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存院落真大,二百人的戏场刮刮叫,何况梳妆台是个小庄子,大小儿花全加起来也只有二百多人。有十几个老人是不能熬夜的,更不能露天看戏。
第一场戏演完后,沈秋芝赞叹地说:“玉楼她扮演男人王樵楼,还就演得活灵活现的,唱腔也好听。施子丽演王妻,喉咙蛮好听的。唉,一剪梅她也来个反串角,扮演顾老板,戏虽不多,却叫人印象深切。”苏起成笑哈哈地说:“这是正宗的三个女人一场戏,演得逼真。”沈金枝说:“起成呀,我们女人之间说话,你个大男人插嘴做什么?讨人嫌。”苏起成点着头说:“唉,婆娘你也由点面子给我呢。底下我不说了。”
乌秋桂说:“赌钱伤家庭呢。你看,好端端的一个家庭,王樵楼他把钱输掉,这日子就不好过。还好,他最后醒悟过来不再念赌。”沈兰英说:“有的人见到赌钱十个来劲,我不晓得摘骰子怎就那么有瘾。”何小兔说:“兰英呀,赌钱实际上是讹诈,就看你会不会算计,算计得好,赌运就好。”沈兰英说:“嗯啦,不就是狡猾吧,耍弄鬼心思。”
聂双云问沈金枝:“兰英、小兔她们两个是不是你们的妯娌?”沈金枝笑着说:“兰英是我家三叔的二姑娘,她嫁到梳妆台赵家,男人叫赵加才。小兔姓何,是庙镇的姑娘,跟沈兰英是妯娌,她男人叫赵加田。对啦,我家四叔子的大姑娘沈小英也嫁到梳妆台,她男人是邱余保。”
聂双云说:“金枝呀,你们小小的梳妆台有三个姓人家。”“嗯啦,姓苏的是大户,十个人家就有九个人家是姓苏的。姓赵的有五六家,姓邱的只有两家。唉,又唱戏了,是《杨布屠狗》。”
“这场戏的人物也不多,三个人和一条狗,算是四个角色吧。”沈金枝惊奇地说:“那狗也是人扮演的呢?”聂双云笑着说:“不是人扮演,哪有真狗子会上台子跳跳蹦蹦演戏呢。”
朱志香愤恨地说:“这个焦氏女匠不像虫,忤逆。”乌秋桂说:“焦氏虐待婆婆,真是个不孝婆娘。婆婆要吃油饼,她给干馒头。婆婆不吃,她就扔给狗子吃。婆婆要吃面条,她自己吃面,婆婆喝汤。最后竟然还出手打婆婆。坏透了!”
“唉,她家男人回来了,看他怎么说。”朱志香这么一说,前后左右都屏住气不吱声。
剧情在发展,到了最后,观众都缓过气来。何小兔拍着手说:“这戏教育天下女人要孝敬公婆,不能犯忤逆天条。”沈桂英说:“原来是这么个杨布屠狗,狗子是人演的,一跳一跳的,真够滑稽。”
沈秋芝说:“这场戏不曾反串,男人杨布就是男人扮演的,他就是一剪梅的男人。施子丽演焦氏,而一剪梅演婆婆。起鹤他演狗子,不细看,还不晓得是他演的。”
两场戏结束了,陈玉楼走上台前招呼道:“今晚演出到此结束,大家都别要怎么忙,相互照料。住在庄稼地的人要结伴而行,更要相互照料。大家好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