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些疑问列举之后,秦丁对此有了更深刻的印象,这样至少能让他思路清晰一些,好去应对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他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的护封令牌,伸手把令牌拿了起来。
那是一块不大的紫红色木质令牌,正面是那些奇怪符文,背面刻着四个方不方圆不圆的图案,想必也是某种咒文之类的东西,反正他看不懂。
录本一时半会还写不完,这东西暂时用不着,他把令牌放到左边最上面的空抽屉里,然后将护封咒看了几遍,熟记在心。
接着,他拿起录音机,开始往录本上记录第二个事件。
四盘磁带的内容比第一个事件复杂许多,记录耗费的时间也多了一倍。而在这个过程里,他又仔细听了一遍,越发觉得第三盘和第四盘磁带之间的衔接有问题。可是,编号排序正常,这个就没法解释了。
等全部记录完后,他往窗外看了眼,天色有些黯淡了。
他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8点40分了,马叔还没有来。
其实暑伏天这个时间段天应该没那么黑,但是因为窗外两边有回廊挡住一些光,所以屋子里会感觉暗。
秦丁把笔放下,突然有些尿急,起身往屋外走去。
院子里还不算黑,角落的矮房隐匿在阴影里。
他犹豫了下,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马叔说这个地方没有脏东西,但现在已经开了眼,万一真看到什么,那也够吓人的。
他这么一想,尿意更急,但他却转身回到了屋里,从写字台右边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蜡烛,又把火柴也拿上,然后出去了。
厕所里很暗,光无法从门那里打进来,他倒是没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把蜡烛点燃,往侧墙上卡着的那块小木板上滴了几滴烧化的烛液,然后把蜡烛坐了上去固定好,把火柴放到一边备用。
厕所里瞬间亮了,秦丁安心多了,他开始方便。马上要尿完的时候,院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吱纽”响动,和上午听到的一样。
他就奇怪了,怎么一上厕所,这就来人了。水缸上午都满着,会是马叔来送饭吗?
他方便完,刚弄好裤子,外面又是一声“吱纽”响动。
秦丁忙不迭拉开厕所门,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结果他探头往外看去,院里空无一人。
他回身把厕所里的蜡烛吹灭走了出去,来到屋门口,看到里面没人。
“吱纽”声到底是不是院里的那扇侧门发出的?
这院墙至少两米高,踮着脚也看不到那边。
秦丁又走到了侧墙的那扇门前,手已经往门上伸去,忽然犹豫起来。
马叔让他不要乱跑,这扇门后,不会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等着他吧。
他收回手,转身走回了屋子里,然后来到水缸前,把上面的盖子揭起,水瓢依旧泡在水里,水没多也没少。
他舀出一些水倒进洗脸盆中,顺手把水瓢又扣到了水缸盖子上,然后洗了洗手,心里琢磨起来。
上午那个动静一出,水缸便被填满了,那刚才的动静是来干什么的呢?
手洗完擦干,他弯腰把旁边的热水壶拿了起来,这才发现中午已经空了的一个居然又满了。
原来是过来填热水的,但会是啥东西过来弄这些呢?感觉不像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来去速度这么快。
秦丁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叹了口气,这地方……慢慢适应吧。
屋子里有些暗,他走到写字台旁,刚拿起火柴,突然发现,烛台上居然插着一根新蜡烛。
这是他刚才没注意到的。
昨晚他没有吹灭蜡烛,早晨的时候已经烧完了,他记得清楚,他把烛台放到桌子上并没有插蜡烛。
所以,这蜡烛也是那个东西给换的吗?可是,为什么早晨那次没有给换?
秦丁疑惑了下,但也没有多想,他划了根火柴把蜡烛点燃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烛火的热量有限,但在这种天气里也应该会感到烫,但秦丁却没感觉有多热,他甚至把手靠近,蜡烛周围居然散发着温热。
昨天晚上也是这样的吗?他一点都没注意,可是……刚才在厕所里点的那支蜡烛,他感觉到了火焰燃烧的热度。
这个屋子太古怪,不但凉快,使得蜡烛都没那么热了。
他坐回椅子上,从台面一边的木盒里开始翻找下一份磁带。
在日期排序上找了半天,他看到了四盘标有1997年8月31日的磁带,上面写着“末九男”。
啥是“末九男”,好奇心已经代替了刚来时的恐惧,他似乎越来越适应了。
他把序列编号排前的一盘磁带放入了录音机中。
还没按下播放键,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秦丁抬头看去,马叔笑呵呵拿着两个饭盒已经走了进来。
“今天有点晚了,小秦,等着急了吧?”
秦丁心头一暖,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马叔在吃得方面一点都不亏待他。
“叔,不急,中午您带那么多饭,我现在还没怎么饿呢。”
马叔把两个饭盒放到了小桌上。
“那也得按时吃。虽然比不上你父母做的,但肯定比你这几年在亲戚家吃得好。”
秦丁就是一愣,父母失踪后,他的确是由亲戚照顾的,可是……马叔怎么会知道?他从来没说过。
难道……马叔已经调查过他的底细?也知道他父母的事了?
“你愣着干吗,过来吃啊。”
秦丁刚才还对饭盒里的吃得有些期待,此时却突然没了胃口。
“叔?您怎么知道我这几年在亲戚家的?我有说过吗?”
“没有说过。”
“那您怎么知道的?”
马叔笑了下,欲言又止。
“我说了你也不要丧气。我是从你的生辰八字里算出来的。你呢,是地官童子命,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秦丁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他不知道马叔什么意思。
“那就对了,有这种命的人,是刑克父母的,而你的天庭面相里,日月角已经显露你父母已亡。
你中午那会改变主意想当掌记,我说了一堆规矩,看你也没考虑家里人,似乎无牵无挂,所以我就仔细看了下你的面相。”
秦丁很难受,他真想不到,父母居然是被自己克死的,但同时又有些怀疑,光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这也太扯了吧。
可是,都能有雷劈他,在这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
马叔看到秦丁心情低落,有些无奈。
“这也不能怪你,因果循环,你父母生你,你克他们,这都是有原因的。
而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就该有一些觉悟,不必做凡人的纠结。”
对于父母的遇难,秦丁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至少他从这个地方,了解到了一些真相。
他深吐一口气,走到了小桌前,坐了下来。
“马叔,您老说不是凡人什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相信这世间有神仙吗?”
秦丁犹豫了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相不相信呢?……就相信吧。”
马叔笑了笑。
“你要是相信,那通俗点说,咱们就是帮神仙做事的小员工,虽然肉体凡胎,但是有一定仙缘,在这里入了职,也就不是凡人了。”
秦丁心里还是别扭,怎么听着都觉得有些虚幻。
“不是凡人?那是什么?神仙?”
马叔哼笑了下。
“哪有那么容易。但是在这里只要认真工作,就是慢慢修行,等积累一定德行,位列仙班也是有可能的。”
“哦,那就是有特殊职权的普通人。”
马叔摇了摇头,“不完全对,普通人能长生不老吗?”
秦丁吃了一惊。
“长生……不老?您是说,我现在长生不老了?”
马叔伸手把饭盒打开了。
“日子很长,你慢慢就能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了。赶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丁说上来是惊喜还是难以置信,但饭盒里的菜香已经飘出来了。
两个饭盒,还是一盒米饭一盒菜,这次是红烧肉。
“叔,咱这样的,能吃荤的吗?”
马叔被逗乐了,“你又不是和尚,之前也没少吃肉吧,有啥不能吃的。”
“我这不是怕影响什么吗。”秦丁说着已经把一片肉塞嘴里了。
“叔,你吃过饭了?”
“吃过了。米饭够不?”
“有点多。”
马叔没有搭话,往那边写字台看了眼。
“小秦,你写到哪了?‘筑丹器’事件写完没?”
秦丁把嘴里嚼着的饭咽了下去。
“这个事件……一共四盘磁带呢,篇幅有些长,不过总算写完了。”
马叔点了点头,“按你这个速度,一周内,应该能完成任务。”
秦丁看到马叔还是没有对“四盘磁带”这个词有任何反应。
“应该差不多吧。”
马叔从凳子上起身,秦丁已经快吃完了。
“小秦,你父母是怎么没的?”
秦丁的筷子刚刚放下,心头就是一紧。
“他们……单位出了严重的事故……就……”
马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了他的衣服上,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给你拿过来衣服了吗,一会换上还能舒服点。那些衣服都是新的,应该很合身。
以后这里也是你半个家,叔算你半个亲人,有啥不懂的问叔就行,别自己瞎琢磨容易出事。还有想吃啥,有什么要求,跟叔提,尽量满足。
好了我不说了,走了,你自己安排时间,别太累了。”
尽管秦丁没有完全信任马叔,但是马叔的话,却让他的心情瞬间复杂起来。
马叔从屋里走了出去,天色已暗,秦丁赶快走到窗户边上往院子里望去,只看到马叔的背影消失在了院子另外一端的阴影里。
那个方向的墙上是那道侧门,秦丁并没有听到“吱纽”响动。
看来马叔是在隔壁住着,那“吱纽”声是什么发出来的。
秦丁随手把窗帘拉上,然后去把门从里插好,回到了写字台前,坐进了椅子里。
他把桌上的录音机拿起,开始听新的事件。
磁带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僵硬还带着一丝阴冷,跟前两次事件的缉拿者不是同一个人。
“事件代称:床里的东西
发生日期:1997年7月21日
委托方:“徐女士”
受托方:凶魂侦缉所(非寻常事物调查司)
事件发生地点:云中市青城区六道街丽景苑12栋一单元602室”
秦丁按下暂停键,把这些资料写在了录本上,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