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小溪正处于枯水期，没有降雨，依靠少量地下水保持存在，几乎临近干涸，被枯叶堵住形成一个个小水坑，水很凉，有一段没一段的勉强流淌，此时的山里没有红色枫叶，光秃秃的树，没了树叶能看见满山岩石。
高处气温略低，也许清晨有雾飘过，在树枝上凝结成霜。
半山雪白半山枯。
挂了白霜的景色很美，或许这就是世人认为神仙住在高处的原因吧。
白雨珺和胖虎来到山的东端，向上爬到半白半枯的分界线。
锁定位置，双手揣兜戴着兜帽瞬移到一处崖壁跟前，约莫三层楼高的山岩，崖顶苍松挂满冰霜，崖底枯黄厚厚一层落叶，胖猫陷进落叶露个尾巴尖蹚着过来，翻动叶子露出下面潮湿腐朽的树叶，留下一条明显的痕迹。
把视线拉远从高空往下看，白雨珺和胖虎所在位置正是卧伏巨兽的大嘴。
某白低头看看身边，浑身沾满碎叶的胖猫趴木头上使劲磨爪。
“大头，挖洞。”
跟班胖虎恢复猛虎原形冲向岩壁，挥舞虎爪使劲挠，令胖虎意外的是竟然挠不碎，火星四溅中只留下密密麻麻抓痕。
以胖虎凡间顶尖大妖修为别说岩壁，铜墙铁壁也挡不住虎爪，偏偏奈何不得这岩石。
挠了半天停下，回头看看老板。
某白无语翻个白眼。
“找个时间渡劫成仙吧，反正你早就该进阶了。”
胖虎闻言简直天崩地裂如遭雷击，它不想渡劫进阶，不想去仙界，只想躺在龙宫山上睡觉晒太阳，仙界有大恐怖！好不容易通过试炼离开那把纸伞和那个人，但那个人就在仙界，犹记得通关试炼时他说的话，到了仙界还要继续试炼，胖虎有种直觉，那句话并不是试炼纸伞说的，而是那位以某种冥冥中的仙家手段亲口所言！
懒得搭理浑浑噩噩生无可恋的胖头虎，白雨珺举起胳膊挽起袖子。
显露缠绕小臂的六翼怪蛇贴花纹身。
纹身贴花活了，在小臂绕一圈快速变得真实，向前一跃，化作昂起脑袋比人还高的六翼大蛇。
某白指了指岩壁。
“挖洞。”
六翼怪蛇震动三对翅膀发出怪异呼啦啦响。
“嘶~末将领命！”
大世界对高能量生物的限制没那么高，六翼怪蛇开始了表演，充满金锐之利的羽毛切豆腐似的划过，切口光滑的石块稀里哗啦落地。
蹲坐老板身边的大脑袋虎有点儿淡淡的失落，身为老板最早的跟班却越来越边缘，现在除了背麻袋什么也做不了。
正委屈伤心时，忽然，一只手按在大脑袋上揉搓。
某白踮起脚伸直胳膊才摸到虎头。
胖虎感动的一塌糊涂赶紧低头方便老板摸脑袋，大脸盘上的小眼睛差点挤出眼泪。
白雨珺搓着虎毛淡淡说道。
“放心吧，在我回去之前你一直都是我的跟班，以后，给你安排个护法神兽的神职作为立足基础，我呢，比较念旧，只要你守规矩，我就是你背后永远的靠山。”
一句话令胖虎差点嚎啕大哭。
用硕大的虎头小心翼翼蹭小手，忽然对渡劫进阶没那么抗拒了。
欢喜之余察觉老板刚刚的话哪里不对劲，听起来很奇怪，回去之前是什么意思？老板要回哪里？
被摸头很开心，很快将疑惑忘到脑后，喉咙呼噜呼噜表达喜悦亲近。
正卖力挖掘岩石的六翼怪蛇干劲十足，刚刚的话它也听到了，比任何物资奖励强无数倍的一句话，追随者图的就是前途和利益，没好处谁愿意跟你混，念旧好，不用担心卸磨杀驴，以后有危险了可以获得庇护。
挖掘大概十余丈忽然一空，岩石后面是漆黑洞窟，碎石掉落滚动声在洞窟内回荡。
扫视一番，转身回到外面。
“殿下，末将在山内发现地洞，神识受限无法勘探全貌，咱们接下来是文还是武？”
文的意思是以正常方式打招呼与对方谈一谈，武则直接动手。
白雨珺摘下耳机，嗅嗅气味。
“先进去看看再说。”
六翼赶紧施展法术卷走碎石块和漂浮的灰尘，将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往里没走多远就是宽敞漆黑洞窟。
唰的一声，胖虎尾巴点燃明亮火光，高举虎尾当做火把照明。
洞窟扁平且很深，水汽较重雾蒙蒙的火光照不远，充斥浓烈有毒秽气，普通人进来走不了两步就得中毒身亡，寻常火把也会因缺氧熄灭。
白雨珺觉得洞窟像是巨兽的口腔。
目光穿透浓雾扫视一圈，看见最里边有个洞口。
“往前走，路在正前方。”
示意六翼走前面，翻身爬上虎背拿出一把纸伞撑开隔离秽气，扛着纸伞静静想事情，胖虎快步跟紧六翼在浓雾里往前走。
没走多远再回头已然看不见入口。
走在前边的六翼觉得自己像个瞎子，开启所有探测能力小心翼翼往前直走，身为剧毒蛇类无所谓洞内秽气，只担心被偷袭。
白雨珺看得比六翼更远，龙族真实之眼能够看破虚妄，表面看起来平静的洞窟并不简单，内里遍布错综复杂的空间秘术，将空间拉伸或折叠甚至扭曲旋转，毫无规律胡乱布置，就像是喝醉酒随手而为，等醒酒后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干了些什么。
每隔一段距离需要指引修正方向。
“左转。”
“后退十三丈。”
“往前直走不要看脚下。”
稀奇古怪摸不着头脑的提示，明明应该往前走却要转来转去甚至倒退，六翼怪蛇很快明白走进了混乱空间，对方的空间造诣很高，看手法不像是寻常神兽凶兽。
老老实实听从指挥，队伍穿过一个又一个折叠扭曲的空间，最离谱的是有一段路旋转过山车似的，眼睁睁看自己横着走甚至头下脚上倒立走。
实际空间比洞窟更大，以六翼和胖虎的速度走了整整三个时辰。
当终于抵达尽头另一处洞口，六翼恨不得显现本体巨兽形态将这里捣个天翻地覆，就没见过哪个巨兽在嘴里鼓捣出这么多陷阱，简直莫名其妙。
六翼扭动身躯在前边爬，胖虎紧紧跟在其身后，一步不离跟随左右摇摆的蛇尾巴尖。
走着走着，约莫走了三里地，白雨珺拍拍虎背示意胖虎停下，胖虎停下的同时本能的伸爪踩住六翼尾巴尖。
老板要求停下，六翼不知道，胖虎觉得有义务提醒。
但踩了之后才想起对方是荒古凶兽。
“……”
遍布鳞片的蛇头转向后看着胖虎。
“……”
胖虎看看可怕的蛇头，然后眼珠子向上表示这是后背上老板的指令。
六翼明白了胖虎的意思，再低头看看踩住尾巴尖的虎爪，胖虎这才想起还在踩蛇尾巴，赶紧抬起爪子，两颗眼珠子各忙各的分别往左右两侧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白雨珺慵懒说道。
“前边除了空间陷阱就是消化道，藏身位置在上边，心脏位置。”
六翼二话不说挥舞翅膀开始斜着向上打洞，凭借丰富经验准确锁定化作山脉的巨兽心脏所在。
坐在虎背上的某白转了转纸伞，忽然失落的吐槽。
“唉，还以为能找个难兄难弟同享糟糕的名声，怕是指望不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