风无声挥出,将朱雕虫伸出来的手退了回去,更有几丝锋芒在他手掌上轻轻一擦——好坚韧的皮肤,刑天鲤自忖自己加持在金风中的后天金气,就算一厘厚的铁皮也被切开了,朱雕虫的手掌,居然连白印子都没一条。
朱雕虫收回手,正待笑,云翔岛上空,一声尖锐的长啸冲天。
刑天鲤和他一起抬头望了过去,就看到邪马台体外的晶石轰然爆开,无数碎片喷出数十丈远,然后化为滚滚血气,不断被她透明的身躯吞噬。
邪马台的身躯,除开五脏隐隐放射出淡淡血光,可以看到一丝轮廓,整個身躯彻底化为透明状态,清澈澄净,毫无纤尘,和四方虚空几乎完美的融为一体,以刑天鲤的眼力,也只能勉强看到她身躯在青天上的一丝轮廓。
让人心悸的是,原本她只是心脏内,悬浮着一座小小的宫殿,大殿中安置着一口青铜棺椁。
而此刻,邪马台的五脏中,都开辟了一方空间,她的身体内,又多了四座小小的古老宫殿,里面分别放着一口古色斑斓,看上去古老陈旧至极的棺材。
极蛮荒,极古老,极凶横,极凶戾的气息,宛如数万头野兽聚集在一起,那浓烈的气息不断从邪马台窈窕绝美的身躯内扩散开来。甚至,隔着老远,刑天鲤等人,都用鼻子闻到了那股子犹如实质的凌厉气息。
那股子气息,刑天鲤不好确切的形容它的味道。
就好像,太古之时,肥沃的黑土地被数百万献祭之人的鲜血浸润,泥土的气息和鲜血的味道混成一体,四周在焚烧尸骸,青铜大鼎中油膏在沸腾,金属的焦糊味、油膏的香气和鲜血、泥土,以及尸骸焚烧的味道混为一体。
于是,天空又浓云翻滚,又有狂躁的雷霆呼啸落下。
金光闪闪的天神从天而降,驾驭着喷吐雷火的战车,手持长戟,冲向了大地上可怕的祭祀之地。
雷霆扫过空气,带起了刺鼻的气息。
天神的吐息,还有拖拽战车的龙马的吐息,和之前的所有味道混为一体,混混沌沌,却又层次分明。
更有大量残酷的信息混在这样的气息中。
嗅到这股子味道的同时,刑天鲤等人耳边就响起了无数男女老幼声嘶力竭的惨嗥声。
生存之苦,惨死之怒。
死后魂灵儿还不得解脱,还在原地飘荡徘徊的恐惧。
无穷尽的负面气息扑面而来,刑天鲤都被这股子可怕的气机冲得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
朱雕虫面皮也是骤然一白,鼻孔里,两条金血猛地滑落。至于赵青苘,她同样是闷哼一声,手中盘龙棍,腰间小玉斧,齐齐放出夺目霞光,更有几条龙影盘旋,团团护住周身。邪马台身上散发的邪气汹涌而来,两件宝贝齐齐发出阵阵龙吟,霞光片片粉碎,又绵绵而生,护住了赵青苘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邪马台怪笑了一声,气息比之前强横数倍的她收起狐狸尾巴和凤凰羽翼,收起了几条多出来的手臂,化为正经女人形态,脚踏一团黑风,直扑黑龙台。
“蝼蚁,牺牲,焉敢犯上作乱?”邪马台厉声呵斥,其声音在原本的娇柔甜美中,又混入了好几个沙哑低沉的男子嗓音,听起来格外的邪异。
“我佛,慈悲。”朱雕虫一声冷笑,一步迈出,就是三百余里。他在空中急速迈了几步,就追上了邪马台,挡在了她的面前。他也不多废话,见到邪马台,当头就是一拳朝着邪马台轰了下去。
简简单单的一拳,却带起了无边异象。
在朱雕虫身后,一百零八尊罗汉虚影重重叠叠浮现,他们似缓实疾的施展一套罗汉拳法,无数拳招拳路融为一拳,汇入了朱雕虫的拳头中。
于是,虚空中金色佛光大盛,朱雕虫的一拳骤然膨胀到百丈大小,宛如一座小山,当面砸向了邪马台。
邪马台俏脸扭曲,红唇微微变色。
她张开嘴,几个沙哑的男子声音‘嗤嗤’的怪笑着:“佛?后生晚辈,不值一提!”
邪马台伸出右手,食指一挑,手指上的血肉就化为火焰升腾。邪马台自己痛得龇牙咧嘴,指骨则是在血色火焰的灼烧下变成了七彩琉璃态。
她轻描淡写的,一指头点在了直径百丈的金色巨拳上。
一声巨响,邪马台手指上的火焰湮灭,她大口喘了一口气,指骨上血肉复生,手指又回复原样。
朱雕虫则是一声闷哼,他的金色巨拳炸开,无数若隐若现的罗汉虚影从崩碎的拳影中冉冉荡漾开来。他举起右手,隔着老远,刑天鲤都看到他的手掌上,被破开了一个透明的小小窟窿。
更有一丝丝血色火焰如活物一般,附着在朱雕虫手掌伤口上,不断的灼烧他的手掌血肉,烧得‘吱吱’直响,甚至顺着手背,有琉璃态的油脂流淌了下来。
朱雕虫低沉嘶吼:“魔焰滔天,还请刑天道友携手降魔!”
刑天鲤眯着眼睛。
携手降魔?
降魔什么的,刑天鲤没兴趣。但是阻扰邪马台,不让她去增援朝议大殿中的那些东云贵族么,刑天鲤很开心的看着那些东云贵族去死。
更有甚者,灵台紫府上,《原始巫经》炸开无数光焰,整个《原始巫经》都好似活物一般在震荡,在咆哮。似乎,祂也因为邪马台体内那几口青铜棺材的出现,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安,更传递给了刑天鲤滔天的怒火。
刑天鲤动了。
《金乌化虹》之术施展开来,一道金光横贯长空,不似刚才遁走那般狼狈,此刻刑天鲤以正常手段施展这门巫道遁法,就好似有一头真正的太古金乌重返人间,气息辉煌,恢弘庄严,他全身涌动着金色烈焰,极其神物不凡的一个闪烁,就到了朱雕虫身边。
邪马台朝着刑天鲤微微一笑,她身躯内,五脏中,五座小型宫殿内,四口青铜棺材的棺材盖同时狠狠的跳动了一下:“金乌之术?嘿,你是虞皇巫神殿,哪一殿传人?”
刑天鲤摇头不语,通天妙竹一荡,《无量剑经·剑万》轰出,一万两千九百六十道剑芒寒气森森,宛如万多条灵动的鲮鲤,灵动跳荡,在空气中急速震荡,闪烁间就带着如水剑光冲到了邪马台身边。
邪马台‘咯咯’娇笑,她猛地张开双臂,身上那薄薄的一层轻纱就在无数剑光的绞杀下,顷刻间化为飞灰飘散。她袒露娇躯,极妩媚的向刑天鲤抛了个媚眼,嘴里猛地吐出了一声巫咒。
邪马台身边,虚空骤然凹陷,三尺虚空在她体表塌陷成了一层极薄的粉碎态空间乱流。刑天鲤万多条剑芒落在这一片薄薄的黑漆漆的乱流上,只听刺耳的金铁爆裂声不绝于耳,‘呛琅琅’火星四溅,邪马台若无其事的悬浮空中,身上不见丝毫伤痕。
“小家伙的剑法,真漂亮。”邪马台‘咯咯’狂笑:“可惜,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呢?哎,你这小家伙生得这般魁梧高大,英俊潇洒,难不成你的身子骨,也是软绵绵的?”
刑天鲤脸一黑,好么,遇到积年的女流氓了,他居然被邪马台调戏了!
冷哼一声,收起剑芒,刑天鲤荡起一道金光,以极快的速度绕着邪马台就是一通乱选。他挥动通天妙竹,冲着邪马台就是一通乱劈乱打。
通天妙竹经过刑天鲤长时间的祭炼,此刻自身已有数千吨沉重,被刑天鲤百万吨巨力倾力挥洒,每一击都宛如天柱崩塌,其力道强得恐怖。细细的通天妙竹所过之处,空气不断爆发出比一千道滚地雷同时炸开还要嘹亮的巨响。
更有刺眼的火光在通天妙竹上不断喷涌,却是细细的竹竿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抽得爆燃了。
通天妙竹二十四节竹节上,一抹抹色泽殷红的古老符纹闪烁。
恐怖的力道狠狠抽在邪马台身上,邪马台体表那层薄薄的空间乱流抵挡了刑天鲤足足三百击全力轰杀后,邪马台的表情骤然变得扭曲异常,这一层黑漆漆的空间乱流骤然崩塌,被刑天鲤以无上暴力生生轰得粉碎。
“该死的!”邪马台百忙之中,举起了那枚黑漆漆的勾玉。
森森邪气涌动,化为大片邪光挡在了邪马台面前。
通天妙竹上,一根根竹节内的殷红符印齐齐震荡,血色神光汹涌如潮,强横无匹的破魔诛邪伟力天生克制了邪马台的邪力。滔天邪气,漫天邪光被一击粉碎,通天妙竹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邪马台窈窕诱人的身躯上。
一声惨嚎,邪马台被通天妙竹抽得身躯对折,体内筋骨不断粉碎爆响,她大口吐着血,窈窕的身躯被暴力抽飞数十里远,沿途不断有淋漓黑血喷洒而出。
刑天鲤也是骇然看着邪马台。
自己已经全力施为,这一击就算抽在一座大山上,那山峰也要被打得拦腰折断了。
但是他刚刚一击落在邪马台身上,这老女人的身子却是滑腻异常,柔韧无比,就好似一条有着厚厚皮甲的大蟒,身上更被涂抹了无数的油脂。
全力的一击,被削去了九成以上的威力。
剩下一成的力道落在邪马台身上,也只是打得她皮肉凹陷,她的身躯内有无数重阴柔无比的邪恶力量绵绵而生,一重重的削去了刑天鲤的抽打力道。
邪马台看似被打得凄惨落魄,身躯都对折了起来。但是她除了断了几根无关紧要的骨头,她实际上并没有受到真正意义上的致命伤害。
吞噬了战场上无数战死士卒的精血和阴魂后,邪马台的肉身似乎发生了巨大的变异。她的肉体机能极大的增强了,而且肉身结构,似乎也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该死的臭小子!”邪马台痛得‘哇哇’哭喊,她狠狠一跺脚,嘶声念诵了几声咒语,她的身躯再次变成了纯粹的透明态,心脏、肝脏两处,窍穴开启,小殿震荡,两口青铜管材的盖头飞出,两名身高过丈,异常瘦削,面带青铜面具的男子手持沉甸甸的黄金权杖,从她体内飞了出来。
两人刚刚出现,就朝着刑天鲤瞪了一眼。
一人手一甩,地面上一具尸骸炸开,一支白骨小箭快若闪电,急速朝着刑天鲤射来。
另一人则是身体一旋,快速的朝着天地四方跪拜了一番,然后‘嗷呜’一声哭喊了出来。他一哭,顿时风云变色,天地一阵悲戚凄惨,刑天鲤身体一哆嗦,只觉得有一股滔天的邪力,想要生擒他的神魂,将他的神魂强行拖出体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