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第一军右营和第二军右营先后抵达齐州城下,李从燕随即指挥两军将士全面围城,以一个营封堵一面城墙为准,两军四个营的将士很快便完成了封堵,将齐州城内的两万多残余守军全部堵在了城内。
李从燕率领直属军在齐州城以南五里扎营,作为大军的辎重营地,并指挥攻城大战。
如此,李从燕率军围城四天,城中守军的士气逐渐跌入谷底,甚至还一度有小股守军趁着夜色从城头坠绳出城,向登州镇投降。
虽然这一小股守军不幸被发现,城中守将在次日将这一小股十几人的投降士兵绑起来,在城头当着双方大军的面全部斩首,但是此事对城中守军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李从燕见状趁热打铁,当即命人在城南一里外立了一个高高的木桩,然后将石志博的首级悬挂在木桩上,城中守军顿时哗然。
李从燕甚至在远处望见城头上的守军出现了骚动,不少士兵都开始向城内逃去,随即被守将弹压下去,城头上很是乱了一阵。
白济汛策马跟在李从燕的身边,笑着说道:“看情况齐州城内的守军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主上何时开始攻城?”
李从燕微微摇头,说道:“城内足足有两万多人,即便士气低落也有一战之力,咱们强攻的话,各部将士势必伤亡不小。所以我想招降城内守军。”
白济汛也想到了,只是说道:“两万多俘虏,将来主上如何处置这些人?”
李从燕也在发愁这件事情,两万多人的降兵必须谨慎处置,一个不留神便是灾难。
“先看看吧,拿下了齐州城之后再做定夺。”
话音刚落,忽然城内传来一阵厮杀声,紧接着李从燕望见城内好几处地方燃起了浓烟!
李从燕微微皱眉,说道:“人算不如天算啊,城中守军内斗了!”
白济汛兴奋的说道:“主上,此时机会正好,应让各部立即进攻,今日便可破城!”
李从燕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命令各部做好攻城准备,等待我的命令。”
“主上?”
“现在城内的内斗刚刚开始,如果咱们在这个时候进攻,城中守军大概率会停止内斗一致对外,懂吗?”
白济汛恍然大悟。
一个时辰之后,齐州城内的战斗愈演愈烈,甚至驻守在城墙上的守军都加入了战斗,李从燕清楚的望见南城墙上的守军已经乱成一团,互相厮杀着,还不时有士兵或者尸体从城头上坠落下来,战况非常激烈。
“时候差不多了,命令各部立即攻城!”
“喏!”
一阵战鼓声响起,王祖河和李任各率大军同时展开进攻,第一军和第二军共计四个营的将士如同潮水一般冲向了齐州城,无数架云梯靠在城墙上,登州镇的将士怒吼着开始攀登城墙。
与此同时,第一军和第二军所属的战车团也部署完毕,第一军战车团校尉贾洪兴奋至极,指挥所属三十台弩炮、三十架投石机不断轰击齐州城的东城墙,城墙上的 城楼很快就变得残破不已,城墙上正在互相厮杀的守军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了满地的尸体。
而第二军战车团校尉唐毅更是悍勇,亲自操控着一台弩炮,对准南城门就是不间断的射击,一根又一根成人大腿长短的弩炮箭矢重重的钉在城门上,发出一阵阵轰鸣声。
终于在唐毅又一次射中城门之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南城门被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是一个足以容纳两个人进出的巨大窟窿!
远处正在观战的李从燕见状大笑,对身旁的白济汛说道:“那是战车团校尉唐毅吧?竟然能想到用弩炮轰击城门,有想法,非常不错!”
白济汛笑着说道:“此人立功了,想必军政部会酌情予以封赏的。”
二人正说话间,第二军右营在折冲都尉宋涂的指挥下,集结了三个旅的将士,从南城门的缺口处展开强攻。
同时,第二军右营的弓弩手也开始齐射,不断射杀城头上的守军。在弓弩手的掩护下,三个旅的将士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便冲到了城门处,几名将士从缺口处的窟窿进入城门洞,然后直接将破损的城门打开,三个旅的将士径直冲进城内。
眼见如此,李从燕长出了一口气,对白济汛说道:“看来今日真的可以拿下齐州城了。”
白济汛叉手恭贺了几句。
随后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第一军、第二军各营纷纷突破了城池防线,先后冲入城中。城内正在混战的守军哪里是登州镇将士的对手,面对犀利的箭雨和军阵,顿时一哄而散。
“命令各部尽量收容俘虏,对于三次警告而没有弃械投降者,格杀勿论!”
“命令李任立即派兵占据城中的武库和府库,命令王祖河派兵占据城中刺史府,尽快平息城内的战斗。”
“喏!”
又过了半个时辰,齐州城内的战斗基本平息,李从燕率领直属军将士入城,直接进驻城中刺史府。
接下来几天里,李从燕便在齐州城内处理善后事宜,并且将李魏、吴从汉从登州城叫了过来。
此战结束之后,登州镇共俘虏了一万七千多名天平镇士兵,缴获了兵备、钱粮甚重,收获巨大。
但是在查阅了天平镇的府库,以及各州刺史府的案牍库之后,李从燕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天平镇的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齐州、棣州、郓州各处的世家势力强大,远比之前登州镇的世家强大得多,而且还异常团结。这也是石志博始终无法壮大的原因,他根本无法彻底掌控天平镇,只能不断向世家让步,以至于麾下兵马战力低下,府库钱粮账物不符,亏空严重!”
吴从汉、李魏、李任等人听着李从燕的话,心中都感到沉甸甸的。
白济汛微微皱眉,说道:“这么说起来,咱们打下了天平镇,不但不能壮大实力,反而背上了一个巨大的包袱?”
李从燕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么理解。根据天平镇留下的文书记载,天平镇辖区内的世家都圈养着大批私兵,多者可达千人,咱们要想真正占据天平镇各州,就必须将各地世家打压下去,并且要做好应对世家起兵反叛的准备。”
“那就打!”
李任大声说道:“主上,当初咱们刚到登州时,手中只有新兵数千,但是依然不惧各地世家。如今主上拥兵十万,全都是虎狼之师,那些世家还能翻出天去?依我看,主上大可在天平镇旧地推行新政,那些世家有谁敢反抗,直接出兵灭之!”
众人纷纷赞同,甚至就连吴从汉都大声赞同,显然众人对于世家势力已经没有什么好感。
李从燕闻言大笑起来,说道:“好!一力破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民政部各司、军政部各司按照之前拟定的方略,立即在郓州、齐州、棣州推行新政。特别是向各地世家收购土地、解放奴仆和隐户、推行税票、清缴积欠几项,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哪一家胆敢反抗,或者拒不执行,严惩不贷!”
“喏!”
众人轰然领命之后,李魏又叉手问道:“主上,那各地世家的私兵如何处置?”
李从燕思索了一下,说道:“以军政部的名义给各地世家传话,让各世家解散私兵,每解散一百人,便可多保留一百亩土地!”
李魏说道:“世家不得圈养私兵,这是朝廷法度,主上为何向他们让步?”
“现在只要世家解散私兵即可,我要的是天平镇旧地尽快稳定下来,其他的将来再进行调整。”
“喏!”
李魏又问道:“主上,那一万七千多俘虏如何处置?”
“老办法,全部押解到登州训练军大营去,再从训练军大营抽调新兵,在棣州、齐州、郓州组建三个营的驻守军。”
李从燕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三个驻守军的编制要调整一下,第二驻守军的密州营和莱州营调整到第一驻守军,新组建的棣州、齐州、郓州三个营补充到第二驻守军中。第三驻守军的编制不变。”
“喏!”
李魏领命之后,一旁的吴从汉问道:“主上,那这三个新组建驻守营的折冲都尉人选怎么办?”
李从燕说道:“第一野战军一团队正唐铭立下大功,破格提拔为第二野战军战车团校尉。原第二野战军战车团校尉唐毅提拔为棣州营折冲都尉。”
“至于齐州和郓州的折冲都尉人选,军政部可有推荐?”
李魏拿出了一份文书,说道:“启禀主上,这是此战有功人员的名单,属下建议提拔第一野战军二团校尉庞山为齐州营折冲都尉,提拔第二野战军三团校尉冯炳彦为郓州营折冲都尉。”
李从燕想了一下,便笑着说道:“看来咱们老牙兵的兄弟们都没有让我失望,如今都成长为各部将佐了吧?”
“正是,”
李魏说道:“当初跟随主上来登州的两百牙兵还剩一百三十多人,基本上都提拔为各部将佐,最低也是旅帅。”
“还剩一百三十多人啊?”
“这些老牙兵每逢战事都冲在最前面,历次攻城战也都是老牙兵在前充当先登,所以伤亡大了不少。”
李从燕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不禁有些伤感,从自己抵达登州到现在,也就三年的时间,两百牙兵之中便有六、七十人倒在了各处战场上,如此下去,将来这帮兄弟还能剩下几人?
李魏也看出了李从燕的伤感,说道:“主上不必伤感,这些兄弟能够为主上战死,也是心甘情愿的。而且军政部也给这些阵亡的兄弟发下了几倍的抚恤金,他们的家人都会得到很好照料的。”
李从燕摇了摇头,似乎想把心中的伤感排解出去,而后说道:“棣州、齐州、郓州的各项事务抓紧办理。另外我起草了一份奏章,是上报给李从珂的,镇抚司要以最快的速度送入洛阳,交给冯道,让冯道转呈李从珂。”
“喏!”
白济汛问道:“不知主上这份奏章是何内容?”
李从燕笑着说道:“乃是我恭贺李从珂登基的贺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