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傅沉吟一下,万一……他这样做,会给岑阆造成烦恼吗?“你对遗憾的看法是什么?”
岑阆笑了笑: “我跟你一样。”
江傅点点头,那很好。
岑阆去战舰接了一点饮用水,顺便打开战舰的外射灯。“配点水。”
他们在岩石上野餐,荒芜星的好处是开灯也不会吸引蚊虫,江隽细皮嫩肉一看就招蚊子,地球上不适合野餐。
可惜食物太单调,岑阆皱眉返回战舰,在储物柜里掏了掏,他记得很久之前去菌类种植星,有人送他一罐菌菇肉酱。
随着星际版图扩大,一些星球被用来搞种植实验,产量不高,但风味鲜美。就是把食材运回地球的成本太高,导致价格也居高不下。
在最底下找到了罐头,岑阆查看保质期,还有一个月,能吃。菌菇肉酱可以配全麦面包。
岑阆拉开罐头,里面的菌菇和牛肉颗粒饱满。放在江传面前: “配面包。”
江傅仿佛吃着全谷猫粮有人开了猫罐头的猫,他努力找到理由: “咸咸的,要喝很多水,没必要。
岑阆: “差这几百毫升的水?”
江偶: “可以多洗一次手。”
岑阆决心这次回去后要在战舰里加装一个水净化系统。江傅口味淡不喜欢腌制品,岑阆只好自己就着营养剂食用。
味道……正好,不咸。
吃了一口的东西,不好再给江聘。岑阆吃了罐头连夜修战舰。
江傅在战舰里看书看到十二点,岑阆仍然没有回来睡觉的意思。
他接了一杯水,从战舰延伸的金属楼梯下去,站在岩石上,仰头看着机翼上的Alpha , “休息了。”
江傅在休眠仓数着时间的时候,岑阆全神贯注逃离陨石雨,寻找合适的降落星球,接着又修战舰。加上在太空基地夜训,岑阆这三天一共就睡了几个小时。
不休息,还不喝水。
江傅皱着眉,这样怎么受得了?
夜风送来Alpha闷在头盔里的回答: “我再忙一会儿,你先睡觉。”
江得大声了一点: 星际劳动法规定不能夜间施工。
岑阆坐在机翼尾端,远处星辰勾
勒出作战服的褶皱,帅气高大: “不会吵到你的,太空部队不受劳动法约束。”
江傅有点生气: “你不是编外吗?”
这可戳中了岑队的死穴,他默了一瞬,把激光枪放下,像一只轻盈的猎豹从战舰上一跃而下。刹住在江傅面前,语气危险: “编外怎么了?”
江傅: “编外可以休息了。”
他把一大杯水递给岑阆: “喝完。”
岑阆:“你先喝点。”
江傅: “我不渴。你打算一直修到战舰完好,然后疲劳驾驶吗?那我不敢坐你的战舰。”
岑阆第一次被质疑开战舰的技术,气笑了,不坐他的战舰坐谁的?
真是,被威胁到了。
不按小江医生的作息休息,对方到时候不跟他走怎么办?
岑阆仰头把一大杯水一饮而尽,捏了捏水杯: “我睡觉,行了吧。”江傅微微颔首: “行。”
两人一前一后上去,岑阆打算直接合衣而躺,考虑到江傅的洁癖,他选择去驾驶舱睡觉。“床我帮你放下来了。”江傅道。
岑阆默默改变方向,有床不睡白不睡。
江傅本来想提醒岑阆洗手,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因为他总是提醒着自己的洁癖,所以岑阆才会急着修战舰,把水省给他。
不提了。
没有洁癖了。
江得合衣躺下,就当做是一次特殊训练,他是军校生,要遵守岑队的生活习惯,死不了就行。
岑阆看看自己又一手黑,再看看床帘被江传剪掉一块当擦手布的破洞,有了一个奢侈的想法。小江医生,可以再剪一块布吗?我洗手。
江傅一骨碌爬起来, 当然可以。有洗手的自觉很好。
岑阆找到剪刀,假装随意、实则刻意地,把床帘剪了一个大洞。位置正好是床头,躺着也能看见江傅那边。
江傅没有察觉到Alpha的阴险,还想帮忙擦手。
亲自擦的,把水资源用到极致,才放心。
他照例用酒精给岑阆的手消毒,水洗不够,消毒来凑。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很认真,卷长乌黑的眼睫垂着,目不转睛,专心致
志,好像岑阆的手是什么科研重点。
岑阆闭了闭眼,享受过好的,以后都看不上自己洗的手了。江傅消毒完,清点医疗箱,眉心倏地一皱。
岑阆: “怎么了?”
江傅: “没什么,消毒液快用完了。”
他前两天洗澡的时候,偷偷用消毒液擦洗手间,挥霍光了。接下来就不能擦手了,要留着以防受伤了使用。
岑阆忍不住反思,他怎么把江傅的生存条件搞得这么恶劣的?
江傅那么信任他,几乎躺在床上就安然入睡。岑阆透过床帘的破洞,看着江傅安静的睡脸,毫无困意。他能做点什么?
星际最强Alpha,第一次有了,类似焦虑的情绪。
翌日。
江得从床上坐起来时,动静惊动了对床的Alpha。“你继续睡。”
“有事叫我。”岑阆闭着眼吩咐了一句。
“嗯。”江傅轻轻下床,揉了揉眼睛,先去卫生间漱口,然后用毛巾小范围蘸水擦了擦脸。
先吃早饭,吃完趁岑阆没醒,出去自由锻炼。
由于岑阆三餐盯得太紧,江傅自备的营养剂毫无无用武之地。今天找到机会喝了,喝完再补点叶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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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江得取出一支营养剂,拧开,塞进嘴里——唔!!一阵反胃骤然涌了上来。
江傅忙把营养剂从嘴里拿开,立竿见影地,症状消失了大半。
江傅震惊了,总不能以后都不喝营养剂,还有好几个月,不可能顿顿吃好的。不可以挑食,再喝一口。
不好!
晨起的孕吐反应彻底被勾起,胸膛剧烈地起伏喘气,江傅捂着嘴巴,当即把自己反锁进卫生间,单手撑着洗手台,干呕不止。
白皙的脸急剧涨红,眼眶被逼出生理泪水,他弓着背,愈是想隐藏动静,愈是事与愿违。
江傅只能放弃捂住声音,一只手揪紧了小腹处的衣服。他打开水龙头,又关上,不能浪费水。
岑阆被惊动,一秒钟从糟糕的梦境里清醒,奔到洗手间门口: 江得?不舒服?“没……事。”江传靠着门板,缓过一阵来,闭上湿润的眼睛。“出来我看看。”岑阆道。
江傅: 等会儿…
…唔!
岑阆听出来他在吐,握住了门把手: 食物中毒吗?!
“不是。”
岑阆急了,换一个人他早就一脚把门踢开,但里面是江隽,他耐心讲道理: “你不开门,我把门卸掉。
江傅擦了擦嘴,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了两秒,打开门, 没事。
岑阆心脏一紧,握着江傅的肩膀观察,脸色很差,但脉搏有力,看着不像中毒。那为什么……岑阆想到一个可能——因为没有清水,加上消毒剂也耗光了,江傅的洁癖开始发作。
他听说过一些极端例子,严重洁癖的人会因为身上不干净而焦虑不安、颤抖抽搐。
岑阆蓦地心痛,眼神从江隽眼尾滑过,这一刻,Alpha的焦虑达到顶峰。
江傅他吐得这么狼狈,为了省水甚至没能好好洗一把脸!他的眼尾还有泪花,换成任意时刻的江得,绝不可能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对不起。”岑阆把状况外的江傅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江得眼神茫然地下巴压着岑阆肩窝。对不起什么……不关岑阆的事啊。哦,倒也有点关系。但是岑阆应该不知道才对。他该怎么解释一大早的反常?
倏地,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不刺鼻,还很好闻,有点中药的温和冷香。
很特殊的味道,如果市面上消毒水能做成这种味道,那它一定是小江医生的终生指定消毒用品。江傅脑袋动了动,想弄清气味来源。
岑阆以为他在掉眼泪蹭自己衣服,还好昨天睡前换了一套干净的。他没有揭穿因为不能洗澡而委屈的江传,只是抱紧了一些。
江傅的鼻尖猛地擦过岑阆衣领和脖颈的缝隙,怔住了。
不是工业消毒水味儿,是信息素的味道。
是岑阆的信息素!
江傅深深吸气,吸猛了差点呻|吟出声。
岑阆的信息素怎么突然变成消毒水味?他不是跟自己一样没有味道?
不,岑阆没有明确说过他的信息素味道,江得问过,岑阆东拉西扯,扯什么隐私。
a?
Alpha的信息素会变,那Omega呢?会不会有一天他
的信息素也变了,然后再也不能伪装Bet
这么神奇的现象摆在信息素专业的江傅面前,他却不能问,问了今阆就会发现自己对他的风暴症免疫,前功尽弃。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
江傅不自觉地偷闻信息素。
味道精准戳中江傅的喜好,尤其是当下的环境中,靠近岑阆会让他觉得身心舒畅,有种被包裹在干净温暖的环境中的安全感。
岑阆低声道: “去床上缓一会儿?”
江传下意识点点头。
下一秒,他被岑阆抱起来,屁股坐在他手臂上,江隽跟地下城的经验条件反射搂住了他的脖子。岑阆把他放在床上,在床头半跪着,问: 还有没有不舒服?
江偶: “没有了。”
岑阆:“喝点燕麦粥?”
江隽一想到自己孕吐的原因,心底悄悄叹气: “好。”
这个崽,他的富二代出厂设定有点难以抹除,营养剂都不喝的。岑阆去烧水泡燕麦,转身的瞬间眸色一肃。他今天把战舰外壳修好,保证江傅一个人呆着也保证安全,然后就出去找水源。
江傅喝完燕麦粥,孕吐的难受抛之脑后,事实上,要不是这两次反胃,他跟没怀孕之前一样。他走到战舰门口,看见岑阆搬了两个大桶在空地上,往里面倒类似白色油漆的玩意儿。
战舰外层的阻燃剂,要定期刷一次。
江傅: “我可以帮忙。”
岑阆一边调试一边道: “很臭。”
江得: 没事,我来刷。
他看见旁边有个滚刷,拎起来试了试了重量。
岑阆抬眸看他: “那你来。”找个活儿转移江傅对卫生的注意力也好。
阻燃剂难在成分混合,粉刷的活儿有手就能干。
岑阆混合材料,蘸满滚刷,交给江傅: “你刷底部。”
江传举着滚刷一层一层扫过战舰地盘,他做得很细致,零星不漏。
刷完一支,就回去把滚刷还给岑阆,并借机嗅嗅他的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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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燃剂很臭,嗅一下岑阆的信息素他又好了。劳逸结合,干活不累。
岑阆面不改色地将各种材料混合,在江傅跑到后方去粉刷时,忍不住侧头闻了下衣服。明明没有味道。
江傅那嫌弃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好像他不干净了一样。
小江医生的洁癖,不仅会自己焦虑到呕吐,还会嫌弃别人。岑阆心情复杂,自己这几天的形象分估计跌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