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业落座之后,宴会厅里的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只见李继业端起酒杯,笑着说道:“诸位能够前来赴宴,我天策府蓬荜生辉啊,这一杯酒,我敬诸位!”
李继业这么一说,在场的数十名商贾、世家人等纷纷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连呼不敢,纷纷遥敬李继业。
随后宴会便开始热烈起来,众人纷纷向李继业敬酒,李继业也是来者不拒,众商贾、世家人等纷纷称赞李继业海量。
一旁的甄宁夕见状不由看着李继业嗔怒了一番,担心李继业喝个酩酊大醉。
李继业察觉之后,微笑着牵着甄宁夕的手,宠溺的握了握,弄得甄宁夕不由脸颊一红。
酒过三巡之后,李继业站起身来,目光也扫过整个宴会厅。众人纷纷偃旗息鼓,齐刷刷的看向了李继业,众人心中都清楚,这场宴会的戏肉来了。
“诸位都知道,前不久我天策府出兵十八万,兵分三路打了一场大战!北面的横海镇、南面的归德镇妄图打压、侵入我天策府,于是被我天策府将士一举荡平,现在这两镇的州县已经并入了我天策府,诸位都是天策府各地的大商贾、大世家,今后诸位在这些新得州县做生意,可是方便了不少,以往横海镇和归德镇制定的各种苛捐杂税也一并取消,各地也开始推行新政,各地州县的贼匪在入春之后便会被清剿干净,诸位大可放心!”
“天策上将以雷霆手段扫清暴虐,真乃我等之幸!”
“天策将士虎步天下,此乃我等之福!”
“真希望咱们天策府越来越好,这样咱们将来也能得到不少实惠。”
众人纷纷附和着、称赞着。李继业则是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此番大战不但横海镇、归德镇与我为难,就连契丹人也来凑热闹。诸位肯定已经知道了,在西线,一万契丹铁骑突袭相州,我闻讯之后便领军驰援,在相州城外大破契丹铁骑,一战斩首数千级!可惜,此番交手没能斩杀耶律李胡,让这个皇太弟给跑了。”
众人看着一脸惋惜的李继业,心中不由得暗道:“这可是斩首数千契丹精锐啊,那不是寻常的贼匪,你还想怎样?那可是足足一万契丹精锐铁骑啊!听说人家契丹人在晋阳对战李从珂的大军,也只是用了一万铁骑就击溃了十几万兵马!”
此时众人的脸色都充满了敬畏,李继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接着说道:“如今大战已经结束,各处新得州县需要重建、并且推行新政,各部将士要嘉奖、抚恤,天策府还要推行各项事务,到处都是用钱用粮。诸位也都知道,大战打的就是钱粮,一番大战之后,说句实话,天策府的家底已经没有多少了。所以……”
说到这里,李继业顿了顿,特意留意了一下在座众人的脸色,只见众人神色各异,有陷入沉思的,有满脸纠结的,有双眼冒光想到什么的,还有人一副懊悔的样子,看样子是后悔过来赴宴,担心自己要被割肉了。
“所以,今日趁着诸位都在,趁着咱们酒过三巡,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好消息?”
众人一听,都在心中暗道:“听这话头不是要钱吗?怎么又有好消息了,这话锋不对啊?”
“对,好消息,是一个能够双赢的好消息!”
此时,相州杜家家主站了起来,叉手说道:“见过天策上将,小人相州杜钰旻,还请天策上将说明一下,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李继业笑着说道:“相州杜家?可是相州以经营布匹发家的杜家?”
“正是。”
杜钰旻笑着再次行礼,说道;“没想到天策府上将竟然还听说过我杜家,真乃我杜家之荣幸!”
“哈哈,据说杜家的布匹经久耐用、结实美观,更为难得的是,杜家布匹的产量也很大,远销各道。我在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杜家也可以开办一些被服厂,现在我天策府大军每年都需要采购大量的常服和被服,现有的被服厂产量有限,将来杜家可以与我天策府合作一番。”
杜钰旻闻言大喜过望,当即大礼拜谢。李继业这可是给杜家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自己也可以凭借李继业许诺的生意,直接坐稳家主的位子,族中的那些老顽固们这些该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李继业笑着示意杜钰旻坐下,然后翻过这个小插曲,便接着说道:“这个好消息是这样的:我决定以天策府的名义对外发行一众债券。何为债券?说白了就是一种印刷精美、用料考究、难以仿制的票据,也就是凭证。诸位有意者,可以出钱出粮来购买,数量不限,一年为期,一年后债券到期,诸位只要拿着债券前来兑现,天策府会本息一同返还,利息按照一分计算。”
李继业所说的其实就是后世的国债,只不过是一种简化版的国债。此时还没有银行,就连后世明代出现的钱庄也没有,只有一种类似于钱庄的雏形生意钱柜,而且也只是在扬州、蜀地等地方有零星的分布。所以李继业此番提出的这种简易国债只能先由天策府自己发行,将来再看时机来推行钱庄这个行业。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一分利息?
此时民间也多有借贷,也有利息一说,不过大多是一、两分而已,多了也就是三分左右。一分利息已经算是高利了!
这时一名商贾急切的问道:“敢问天策上将,这种债券真的能兑换吗?不会到时候天策府拒不认账吧?”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都是瞪了过去,这个人说话太愣了,哪能这么直接问啊?
甄宁夕也是微微皱眉,有些担心李继业此举推行不下去。
李继业则是笑着说道:“这些年天策府的作风是什么样的,诸位都是有目共睹的。以往我天策府提出的新政策,可有半途而废,或是言而无信的?”
众人纷纷说道:没有。
“这就是了。”
李继业正色说道:“我李继业,以及天策府本身就是担保,只要我李继业还活着,只要天策府还在,这份债券就一定有效!”
接着,李继业又补充道:“只不过有几点诸位要提前知晓:第一,这种债券不能私自交易,诸位在购买的时候,民政部会在债券上直接印上购买人的姓名、籍贯,一年后兑换的时候,也要查看兑换人的户籍的。第二,债券上会写明购买的金额。诸位可以用钱财来买,也可以用粮食,不管是用什么,债券上都会一一写明,诸位大可放心。第三,债券不能提前兑换,必须要一年期到才行。如果一年过后没能前来兑换,或是过了许久才来兑换,天策府也只返还本金和一年的利息,不会多给。”
众人纷纷点头。
杜钰旻起身问道:“请问天策上将,这债券是民政部那个司负责,我们想要购买的话,需要与哪位大人对接?”
“这债券乃是我天策府的新政策,由民政部府库司暂管。今晚宴会结束之后,我会给诸位发下申请表单,这份表单明日开始也会在各地州县陆续发放,诸位填写好之后,递交到民政部府库司即可,递交表单的时候便要交钱或是交粮,然后一手钱粮一手债券,诸位当时便可以将债券拿到手!”
“好啊,这样最好了!”
“是啊,还是咱们天策府的办事迅速,不像其他的藩镇,寻常小事就能拖上十天半个月,甚至经年都办不下来!”
“经年算什么?要是那些官老爷不高兴了,直接不给你办也是可能的!”
杜钰旻又问道:“还有一事请天策上将为小人解惑。”
李继业笑着说道:“请讲。”
“这债券可有限额,我等是想买多少都可以吗?”
李继业说道:“自然是有限额的。”
在这次宴会的前几天,李继业已经拿到了民政部部长吴从汉送来的奏报,吴从汉将天策府各项开支和府库以及近期的进项都列举了出来,计算出了天策府的钱粮缺口的具体金额。
“此番天策府发行债券,钱财以四百万贯为上限,粮食以三百万石为上限。也就是说,只要天策府发出的债券达到了这两个数字,此番发售也就终止了。”
此时众人便开始讨论了起来,虽然也跃跃欲试,可是却很是谨慎,毕竟这债券可是前无古人的东西,即便有天策府的信誉在,在没有人牵头的局面下,众人也不想在第一个。
而且按照一分的利息计算,即便一个商贾直接买下四百万贯的债券,一年下来利息也不过四万贯而已,这对于这些商贾和世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却要承担数百万贯的风险,至少在这一年里,这数百万贯是被牢牢套死的。这对于商贾和世家来说,多少有些不情愿。
其实李继业也明白这个道理,这债券原本就是准备面向民间发行的,一分的利息大商贾、大世家是看不上的,但是对于小民来说也算是一大来源,些许小利也能贴补家用。
可是此时百姓都不是很富足,连大商贾、大世家对于债券都心存估计,更不用说小民了。所以李继业要先在商贾、世家之中推行债券,待到百姓看到天策府的信誉,看到商贾、世家真的从中获利后,天策府再面对民间发行第二批债券,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推行成功了。
此时众人始终在争论着,并没有人站出来表态,李继业也不着急,坐在那里与甄宁夕谈笑说话,留出时间给众人下决心。
“郎君还有心情说笑,此番要是没能成功怎么办?”
“怕什么?”
李继业笑着说道:“想要集资,额,也就是筹措钱粮,郎君我还有的是办法,这一次只是试试水,不用担心。”
正说话间,杜钰旻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启禀天策上将,小人想要购买债券!”
“哦?杜家主要买多少?”
“五十万贯!”
“啊!”
“什么?”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四百万贯的限额一下子就少了八分之一。
几个世家家主还小声劝了劝,想让杜钰旻持重一些。可是杜钰旻却大声说道:“如今天策府连契丹人都击败了,试问天下间谁还是天策上将的对手?要知道现在天策府也只有山东之地、十几万将士,将来之事还大有可为!今日我出钱为天策上将助力,还能有些利息在手,将来天策府发展壮大之后,天策上将难道还会亏待我杜家不成!”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还真是这个道理!
于是在场的一众商贾、世家纷纷抢购,李继业开出的四百万贯钱财、三百万石粮食的债券限额转眼之间就被抢购一空,看得甄宁夕目瞪口呆。
原本甄宁夕还想着为甄家购买一些,多少也算是给自己娘家贴补些钱财,可现在却竟然没抢到。
“哼!郎君,妾身可没买到啊!”
李继业此时与众人寒暄了一番,便低头低声说道:“没事,回去之后我好好补偿夫人就是了。”
甄宁夕顿时含羞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