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些回忆压回去,我闭了闭眼睛,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我深深吸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下楼去端药。
即便他恨我,我也不能放任他的身体不管。
我将药送进卧室的时候叶非情在卧室洗澡,我将碗放在屋中的柜子上等他。
叶非情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我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就看见上面显示着两个很肉麻的字眼,宝贝。
我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那两个字走神。
宝贝……
曾经,这是叶非情给我的手机备注昵称……
曾经,他说我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
而今,这两个日子他却给了别人。
我攥了攥拳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难受,心涩涩的,胀胀的。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光是想想,我就觉得难受。
恐慌在我的心底蔓延,我之于叶非情,是不是真的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我,即便他有过不忍,却依旧残忍。
我不敢想,也不敢下结论。
手机刚停下呼叫声便再次响起,我看了看浴室,又看了眼他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接。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头的人是谁。
我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心底寻求答案的迫切,颤着手接了。
我想,现在的我,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了,无非就是痛到麻木,而我,已然已经麻木。
接通电话,我并没有说话,那头却传来一道雅嫩的童音:“爹地,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和妈咪。”
随着那道雅嫩童真的声音,我的呼吸和心跳都被夺走了。
“爹地?你怎么不说话啊?”
在我的惊愣中,叶非情却在这个时候打开浴室的门,见我在接他的电话,他不悦的皱眉:“谁让你动我手机的。”
我愣愣的将手机还给他,没说话。
他见手机正在通话中,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拿着手机去了卧室的阳台接:“宝贝,给爹地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格外的温柔,温柔的连带着他平常惯有的那抹清冽都被温暖融掉了……
我看着他明艳深刻的容颜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温暖柔软的不可思议,那双轻佻的桃花眼也是顾盼生辉,眼角的光彩那么明显。
我觉得恍惚,这样的叶非情我有多久不曾见过了?
现在的他,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林珊珊以及荷叶,都不曾见他这般动情温柔过。
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喘不过气。
爹地……
妈咪……
那个孩子……
以及孩子的妈妈……
我忙打住自己的思绪,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
叶非情温柔如水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阳台上传来:“爹地也很想你。”
“……”
“嗯,当然也很想你妈咪。”
“……”
“嗯,好,你要乖乖听妈咪的话。”
“……”
“一有时间爹地就去看你好不好?”
“……”
“你妈咪呢?”
“……”
叶非情说了很久的电话,时不时传来他动人的笑声,我就这么僵直的站在屋中,看着他华艳而温柔的背影走神。
挂上电话,叶非情转身就与我的视线对上。
我愣了一下,仓惶的别开眼,收起面上灼痛的表情。
他拿着手机举止从容优雅的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蹙眉问我:“有事?”
他平静而漠然的站在我面前,并没有对我解释什么。
我苦涩的在心里暗笑,笑自己傻,笑自己自以为是,解释?他凭什么要跟我解释呢?就因为我是他的妻子吗?
我咽了咽喉咙,将所有的试探以及询问咽下,端起那碗药递给他,最后只低低的对他说:“你的药,”
叶非情眉眼深深的瞧着我,没有任何动作。
气氛有些僵持的尴尬,想了想,我喝了一口,然后又重新递给他,用行动向他表明这药很安全,你可以放心喝。
他眉眼一深,没有拒绝,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将碗递还给我,冷淡道:“出去。”
我拿着碗面无表情的离开,回到我住的客房,关上门,我再忍不住的崩溃了情绪。
我骂自己傻,骂自己天真,在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谁会做到原谅,再重新接纳一个曾经欺骗自己,甚至伤自己至深的人?
我轻颤,只怕是一般人都不会原谅吧……
镜子里映着自己苍白的容颜,泪光在眼底闪烁,满脸的倦怠和痛楚,这样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又可悲。
然而我并没有放任自己这样难过太久,我将所有的情绪都投到了工作上,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影响情绪。
这一忙,我就忙了一夜,最后实在太困,我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却是睡在床上的。
我盯着天花板走了好一会儿的神,像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切,因为我已经有些记不清我到底是自己上的床还是被……
被人抱上床的,而我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我抱上床的人不会是别人。
想到在医院的安妈妈和傅雪,即便觉得困,我还是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
受伤的地方不能沾水,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清洗自己。
我意外的发现,我腰间的纱布是新的,显然是被人换过。
看着那焕然一新的纱布,我愣住了,心一跳,惊喜又灼涩。
怕自己燃起希望后再失望,那无疑是从天堂跌进地狱的差距,我甚至不敢想太多,不敢想他这样做是关心我。
对于叶非情对我的感情,我真的已经不敢有太多的幻想。
很快,我平静下来,将自己整理好然后下楼。
因为熬夜的缘故,我起的比较晚,而叶非情似乎已经不在,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忽然觉得,这里之于我是那么的疏冷,就算我住在这里,就算我是他的妻子,我依旧感觉不到任何家的温暖。
我没有车,自然是开着叶非情的车去了医院。
买上早餐,我先是去看了安妈妈,把给安妈妈看病钱给安静。
安妈妈的情况还算好,在病痛的折磨下,短短两天,她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清瘦了,人也老了许多。
安静抹着眼泪跟我说,她妈妈很坚强,她说,她妈妈说无论如何她都会加油,不留她独自一人在这世界上。
我把钱给安静的时候她低着头没有说话,最后她抱住了我,哽咽的对我说:“傅瑶姐,谢谢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妈的病好了你就去艺术学校报名吧。”
“嗯。”她点头:“我会努力的。”
看完安妈妈,我去了另一家医院看傅雪。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就听见苏景初说话的声音。
“想好怎么说了吗,孩子是谁的?”
我一愣,在门口停了下来。
昨晚傅雪什么都没有跟苏景初说吗?
显然,苏景初终究是误会了。
我想昨晚傅雪或许是有想过说出真相的,但是苏景初却先问了,问她孩子是谁的,按照傅雪的性格,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孩子是苏景初的话?
这样的事,我想发生在大多女生身上,面对男人的质问都不会告诉对方,孩子是你的吧……
我听见傅雪平静的说:“孩子是我的,我自己的。”
苏景初沉默,站在病房门口的我看不见他们,因此也不知道两个人的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只感觉到沉静而压抑的气氛,像是凝结着冰雪,让站在门外的我都觉得冷。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傅雪轻描淡写的说:“我们离婚吧。”
“离婚?为了谁?为了那个男人吗?傅雪,你难道忘记了你们傅家的规矩?离婚的女人是什么下场。”苏景初的声音格外的冷,冷的像是冰凌,尖锐而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