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第二野战军骑兵营折冲校尉许凯正满脸冷笑的看着刘延祚等人,骑兵营的六、七千名将士正缓慢的从夜色中出来,在城中火光的照耀下,犹如神兵一般耀眼。
“秦都指挥使!”
刘延祚此时还抱着一线生机,想让秦宗全率领两千来人的残兵挡住前面的骑兵营将士。
此时秦宗全满脸惊骇的神情,听到刘延祚的命令之后,不禁眉头紧锁,犹豫了一番之后,猛然抽出横刀,一把将刘延祚制住。
“你干什么!”
秦宗全也不理会刘延祚,而是对周围的残兵大声说道:“刘延祚抵抗天兵,罪在不赦!今日两军胜负已分,诸位随我一同投降天策府,以求生路!”
将近两千名残兵此时鸦雀无声,只有秦宗全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着。
片刻之后,秦宗全瞪着周围的残兵,大声说道:“所有人放下兵刃,随我投降。违令者,有如刘延祚!”
说完,秦宗全一刀将刘延祚抹了脖子,只见刘延祚满眼惊恐的看着秦宗全,然后双手捂住自己正在飙血的脖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鸦雀无声。
紧接着,将近两千残兵一阵大乱,一小部分残兵誓死不降,纷纷愤怒的冲向秦宗全,其余的残兵都向秦宗全的方向聚拢,与那些不愿意投降的残兵展开混战。
秦宗全见状又惊又怒,一面且战且退,一面派人与远处的骑兵营联络。
很快,秦宗全的手下见到了许凯,将情况禀报了一番之后,许凯冷笑着说道:“想投降?好啊!等秦宗全稳定了局势再说。”
说完,许凯便打发走了前来联系的横海镇旅帅,随后便下令全军加强警戒,并且派人向李任禀报情况。
此时李任正在中军来回踱步,第二野战军和第三、第四野战军各部将士已经全部出动,将德州各处城门全部封锁住了。
李任已经下达了命令,允许城中百姓和已经投降的守军出城,不过各部将士要严加甄别,将所有城中出来的人员严加看管,以防出现意外。
此时德州大火已经烧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李任刚刚得到的回报,各部将士已经收容了一万多名百姓,三千多名已经放下武器的守军,还不断有人从各处城门逃出来。
“再去问问,可发现刘延祚、秦宗全、刘会全的踪迹!”
“喏!”
“告诉武启、汪勇,必须严加搜查,各部将士不得入城,以免被大火困住,同时要严密封锁各处城门,防止刘延祚等人逃走!”
“喏!”
德州突然发生火灾,这是李任没能料到的,话又说回来,这种突发状况,就算是神仙也预料不到,完全就是走了大运。
此时横海镇仅剩的主力大军全部在德州城内,一夜之间就被大火吞噬,北路军的大战也随着大火的蔓延而宣告结束。可是李任心中却有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对于到手的胜利,李任也感觉不到什么喜悦,毕竟南路军的胜利是打出来的,而北路军的胜利运气的成分要更大一些,说出来总归是底气不足的。
李任越想越气,坐下来盯着桌子上的德州舆图,正想着如何写战报。
就在这时,骑兵营的斥候前来禀报,将东门外发生的情况都禀报给李任。
李任吃惊的站了起来,没想到刘延祚竟然就这样死了:“那刘会全在哪里?”
“尚未发现。”
“再去找!”
“喏!”
李任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想了想,便派人给许凯传令,命许凯立即围剿东门外的敌军,只要没有放下武器那就是敌人,一律格杀勿论。
“刘延祚的尸体和秦宗全全都带回来!”
“喏!”
小半个时辰之后,许凯接到了李任的命令,然后便率领骑兵营将士发起了冲锋。
此时秦宗全已经率部占据了优势,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守军眼看着就要被围歼殆尽,突然骑兵营将士就加入了战团。
“放下武器,违令者格杀勿论!”
许凯所部将士一面开始冲杀秦宗全所部,一面大声高呼着,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投降。
此时秦宗全所部人马只有一千人左右,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肝胆俱裂,根本不用骑兵营将士下令,所有人都已经丢掉了兵器,甚至身上能丢掉的东西全部都丢掉了,只恨爹娘给自己少按了两条腿。
只是两条腿的溃兵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很快许凯便率领骑兵营将士完成了合围,将秦宗全等一众溃兵都包围了起来,无数长枪指着秦宗全等众人,纷纷命令秦宗全等人放下兵器、跪在地上。
秦宗全见机最快,直接跪在地上,众多的溃兵也纷纷跪在地上。
“留下一旅人马,剩下的人绕着城池继续巡视,防止敌人走脱!”
“喏!”
接着,许凯看了看地上的一众俘虏,大声问道:“谁知道刘会全在哪里!”
秦宗全闻言急忙呼喊了起来:“刘会全已经死了,在城中被大火烧死了!”
许凯瞪着秦宗全,冷声说道:“你叫什么?”
“秦宗全!”
“哦?你就是秦宗全?”
“正是在下。”
“好!”
许凯冷笑着说道:“我家将军正在找你。”
“来人!将秦宗全和刘延祚的尸体带上,一起送回中军,给将军送过去。”
“喏!”
黎明时分,秦宗全和刘延祚被送到了北路军的中军大帐。李任看着停在地上的刘延祚的尸体,又看了看秦宗全,说道:“城中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是,是不慎走水了。”
“哦?”
李任看着秦宗全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心中也很是诧异,没想到德州城竟然如此轻易的就拿下来,原因竟然是失火?
“刘延祚是你杀的?很果断嘛!”
秦宗全闻言顿时大汗淋漓,急忙说道:“刘延祚虽然是横海镇节度使,但是与我等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为了给刘延朗准别退路才前来赴任。此人贪财奸诈,横海镇的百姓苦不堪言。此番我也是为了让城中将士能够活下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此最好!”
随后李任又问了问横海军残部的事情,便让人将秦宗全带了下去,先关在营中,与陆续收拢过来的俘虏关在一起,也好临时统领一下横海镇的残兵俘虏。
此时李任最关心的便是城中百姓的情况,此时德州城的大火已经彻底失控,城中百姓肯定会有很大的伤亡,现在最为要紧的就是救人,能救多少百姓就要救出多少。
“来人!”
营帐外面的亲卫急忙进来,李任问道:“前面情况如何,可有回报?”
“启禀将军,前方各部正在救援百姓,尚未有具体的回报。”
“再派人去问问。”
“喏!”
“另外命令各部将营中的药品和粮食拿出一部分来,先赈济就出来的百姓。”
“喏!”
李任思索了一下,还是将德州城大火的事情写成了一份奏报,命人快马送往齐州城,向李继业禀报了一番。
上午时分,德州城的大火已经烧了大半夜外加一个上午了,火势终于开始逐渐变小。
李任接到消息立即派出各部兵马合计一万多人进城救火,并且从附近的河流运水进城。
此时天策府各部已经收容了三万多逃出来的百姓,各部大营都已经人满为患。从清晨时分,德州城内便再没有逃出来的百姓了,此时的德州城已经是一座空城。
李任将幸免于难逃出来的德州刺史府长史叫来,询问城中百姓的情况,得知德州户籍记载的百姓人数在五万上下,李任心中顿时一痛,一场大火便带走了一万多百姓的性命,这场大战虽然打赢了,但是代价却太大了!
这时,第二野战军一营折冲都尉李旭南走来,叉手说道:“将军,各部已经按照计划浸入城中灭火、搜救,只是各部收容的百姓人数太多,我军的粮草已经支撑不住了。”
李任说道:“我黎明时分派出快马向主上禀报此事了,估计今日晚些时候主上就能收到消息,放心吧,主上会给咱们增派粮草的。”
“喏!”
不过李旭南还是担心的说道:“将军,咱们营中的俘虏是不是先押解回训练军大营去?”
“嗯,也好。你一营就辛苦一趟吧。”
“喏!”
突然,李任看到第二野战军二营折冲都尉宋涂也快步走来,待到近前直接叉手说道:“主上出事了!”
“说!”
“秦宗全在俘虏营中与人发生口角,被几个刘延祚的亲卫围殴致死!”
“什么!”
李任大吃一惊,问道:“看守俘虏的士兵是干什么吃的!其余俘虏难道没人护着秦宗全吗!”
秦宗全是横海镇幸存将领中职位最高的,此人是必须要直接送往齐州城面见李继业的,可是如今却被几个俘虏给打死了,李任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心中的火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将军息怒,现在各部将士人手不足,又要救火、清理德州城,又要照看数万百姓,所以看管俘虏的人手有些不足。另外所有人都没想到,秦宗全身边的俘虏竟然全都袖手旁观,任由秦宗全被打死啊!”
“问问是怎么回事!”
“属下问过了,当时秦宗全周围的士兵全都是步卒出身,与秦宗全这个骑兵统领本就不和,所以……”
李任听完也是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对李旭南、宋涂说道:“你们看吧,横海镇的败亡就是因为内部不和,派系之间相互倾轧。如果横海镇内部真的是铁板一块的话,此战也不至于会如此败亡!”
李旭南、宋涂二人也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