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这个弯儿,前方又是一条平坦大路,他再次加快了车速,将后面的车甩开些许。
或许是因为他不骄不躁,沉稳内敛的态度,所以我也丝毫不觉得害怕,总觉得他会带着我完好无损的逃出生天。
不知道开了多久,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吱吱吱”声,像是轮胎坏了,气一下子就跑光的声音,还伴随着刹车声,跟着就是一声碰撞的巨响,后面的车,终于是没有再跟上来。
莫老大开到前面调转了车头,打着方向盘开了回来,路过那辆车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只见那车冲出马路,硬生生的撞断了一个大树,车头冒着烟,车子严重变形,想必车里的人也伤的不轻。
从黑暗里走出来三个人:“老大。”
莫老大嗯了一声:“我先走了,你们善后。”
于是他开着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针对这件事,第二天的报道是车祸,再无其他。
莫老大依旧很忙,经常看不见人,我觉得秤砣他们似乎也跟着忙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打牌消遣,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但是却没有人对我多说一句。
我像是最无所事事的那个,就像他说的那样,偶尔逛逛街,找童悦出来坐坐,喝喝茶,初初和成妈也不知道被他藏到哪里去了,慕苏楠表示一直没有找到。
华盛这段时间在苏凡的带领下已经逐渐在恢复元气,似乎起死回生也已经不远。
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这段时间我的失眠一直不是很好,每天晚上都要到很晚才能睡着,这天晚上,我刚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被惊动,是不是莫老大回来了?
这样想着,我下床穿上鞋子准备出去看看。
我刚站起来,门却在这个时候被‘砰’地一声打开。
秤砣的背上背着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莫老大,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所以我不知道秤砣身上的血是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但是我想肯定不是秤砣的,如果是秤砣的,他不可能还能背人。
“快快快,把莫哥哥放在床上。”乔灵咋呼着。
我忙掀开被子,让他们把人放在床上。
我这才看见,他的左胸口处,西装上一片粘糊,我想那应该是血……
我的心跳了跳:“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有时间和功夫理我,我的问话石沉大海。
乔灵招呼着,“快点,把医药箱拿出来。”
我依稀记得这屋中哪里似乎是有一个医药箱,我想了一瞬,转身翻开衣柜,从下面找出来一个医药箱递给她。
她解开他的衣服,手脚麻利的给他止血,消毒。
他胸口的那个**血肉模糊一片,刺激着我的眼神经和脑神经,让我有些晕。
屋中的人乱成一团,都围在床边看乔灵给他处理伤口。
一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样?”
我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池少秋也拿着东西来了。
乔灵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凝重:“我担心子弹在心脏附近,会不好取。”
子弹?这两个对我来说陌生又熟悉的字,我没有想到,在多年后,在我身边还会发生与那个东西有关的事情。
“需要拍片才行。”乔灵凝眉说。
池少秋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用,他的心脏跟普通人的不一样,他的心脏在右边。”
池少秋的这句话一下子就镇住了我,他刚刚说什么?
我吸了口气,拉住他,颤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心脏在哪边?”
池少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问,但是他还是回了我一句:“他的心脏在右边。”
我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看着床上奄奄一息,肤色有些偏黑,脸也完全陌生的莫老大,思绪飘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上,那件绑架案。
茂密的树林里,带着我冲出重围,受了伤的苏墨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我以为他死了,就爬起来颤颤巍巍的去听他有没有心跳。
结果吵到了他,“你在听什么。”
他虚弱的声音沙哑道。
见他醒来,我一喜,坐了起来:“我在听你还有没有心跳。”
他笑了一下:“我的心脏跟别人不一样,在右边。”
我还来不及接话,他的神色已经凝重起来,将我扑到一边,随之而来就是一声枪响,我们谁都没有受伤。
他带着我利落的滚到一边的一个斜坡下,他本就受了伤,之前又消费了不少体力,这一动,就又消耗了不少力气。
我们躲在小坡下,他推开我,对我说,“你快点走,不要管我。”
我呆愣地看着他没有动,他有些急,低吼了一声:“走!”
我依旧一动不动的,有些拿不准主意要不要听他的话。
就在我愣神间,我看见那个人拿着枪已经走了过来,他的枪瞄准了苏墨,我瞪着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那一枪打在我的腿上,疼的我直接昏了过去。
迷糊间,我又听见一声枪伤,是谁打了谁我就不知道了。
想来肯定不会是那个人开的枪,否则,我和苏墨怎么能活着出来?
愣神间,我听见池少秋说,“快点止血。”
乔灵忙给他止血,我看见池少秋将取出来的子弹夹着放在了白布上。
又是一番忙碌后,事情这才尘埃落定。
抹了把头上的汗,池少秋松了口气说:“他晚上可能会发烧,你们守夜的注意一下。”
众人点头。
“你们都累了一天了,晚上我来守他吧。”我平静的说。
池少秋看了我一眼,没说别的,点头:“那行,我们就在下面,你有事叫一声就行。”
“好的。”我点头。
将一切处理好了,池少秋和季流年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待他们都出去了我这才有时间去细细的打量床上那个,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
我记得,苏墨的腰侧有颗红色的痣。
这般想着,我就掀开被子,撩起他的衣服看了一眼,那里,的确是有一颗痣,或许是因为他改变了肤色的原因,那颗痣也变了颜色,有点黑,却依稀透着一点不明显的红。
我记得,苏墨的左肩被我咬过,留下了一圈牙印。
于是我又看向他的左肩,左肩现在崩着纱布,因此看不见,但是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他就是苏墨。
莫老大,莫哥哥,其实不是那个莫,而是苏墨那个墨吧……
看着床上熟睡昏迷的他,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他真的没有死……
是啊,似乎也只有他才会因为我这个女人而不顾一切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我蹲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心底被感动庆幸,等无数复杂的情绪涨满。
我想起与这个陌生的他的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冯彦博将我带进去,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充满了""裸的兴趣,却又隐含着他独有的气势和沉稳,虽是不含任何亵渎,却像是一头狼盯上了他的猎物,强势而嗜血,像非要弄到手不可。
现在想来,他其实是故意那样看我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冯彦博似乎是在几番在试探季流年。
最后他将我献给了他,是不是表示冯彦博也是想看看季流年的反映?
我又想起在走廊上,接电话的冯彦博看我的视线突然变得幽深玩味,是不是表示,那个时候已经有人在告诉他,苏墨没有死,或者有人在告诉他,怀疑季流年就是苏墨。
因为他住在我们隔壁,因为他身上有着与苏墨相同的味道。
季流年跟苏墨,真的太像,所以会怀疑他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