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回来,见三爷正在和蔡四他们说话,便没有上前。
一刻钟后,蔡四几个离开,他这才走上前回话,“爷,兄弟们那头都安排妥当了。”
谢知非冲他摆摆手,没有说话。
朱青这时才发现爷脸上的神情不大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蔡老大说了什么?”他问。
谢知非摇摇头,“我打听到了庚宋升的下落。”
朱青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说不准,那头,爷刚刚把太孙和朱老大的线牵上;这头,庚宋升的下落就打听到了。
快得猝不及防。
“线牵上的没有再断的道理。”
谢知非很快就有了决断。
“你立刻去太孙别院跑一趟,就说三爷说的,这事的好处必须落在他头上。至于说辞,我和蔡四交好,也就等于他和蔡四交好。”
“是!”
朱青刚要上马,忽然想到了什么:“那爷呢?”
谢知非看了看对岸的秦楼楚馆,叹了口气,“你先去,我还没想好。”
朱青当然知道爷没想好什么。
庚宋升在五台山做和尚,以晏姑娘的性子十有八九会连夜出发。
爷跟不跟过去?
跟过去,细作的事情怎么办?
五城兵马司也不是谢家开的,爷平日里吊儿郎当也就算了,左右有太孙在背后撑着。
但这个节骨眼上……
是真走不开啊!
……
别院。
朱远墨跪倒在地,冲上首处的男子行君臣之礼。
“朱大人不必多礼,事情明亭都和我说过了
,且安心,人我已经派出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来的。”
朱远墨一听,心里大为感动,忙又磕了三个头,“多谢太孙体恤。”
“明亭,扶朱大人起来。”
裴笑上前扶起他,“你略坐会,我和殿下许久未见,喝完一盅茶再回去。”
朱远墨忙道:“小裴爷随意,我去外间等着。”
“去什么外间,我们俩说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话,就是聊聊家常。”
裴笑指指椅子:“你安心坐着。”
朱远墨能安心坐着吗?
他如坐针毡啊!
钦天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结交的,尤其是皇子皇孙,边都不能沾。
一来是皇帝忌讳;
二来沾上准没什么好事。
但眼下,三爷腾不出手是真,细作的事情是真,他只有六个月的性命也是真。
三个真凑到一起,朱远墨再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求上门。
就在这时,有敲门声。
“殿下?”
“进来。”
沈冲推门而入,走到赵亦时耳边一通低语。
朱远墨一瞧这个情形,再也坐不住了,朝小裴爷使劲递眼色。
小裴爷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颗好奇心,无声回了他四个字:“稍安勿躁。”
一通话,说了半天。
说完,沈冲并没有离开,反倒是赵亦时站了起来,走到朱远墨面前。
朱远墨吓得赶紧起身,“殿下?”
“别怕!”
赵亦时温声道:“刚刚有消息传来,你要找的人已经有着落了。”
当真?
朱远墨简直大喜过望,二话不说又跪下去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一旁,小裴爷满脑门子雾水。
这么快?
过分了!
……
朱府。
内宅。
朱二爷领着晏三合走到一处院子。
“晏姑娘,这就是未希出嫁前住的院子,这宅子是我爹按着她的生辰八字替她选的。”
晏三合看着面前的宅院:“如今这院子谁住?”
朱二爷:“还是她住,爹娘替她留着,说女儿回来要有个歇脚的地方。”
晏三合:“二小姐也有?”
“有!”
朱二爷:“这一点上,爹娘没有偏心任何人。”
晏三合:“我进去看看。”
朱二爷朝身后的老总管看一眼,老总管忙先进去,命院里的丫鬟灯都亮起来。
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看着朴实无华,却又处处精致。
院门开在东面,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往前,院里花坛树木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个小池,池里养着几尾鲤鱼。
晏三合完全能想象出朱未希做姑娘时,是怎么样的无忧无虑。
“都种些什么树?”
“左边那株是柿子,右边那是石榴。”
朱二爷:“院外那几株都是桂树。”
桂树?
晏三合莫名想到戒台寺,转身走出院子。
朱二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拿过老总管手里的灯笼,赶紧跟上去。
晏三合围着院墙走了十几丈,才发现这个院子外头种的都是桂树。
“把灯笼给我,你们等在这里。”
晏三合扭头看了李不言一眼,李不言拿过灯笼,主仆二人绕着院墙走。
很快
走到后院,李不言把灯笼挑高了一看,暗暗惊心。
“三合,这里竟有一片桂树林。”
晏三合也看见了,“你还记得朱未希曾说过,戒台寺也有一片桂树林?”
“记得,朱老爷病中还特意让朱未希去看过。”
晏三合眯了眯眼睛,“应该不是巧合。”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喊:“晏姑娘,晏姑娘。”
是丁一。
晏三合心中一动,“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李不言:“走!”
晏三合:“不急,把这个院子绕完。”
李不言扯着嗓子冲远处喊:“丁一,你在院门口呆着别动,我们马上回来。”
一圈走完。
丁一来不及的迎上来,“晏姑娘,你看?”
递过来的是一片巴掌大的纸,晏三合没有急着去看纸上写了什么,而是冷静问道:“从哪里找到的?”
丁一:“夹在书页里,我随手一翻,就掉了出来。”
晏三合:“是什么?”
丁一:“不知道。”
晏三合这才把纸凑到灯笼前,看了半天,没看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朱二爷,你来看看呢。”
朱远钊其实早就心急如焚,父亲夹在书页里的东西,那一定是要紧的。
他凑过去一看,大感意外。
“这是一个人的命盘,晏姑娘你看,上面有主星,天干,地支,藏干,副星……”
晏三合听不懂,直接打断问:“谁的?”
朱远钊找一圈,又前后翻翻:“不知道,这上面没有写。”
无名无姓?
那为什么要夹在书
页里?
晏三合沉默片刻,“这人的命盘如何?”
朱远钊认认真真的看起来。
看半天,他突然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久违的激动。
“这人的命极好,大富大贵,而且文昌星从他三岁开始,就一直落在他头上,能落整整二十年。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文昌星,能落二十年的。”
文昌星?
晏三合心头一紧。
“会不会是庚宋升的?”
好累啊,想休息,想出去看看花灯,看看人流,又觉得对不起你们的等待,他娘的,人生就是这么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