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猜,孙寡妇肯定不会让它继续烧下去。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在这时候出岔子啊!”我心中默默祈祷,正当这时,背后传来轻轻两道敲门声,有个女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
来,“开门,让我进去!”
我立刻把后背挺得笔直,大喊道,“不行,我不能让你进来,你不是这家的人!”
“快开门!”声音徒然变得低沉,大门一震,门板撞在我背上,几乎将我掀倒。
同时涌来的还有一股冷风,吹得我寒毛炸立起来。
我双腿死死扎紧地面,后背抵着大门说,“大姐,我知道陈勇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村长家出了这么个逆子,已经有罪受了,现在你又来捣乱,何必呢?”
“咯咯”门缝中飘来孙寡妇森森的冷笑,良久不歇,我打定主意,索性闭上眼睛充耳不闻,不管你有多凶,只要进不了这个门,我不信你能拿我怎么样!
冷笑声持续半晌,骤然停歇,冷风停摆,我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消失在了夜幕深处。
她放弃了?
我长舒一口大气,冷汗喷泉似地外涌,早就把脸糊住了,我被脸上油腻腻的冷汗搞得浑身不舒服,用袖子擦了一把,才惊觉自己衣服也被冷汗浸湿,几乎能拧出水来。
虽然脚步声走远了,但我却不敢大意,小心转过身去,把眼睛贴向门缝。
门缝中黑压压一片,漆黑暮色遮挡人的视线,我什么都看不清,正要把目光移开,可即将缩回目光的那一瞬,黑暗中却有一只血糊糊的眼珠蹦出来。
隔着门缝,她与我恶狠狠地对视着。
她没走!
当我发现那颗眼珠的同时,孙寡妇也在看我,我和她隔着门缝对望,相距不过两公分,我能数出她眼球上到底爬满了多少根血丝,暗红色的眼珠渗出了脓血,差点溅到我脸上。
“啊.....”我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块冰,本能地缩回了视线,背靠门板疯狂地喘气。
耳边再度传来孙寡妇阴冷的笑声,“我终于进去了.....“
我背抵大门低吼道,“放屁,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让你进来!”
“咯咯.....我已经进去了。”孙寡妇森森冷笑好似贴着耳根响起,声音冷幽幽的,变成虫子往我耳膜里钻,“你睁开眼看看,你现在究竟是在门外,还是在院里?”
什么?
我悚然一惊,立刻抬头环顾四周,很快,我发现了一件令我惊恐不安的事实。
呈现在我视线中的,不再是院里的场景,我居然坐在了门外的台阶上!
我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惊恐莫名,立刻跳起来疯狂砸门,大门被我砸得“砰、砰”乱响,大门被推开一道缝,咧开的门缝中露出一道背影,死死抵住大门。
这背影,居然是我自己的!
我恍惚了,脑子里“嗡”了一声,视线颠倒扭曲,眼中蒙上了一片血色,不自觉把眼睛闭上,使劲眨了两下。
等我再度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仍旧坐在院里,压根没有离开过。
刚才那是怎么了?
我感到迷茫,大脑昏沉好似即将要炸掉一样,这时耳边却传来刘老三的一道怒吼,他猛然把目光转向我,面带煞气,暴吼一声,“孽障!”
说完,刘老三已经拎着桃木法剑朝我冲过来,我吓得死死贴近门板,大喊道,“老头,你疯了,是我啊......”
“废话,靠墙站好!”刘老三举剑就砍,桃木剑锋砍中我的额头,我脑仁涌来剧痛,感觉这一剑的力量好强,震到我两颗眼珠子都快飞出去了。
我痛苦闭眼,心说完了,我要瞎了,这时刘老三却扣住了我的肩膀,使劲晃了两下,“小子,快醒醒,把眼睛睁开!”
睁开眼,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瞎,立刻揪着刘老三的领口不放,“老头,你为什么打我?”
“免崽子,你刚才被鬼迷住了!”刘老三气哼哼地甩开我,“我是在帮你!”
“帮我?”
我不知所以,捂着脑门说,“刚才我的眼睛很难受,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这是......”
不等我说完,刘老三就打断我说,“傻小子,你不应该跟她对视,双眼是人的恶魄所在,她可以借助你的眼睛观察院里的一切,你们交换了视觉!”
交换视觉?
我头皮发麻,惊呼道,“什么意思?我跟她视线对调了?”
“没错,这叫鬼蒙眼!”
刘老三咬牙瞪着我,说幸好他及时出手,打断了孙寡妇的视线,不然这院里什么布置,什么地方能闯、什么地方不能闯,都会被她借助你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我苦涩一笑,“恐怕她已经看清了!”
话音刚落,院墙外抛出一道黑乎乎的物件,在夜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不偏不倚,砸中了法坛的正中间。
我定睛一看,发现砸中法坛的不是别的,只是那只死鸡!
同一时间,那法坛为之一震,三根黄香应声断裂,“咔嚓”一声,爆开了无数乱飞的火星。
法坛仿佛经历了一场小型的地震,一股冷风刮过,桌椅颤抖不休,整个法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拖动,横移了半米,四条桌腿“咔嚓“声不断,顷刻间侧翻在地,瓜果贡品洒落一地。
而那飘在法坛中间的纸人,则诡异地冒出一团绿火,顷刻间灰飞烟灭。
陈勇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在他手上,还抓着半截折断的黄香。
刘老三一跃而起,将桃木剑一扬,厉声道,“好话说尽你不听,非逼我来硬的?”
法坛被毁,院里的布置宣告失效,刘老三话音刚落,一道森冷的锐笑声徒然弥漫来开,冷风中到处都是孙寡妇忽近忽远的咆哮声,“咯咯......死死!”
—股灰黑色的雾气越过院墙,形成一股气旋,疯狂扑向小院深处。
刘老三手持一面铜镜,冷面如刀,阴沉的视线好像电光一样定格在那团奔走的黑气上,“本想好心将你超度,奈何你杀心太重,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将铜镜倒扣,手心一翻,一根白蜡瞬间引燃。
蜡烛上的光影照射在铜镜之上,通过镜面的折射,瞬间反弹出去,形成一股淡黄色的光柱,打在那团黑雾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