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一个人下棋,就好奇的坐到他的对面,他看了我一眼,问我:“你会吗?”
我摇头,顽皮道:“我只会吃。”
……
后来再见季凯是我十岁后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那个男孩的名字,因此我也并不知,原来那个与我相处过短暂的几个小时的男孩是季凯。
而那次,我的消失果然让季流年挨了一顿数落。
“看来,记得的人也只有我一个而已。”季凯苦涩道。
我沉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一段平淡的过去,我人生中的匆匆而过却在季凯的心底落下了烙印。
“其实那个地方是我发泄郁闷的地方,每次我遭到母亲数落和呵斥的时候,我都喜欢跑到那里去一个人呆着。”
他怅然道:“在我们这一辈里,季流年是最出色的那一个,无论是学校的功课,还是家里老师教的功课,他总是能轻易的拿到满分,然后季家的大人都会拿自己的孩子与他做比较,并且拿他说事做榜样,激励自己的孩子努力努力再努力,逼着自己的孩子超过他。”
我能理解季家那些父辈们的心情,只有孩子优秀了,才能得到重用,在季家才能得到更多,离季家掌门的位子才能更近,否则你什么都不是。
那样复杂的豪门,就像是皇宫里的皇子一样,对于没有能力的皇子,肯定会成为众人踩踏嗤笑的对象,并且不会得到重用,得不到重用,就没有权利,没有权利就要夹着尾巴做人,别人欺你一尺,你不敢还一丈,只能委屈忍受,只因你不如别人权利大,别人捏你就像是捏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季凯说:“那天正好是一个月一次的月考,考试前,母亲就已经叮嘱过我,让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超过季流年,但是最后的考核结果却是我以一分的差距输给了季流年,母亲很生气,又把我呵斥了一番,我觉得难过,似乎在她的心里,那些东西永远比我重要,她也从不曾问过我愿不愿意学。”
他的唇边勾起涩然的笑:“后来我就一个人跑去了那里,我第一次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砸了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茶具,砸完我又开始后悔心疼,我去捡碎片,脑海中想的全是我妈对我的呵斥和恼怒,我握起拳头,手里的瓷器扎在手心,很疼,但是我却感觉不到,后来你的哭声惊醒了我,也因为你的出现,分解了我部分压抑的情绪。”
“后来你给我包扎伤口,那是我那么大,第一次除了佣人和医生以外的人给我包扎伤口,不管何时,我受伤,我妈从来不曾关心过我,哪怕是我生病,她也不会照顾我,都是把我交给佣人,她的重心,永远都只在那些商业的尔虞我诈之上。”
同样是季家的孩子,同样生活在那样一个强者生存的环境里,和季凯比,季流年真的幸福太多。
至少,他有疼爱他的母亲,有喜欢他的父亲。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细微的一个举动竟然在季凯的心底留下了温度。
我开始对季凯心软,起初不给他好脸色,是因为他是季流年的对手,因为他也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他想做不利于季流年的事情,但是现在,我对他却有些狠不起来了。
乌云滚滚后,一身闷雷,雨‘哗哗’的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珠从天空滚滚而落,我和季凯谁都没有动,站在原地,淋了一身湿。
我扬起头看向天空,雨水淋着我的眼睛让我睁不开眼,随着这场雨,原本有些闷热的空气瞬间变得凉爽,我沉闷的心情也随着这场雨而凉爽畅快。
仰望天空的我,在雨中笑了起来,却笑出了一眼的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季凯和霍思静的事情我不想关心,季流年和霍思静之间以及我之间……
光是想起那两个人的名字,我就觉得心被揪着,被他们涨的太阳穴凸凸的跳,阵阵酸胀疼。
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我和季凯才带着一身湿下去。
走出电梯,他叮嘱我:“去好好的洗个热水澡,小心感冒。”
医院有更衣室,也有浴室,热水随时供应,很方便。
我没说话,头也不回的对他摆了摆手,表示我知道了。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我没了上班的心情,就请了半天假。
我已经准备下班,却接到季流年的助理小许的电话,他问我在哪里,说是有东西要给我,需要我签字。
我倚着墙壁站在电梯口等电梯,邪肆的笑了一声:“目前来看,季流年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只有一份,就是离婚协议,你告诉季流年,我不签字。”
音落,我就挂上了电话,转身的我见电梯开着,迈开步伐就走了进去。
半只脚刚跨进电梯,我这才看见电梯里的季流年。
我拧眉顿住,刚才我转身的时候电梯是开着的,那么我的话他是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
听见了也好,省的小许兜圈子。
短暂的停顿后,我走了进去。
电梯关上后,季流年的声音从我身后凉凉的响起:“你不是要以季太太的身份进季家庄园?我成全你,只是,你别后悔,在我改变主意前,你现在就回去整理东西,一会儿我让人去接你。”
我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眼季流年,他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季流年笔直的站着,气质不凡,单手插在西装裤里,优雅岑贵的像是冰冷的神一般神圣不可侵犯,眯着的眼睛诡异莫辨,散发着邪气的恶魔讯号。
我转身盯着电梯上的数字,恶作剧的悠然出声,状似喃喃自语:“难道是脑子被驴踢了?”
他突然的转变,真是让我意外,于是我只好这样解释了。
电梯门打开,我笑了一声,没有看季流年,径直走了出去。
回到家我当真就开始收拾东西,然后一边等着季流年的人来接,一边想着一会儿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我想,我和季流年已经结婚的事情怕是要瞒不住了……
我叹息了一声,等待着风雨欲来的那一刻。
转眼就到了五点,家里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的下班回来。
我墨迹了好一会儿,正惆怅着怎么跟家里人说这事,五点十分,季流年派来的人已经来了。
来接我的人是小许,他走进来礼貌道:“少夫人,少爷让我来接你。”
爷爷和我爸在楼上书房,我妈在一边无聊的翻看杂志,我正站在客厅的花饰前辣手摧花。
小许的声音惊醒了我,我回神就看见我妈惊讶不解的看着我,我闪开眼去,敛眉就看见我面前的这束生命旺盛的鲜花已经被我揪光了花瓣。
零零散散的鲜艳残美的凋零了一地。
看见我毁了她刚插进去没多久的鲜花,我妈的反应比听见小许叫我少奶奶的反应还要大,她怒目横视:“乔灵!你个死丫头!你看你把我的花弄成什么样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收回手,讨好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我妈扑过来杀了我的心都有了,我忙躲开,小许这个时候又催促起来:“少奶奶,少爷说必须在半个小时之内把你接回去。”
我妈妈这才又将心思抽出来放在小许出现并且叫我少奶奶的这件事情上。
“怎么回事?”她严肃而认真的看着我。
这时爷爷也从楼上下来了,看见小许,他威严道:“许助理只怕是弄错了,我们乔家早就已经跟季家没有关系,哪里来的季家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