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阆早就让人去查孤儿院院长余阳浔的过往。
余阳浔是一个Beta,很年轻时就当上了孤儿院院长,在人们看来,他是一个有爱心的Beta,在星际打仗乱糟糟时,收留了很多孤儿。
没有人知道他有一段失败的恋爱经历,他跟前男友分手后,前男友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一个样貌普普通通的Omega,很快生育了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余阳浔纠缠前男友想要复合,前男友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家庭,有了很可爱的孩子,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余阳浔性格偏激,他觉得那个Omega长得还不如他这个Beta,只是因为Omega会生育,他输在了在一起三年还生不出孩子。
不就是孩子么?孤儿那么多,他随便抱一个就是了,比那个Omega生的可爱的有的是。
余阳浔潜入孤儿院当义工挑选孩子,阴差阳错,老一任的孤儿院院长病逝,以为他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把孤儿院交给他。
真正接手孤儿院后,余阳浔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哭闹的孩子,反而是讨厌的,但是这份职业又会给他极强的虚荣心,战乱时孤儿院属于星际战争法则里的不可轰炸区,在这里也很安全。他给每个孩子编号,试图军事化管理。
他越来越冷漠,甚至开始嫉妒长得可爱的孩子。只要稍加引导,长得可爱的孩子就完全沦为孤儿院的霸凌对象。
新来的十九是一次抢劫案中,房主被强盗洗劫一空后杀害,只留下一个孩子,被好心人送来。十九长得很可爱,十九变成了他的假想敌。所有AO生下的孩子都应该活得惨兮兮的。
十九刚来一个月,就因为被推入臭水沟感冒高烧不醒。恰在此时,江家派人来找孩子。
江家人并不走心,领头人让余阳浔把适龄孩子都找过来,拿出周岁江傅的照片问他有没有类似的。
一瞬间,余阳浔遍体生寒,他微笑着说没有,孩子都在这儿了。有个孩子说: “十九生病呢。”
余阳浔惊了一下: “对对对,还有个生病的,我去取他的头发。”
江家人点点头: “去吧。”
余阳浔走到门口,看着两岁的十九,酷似照片上的脸,有一瞬间想要把他掐死。他刚才偷听到来人说话,提到了江家。
他离开中央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
正是江家的Omega跟一个穷小子Alpha在一起了。
这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丢了之后,江挽澜又回家了?
看吧,假如没有孩子,再恩爱的AO都会拆伙!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江家那位如果知道这孩子在他手里病得要死要活,肯定不会放过他。
余阳浔笑了,听见十九小声地喊爸爸,挑了挑眉,拿走了他隔壁床上的一根头发。这张床的孩子昨天刚刚去世,十九被传染了,恐怕也不行了。
但是十九熬过来了。
余阳浔继续观察,他喜欢在十九受欺负时,放关于江家的财经新闻。
脏兮兮臭烘烘的小孩子,和冷若冰霜的江挽澜,真有趣啊。
他捉弄了传说中央区最高不可攀的Omega。他得意地看见十九变成了对外界麻木的小疯子。
这个游戏他玩了四年,在他腻得差不多的时候,联邦宣布重启义务教育,所有孩子都要送入学校学习。
学校的老师很负责,十九似乎惧怕孤儿院,一进学校就再也不肯出来。
这期间,生育困难的问题从小范围的讨论,上升到了全星际的难题。孤儿院几乎没有新的小孩子,一送来就会被领养走。
第六年,孤儿院合并到上一级,余阳浔离开了X5区,拿着他这些年攒下的好心的捐赠,在各个地方醉生梦死。
闲了就去看看辅助生殖科,那些AO因为怀不上孩子痛苦的样子。
这个世界越来越好了,Omega也生不出孩子了。
抓到余阳浔的时候,他正在中央区一家私人辅助生殖机构做护士,不知道已经害了多少人。
马西说,他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是最近江挽澜大张旗鼓地找人,加上有人在调查孤儿院,他猛地回想起这一幕,意识到十九身份可能不一般,他可能带头欺负了江挽澜的儿子。
他不知道十九还能不能记得小时候的事,会不会报仇,正好他的养父母生意失败,这个少爷身份不值得留恋,他试着给江挽澜提供线索,万一是的话,他拿到五千万,立马离开地球去当星盗。星盗对天生恶劣的马西,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只不过想当星盗也有门槛,没钱根本没人引路。
余阳浔被审问时,一直说他对孩子多么多么好,只是孩子太多无法顾
及,难免会有疏漏。直到马西指认他掉包头发,终于一言不发。
岑阆: “这是孤儿院院长的调查结果。”查他的动机和过去费了一点时间,他也是刚拿到报告。
江傅说那些孩子最大的才十岁,让他不要去报复,岑阆听他的,暂时按捺没动,但孤儿院里面的大人余阳浔,他直接扣住了。
以为是个渎职冷漠的成年人,结果调查员发现他性格偏激,还有点表演型人格,愈是调查愈是心惊。
十九来之前,也有一个可爱的小孩被欺负,十九来了之后,那个小孩得以解脱,缩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也不敢帮助十九。后来他被人领养,性格社恐敏感,调查员问了几次,对方才开口,讲述了他在孤儿院的经历。
“越是可爱的小孩,院长越不希望被领养,十九他总是不信,他后来更可怜。”
调查员确定,余阳浔不仅是渎职的问题,被欺负的人有共同的特征。余阳浔几乎是仇视十九。
江挽澜的情绪在这份报告里持续崩溃。
江傅是抢劫案里被送来的孤儿,受害者的特征符合抱走孩子的房东,歹徒再凶残一些,江傅也会没命。
江傅生病,隔壁床的孩子死掉了。
头发掉包,江家的人没有按照他说的亲自采集。江傅被欺负,余阳浔在电视上放他的新闻当背景。
江挽澜有一段时间经常接受财经采访,因为要坐稳家主的位置,他的出镜,竟然变成了折磨江传的对照。
他从这份报告里,甚至猜出了第二次采集江傅被漏掉的原因——因为十九被折磨成了“小疯子”,被他信任的王叔觉得“不配”了。
江挽澜咬着牙打电话给王叔: “王海,你去X5区找孩子的时候,记不记得红叶孤儿院有个叫十九的孩子?别人叫他疯子,那是我的孩子!
他其实不抱希望,那么多年过去,王海漏掉那么多孩子,哪里会记得。
王海一愣,本应忘记的记忆从脑海中突兀地跳出来,他记得一个大声叫他叔叔的小孩。“叔叔!叔叔!我是十九……”
他接过了他的头发。
不过他上车前手一松,就被风吹走了。
被吹走的原因可能是风大,也可能是那个孩子太脏了,头发很长,又瘦又小,像个两岁的疯女孩,
年龄根本对不上,那时候小少爷应该四岁了。
王海记得的,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他偷偷去看过,小小的一团,见他也笑,让抱也肯。
“对不起,江先生,我记得十九,他给了我头发……”
“他很优秀!你还夸过他研发的药物!”江挽澜砸了手
机,捂住脸。
一张纸巾擦过他的眼角。
江傅本来听岑阆的话,不参与自己的过去,免得自己因为心理阴影失态,让爸爸更难受。
但是听见江挽澜砸手机,他还是忍不住出来了,不熟练地哄道: “不是答应我不生气了吗爸爸?
“我的药没效果我会伤心的。”
江挽澜急忙擦干净眼泪: “我不生气,宝宝,我不该相信王海,我辜负你的努力。”
江傅轻声道: “没有,爸爸。”
“王叔接了我的头发,没有当面扔掉,那天我已经开心过了。”“至少我知道,努力逃脱臭水沟,就会有成功的一天。我成功了就好,别人怎么样不重要。”
他叫住了王叔,堪比一次成功的演讲,对于年幼的十九,是人生为数不多的光亮。他是可以成功的。
后期的麻木是一种自我保护,江傅隐隐约约懂得,有些东西不能在过于弱小的时候坚持。
他现在是很强大的。
江挽澜小心地抱住了江得: “谢谢你,谢谢你经历了这么多,还愿意当我的孩子。”
是他不配当爸爸才对。
破碎的手机在地上嗡嗡出声,医生告诉他王海刚才在医院自杀了。江挽澜冷漠道: “以后不用跟我说,没死送去抢救,死了就通知家属。”江傅从江挽澜手里接过电话,问了医生一些问题才挂断。能抢救回来。
“事情让爸爸处理,您陪我躺着休息一下,好不好?”江聘道。江挽澜无法拒绝,倏地想起什么,道: “我换一个张新的床单。”江傅: 不用,很干净。
江挽澜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江得,不错眼地看着,二十四年前,江得还是个宝宝时就躺在他身边。
他看着江傅的肚子,再过不久,江传的宝宝也要出生了。还好,他还有机会出现在江得最后一段可能需要爸爸的人生里,照顾他的孕期。
崩溃的江挽澜,连陆京也没有办法,最终好好地江得哄住了。
小江医生其实很会哄人。
岑阆不合时宜地想,在地下城面对失去理智的自己,江传又是怎么哄的?自己那时就一定会心动吧?
岑阆看向死死压制怒气的陆京,暴戾摧毁是顶级Alpha发怒时共同点,这一方面,他和陆京更有话题。
岑阆:“陆上将打算怎么处理?”
陆京: “以牙还牙。”
岑阆:“坏蛋够多,一人一半吧。”
岑阆在调查马西时发现,部分孤儿在被领养后还有联系,以马西为首,建了一个群,讨论如何阻止养父母怀上亲生孩子,谋夺养父母的家产。
大部分孤儿在学校接受教育后,有了是非观念,成长为正常人,提及小时候的霸凌,他们先是沉默,后来无可抵赖,说他们愿意给江傅道歉赔偿。
岑阆不需要他们道歉,以牙还牙过几次,也就按照江傅说的放过了。
带头的马西,和他的拥护者,被曝光了群聊记录,养父母心寒至极,登报解除领养关系。他们从江傅那里谋夺的领养机会,被自己葬送。
陆京——套麻袋揍过了,岑阆就没亲自动手。
接下来的四年,这些人每天睁眼都要小心翼翼,他会随机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臭水沟里,被嘲笑,被骂脏,神经衰弱,孤立无援。
至于那个孤儿院院长,岑阆亲自用风暴症折磨了一顿,再送进牢里。
余阳浔不是很会利用儿童无知的恶意引导霸凌吗?那就在监狱里看看真正的恶意霸凌。
半死不活了,就让他保外就医,看看他前男友和老婆多恩爱,再看看医院里夫妻迎接新生儿的喜
悦。
而余阳浔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老鼠注视这一切。看完了就扔回监狱,再保外就医……循环上几遍。
算算他在孤儿院和辅助生殖机构做的恶,在法律上能获得的刑期差不多也就八年,正好把江隽体验过的加倍体验一遍。
真是轻啊。毁了很多人的人生,却只用坐牢八年。
岑阆会让他这八年物有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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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挽澜有一整栋楼,江傅没法拒绝江挽澜依依不舍的眼神,只能另辟一层住下了。
江传看着岑阆非要搬进来的行李,皱眉: “我爸放你进来了?”
陆京比当后门保安有进步的是,他升职为江挽澜这栋楼的保安,在一楼有个休息室。岑阆: “我安排他升职,他放我进来,很合理。”
江傅:....
晚上,江隽半夜醒来,发现岑阆不在,出去两小时后才回来,接着,陆京又出门了两小时。江傅: “你们在干什么?”
岑阆自然不会说轮流出门套麻袋, ”巡逻。
江傅: “疗养院的安保不行?”
岑阆: “很行,主要是顶级Alpha也很行。”
江傅: “嗯?”
岑阆: “精力太多没地发泄,小江医生又不给处理……”他本来不想粗暴地揍人的,但是看陆京真的揍得很痛快。干脆约定,留一个人站岗,轮流出去。
江傅眼皮跳了跳,想起当初在太空基地,岑阆夜训一次对战十几个顶级Alpha,谁禁得起这么揍。
“别出去了。”
“外面太黑了。”
江傅听见楼下陆京回来的动静,决定找爸爸也谈一谈。
陆京不如江挽澜会说话,一个人面对江傅的时候,只能硬挤出一点话: “这么晚了还不睡?”江傅: “您晚上可以不出门吗?您不在我和爸爸没有安全感。”陆京一愣,原来岑阆在还不够有安全感?
岑阆: “…
陆京: “好。”
陆京有点高兴,又恼恨自己出门也不记得给江傅带礼物。
见面以来什么也没送。
也不喜欢孩子喜欢什么。
陆京看见岑阆,突然想到他们挖的地衣,于是道: “对不起,有点仓促,什么都没有送你,下次回太空,再给你挖地衣。
江傅: “岑阆送了我三斤,足够研究很久了。”
陆京: “三斤?我们不是挖了十斤?”
岑阆:
陆京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小子还藏私等着钓江得
胃口。有点后悔放他进来了。
江傅:十斤?!
被岑阆甩锅多了,陆京面不改色道: “七斤是我挖的,岑队可能不想冒领功劳就没拿出来。腺体瘤药物是从地衣提取出来的,我当时也想感谢你。”
岑阆: “……”放屁,明明是你三我七。
江傅看着岑阆: “哦,那在哪里呢?”
岑阆心在滴血: “都在实验室。”
真是血的教训,有好东西一定要第一时间全部上交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