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达所部被契丹、石敬瑭联手包围之后,李从珂万分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刘延朗、韩昭胤的提议下,征调卢龙节度使赵德钧、耀州防御使潘环分别自幽州(今北~京)、河西分三路由北、西分别救援晋安乡,阻击契丹军,另派彰圣都指挥使符彦饶领洛阳步骑兵驻守河阳以防河东,契丹南下。
但是李从珂的诏令发布之后,各镇节度使都是迟疑不前,只有彰圣都指挥使符彦饶极其不情愿的率领洛阳城仅剩的七千机动步骑兵前往了河阳驻守。卢龙节度使赵德钧、耀州防御使潘环虽然也上奏回复已经起兵,但是二人只是出动了几千兵马而已,两支兵马的行进速度也慢得令人发指,根本就是在敷衍了事。
至于各地其余的藩镇,更是坐看风云变幻,根本没有出兵解困的打算。
李从珂此时已经看清了局势,自己恐怕是要赴李从厚的后尘了。只不过李从珂向来心高气傲,如今已经是天下之主,又岂会无所作为?
于是李从珂开始在洛阳城内征召新兵,并且几乎是每日三诏的给各地藩镇下令,命令天下藩镇自行出兵,围攻契丹大军和石敬瑭所部,以便支援张敬达所部,一副死战到底的架势。
但是一连十几天下来,却没有半分效果,甚至连张敬达所部的求援奏折都断了,李从珂心中明白,这是张敬达所部被契丹人和石敬瑭彻底围死了,李从珂不禁心如死灰。
潞州以西两百七十里,东汾河。
白双隘蹲在河边用冰凉的河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感到精神百倍,身边十几个兄弟也是如此,纷纷用河水洗脸振奋了一下。
“白老大,咱们这是快到晋阳城了吧?”
白双隘站起身朝着西面望去,说道:“还有一、二百里吧。从现在开始,大家就要小心了,前面咱们就有可能遇到契丹或者是石敬瑭所部的斥候了。”
十几名将士纷纷点头,不过众人却并不是很担心,还有几名将士兴奋的说道:“一个契丹人的首级可有三贯赏格,要是能碰上,我一定砍一个带回去!”
白双隘也是在心中发了狠:“希望这次能够碰上契丹杂种,也让我杀几个出出火气!”
白双隘所在的第二野战军就驻守在东面两百多里外的相州一带,此时第二野战军骑兵营也已经组建完毕,天策府下辖的六个野战军已经有两个配属了骑兵营,其余四个野战军需要的战马也在多方筹措之中,为此民政部花费了巨额钱粮。
此时的白双隘也不再是当初惶恐无助的难民,经过训练军和第二野战军的严苛操练,白双隘已经蜕变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不管是骑术还是射术、战阵搏杀,白双隘在军中都是很出彩的,这也是白双隘能够出任骑兵营什长的原因。
众人在河边休息了一会儿,白双隘便挥了挥手,招呼众人上马出发。
“都歇够了,走了,抓紧时间做事了!”
这十几名将士都是白双隘这一什的,自然以白双隘为首,听到招呼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如今李从珂与石敬瑭、耶律德光在晋阳城大战,双方占据非常激烈,虽然李继业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果,但是也不敢保证历史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逆转。于是李继业对于这场决定了天下走向的大战非常关注。
可是不管是镇抚司还是军情司,对于交战激烈的战场都无法太过深入,甚至靠近一些都会被双方的斥候驱赶、斩杀。这段时间以来,军情司的哨探已经折损二十多人了!
于是李继业便给第二野战军军长李任下令,命令李任出动骑兵营,以多支小股精锐骑兵深入晋阳一带打探消息。
白双隘这一什便是其中的一支哨探骑兵,除了白双隘这一支人马,至少还有十几支小股骑兵分散在晋阳战场的周边。
很快,众人便收拾妥当,在白双隘的率领下向西进发,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了一处村子。
这个村子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非常的凌乱,还有几处院落已经被焚毁,残垣断壁之中遍布灰烬,显得非常凄凉。
白双隘等人四下搜查了一下,确定这里是一处荒村,众人心中都很不好受。
这时,一名伍长发下了一枚箭矢,仔细查勘了一番,便递给了白双隘,说道:“白老大看看吧,是契丹人的重箭矢。”
众人顿时紧张了起来,这就说明这里已经是契丹人的巡查范围了。
而白双隘的眼神中顿时冒出了一阵杀气,看着手中的箭矢,冷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一早继续出发。注意警戒!”
“喏!”
入夜之后,荒村之中静悄悄的,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冷清,给人一种荒凉而又悲怆的感觉。
白双隘等人聚在一处相对干净一些的民房内,两名将士在外面警戒,其余众人则是抓紧时间睡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名负责警戒的将士也冲进屋内,一人低声说道:“契丹骑兵进村了!”
众人纷纷拿起兵器,白双隘咬着牙问道:“多少人!”
“至少二十人,都是一人双马,看样子是契丹人的斥候小队!”
“白老大怎么办?”
白双隘拔出横刀,冷声说道:“干死他们!”
十几个人没有多余的话语,随着白双隘鱼贯出了房间,蹑手蹑脚的朝着村子里摸了过去。
按照天策府的编制,各军骑兵营将士都是多面手,每人装备长枪一杆、强弓一把、箭矢三十支、横刀一把、圆盾一面,另外每人都有一身明光铠,还配有精铁面具,装备堪称豪华。
甚至在骑兵营中的精锐旅,装备的长枪还会被替换成马槊,战力更强!
此时白双隘等人的战马都集中在民房的院子里,众人组成了一个小战阵,前面五人一手持圆盾、一手持横刀,组成了一个盾阵保护身后的同袍。
白双隘和其余四名将士手持长枪紧随其后,剩下的四名将士则是张弓搭箭,随时准备射杀敌军。
众人走出了院子,迎面就遇到了契丹人,二十多名契丹铁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里冷哇啦的一阵怪叫,策马冲了过来。
“放箭!”
四名弓箭手开始拼命放箭,双方距离只有几十步而已,几轮箭矢过后,便有四个契丹士兵中箭坠马,剩下的十几个契丹骑兵也冲到了近前。
“杀!”
此时白双隘已经彻底发了疯,手中的长枪不停的突刺,与同袍一起将契丹铁骑逼停,不过还是有两名刀盾手被撞飞,其中一人当场就没了气息。
众人大怒,四名弓箭手也换上了长枪,加入到战阵之中,一时间十来杆长枪不要命一般突刺,几乎是与契丹人以命换命,根本没有防御的架势,完全就是拼命。
剩下的三名刀盾手也是怒吼着,三人纷纷冲上前去,直接杀到了契丹人之中,在马蹄之间往来突走,不断用横刀劈砍战马马蹄,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两匹战马被砍倒,落马的契丹士兵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刀盾手砍死。
可是这些契丹士兵也是强悍,虽然白双隘等人的战力超出他们的预料,可是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也开始展现出强大的战力来。
三名刀盾手很快就被几名契丹铁骑拦住,借助战马的冲击力,两人直接被契丹人的长枪戳中,带着飞出一段距离才重重落地,气绝而亡。剩下的一个刀盾手力战不退,被一个契丹十夫长挥刀砍中,头颅连带着半个肩膀都被砍了下来!
此时白双隘等人也出现了伤亡,两个长枪手被冷箭射中。这些契丹人的射术非常刁钻,知道白双隘等人身穿重甲,便专门挑选腋下、脖子、眼窝等要害,那两名长枪手都是被射中的眼睛阵亡的。
白双隘已经差红了眼,一杆长枪挑杀了两人,依然大吼着死战不退。
旁边一名伍长大叫道:“白老大,咱们退到院子里据守,要不然就死光了!”
白双隘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一什人马只剩下七个人,而且除了白双隘之外人人带伤。而契丹人虽然也伤亡不少,但还是有十人。
此时的契丹骑兵已经知道遇上了硬茬子,于是便开始后撤,准备利用战马的机动性,用箭矢在远距离射杀白双隘等人。
白双隘被提醒之后也回过神看清了局势,大叫着带着众人后撤,双方很快就拉开了距离。不管是契丹人还是白双隘等人,都开始用弓箭对射。
只不过契丹人操纵着战马不断奔跑着骑射,而白双隘等人只能一边徒步一边放箭,很是吃亏。转眼间就有两名将士被射杀,而那十个契丹斥候却毫发未伤!
还剩五人,白双隘等人终于退入之前的民宅内,几人奔跑到战马身前翻身上马,然后白双隘怒吼着率领众人冲出了院子。
那十个契丹骑兵显然没想到白双隘等人还有战马,竟然是骑兵,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乱,就是这个时候,给了白双隘等人冲锋的好机会。
白双隘等五人策马冲到近前,直接挑杀了三个契丹士兵,剩下的七人见势不妙开始飞速后撤,转眼就逃出了村子,白双隘等人急追不舍,但是苦于骑术不如契丹人,战马也没有契丹战马耐力好,追了一阵还是让那几个契丹斥候逃掉了。
此时不管是白双隘还是另外四名将士,都已经是精疲力竭,众人经过生死大战,都有了一种虚脱的感觉,恍如隔世。
“白、白老大,咱们怎么办?”
白双隘大口喘着气,此时自己这一什算是废掉了,继续向西进发已经不现实了,于是便说道:“抓紧时间收拾一下,把契丹杂种的首级都砍下来带走,战马和缴获也都带走!”
一名将士神色悲切的问道:“那咱们的兄弟怎么办?”
白双隘也是心中一痛,十几个兄弟只剩下三个了,这些契丹骑兵真的是强悍!
白双隘说道:“契丹人留下了不少战马,将兄弟们绑在战马上一并带回去!”
众人立刻返回村子,一阵忙碌之后总算收拾妥当,斩首十三级,缴获战马二十一匹,铠甲十三副,其余杂物也有不少。
众人将阵亡的八名将士遗体绑在了战马上,然后此时也顾不上休息了,纷纷策马向东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