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丁边问着,已经坐到小桌前,他并没有打开饭盒,因为没有什么食欲。
昨晚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又呕吐一番,后来被凶魂溺在水缸里,这让他从早晨的时候都感到隐隐有些恶心。
马叔并没有坐下。
「小秦,本来是想给你安排新的任务,但是昨晚出了那档子事,你也受伤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这几天我会很忙,等忙过去了,再给你安排吧。
你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多出去逛逛,之后忙起来可就没这么空闲了。」
秦丁嗯了声,但心里很奇怪,现在镇压馆里堆下的磁带肯定不少了吧,马叔不着急吗?
「你快吃早点吧。今天给你带了些鸡汤和糖饼,觉得你昨晚伤到了肺,喝点鸡汤补补。
中午我给你带点水果过来,很多天没吃了吧。
时间上你自己安排,我得先走了。」
提到鸡汤,秦丁似乎有点饿了,他又嗯了一声,便伸手去抠饭盒盖子。
马叔见他准备吃了,便转身往屋外走,但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小秦,缉魂使最近可能会来得频繁,我得再提醒你一下,不要跟缉魂使说一些有的没的,这是规矩,特别是昨晚发生的,更不能说,那是涉及内部机密的。」
「知道了马叔。」
马叔走后,秦丁只喝了几口鸡汤,并没有吃糖饼,喝完胃里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浑身不舒服。
他觉得马叔没给安排工作也不错,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下。
他把门关上,大早晨又躺回了床上。
很快,他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秦丁翻了个身,突然,他的感知似乎发觉旁边好像有人。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一张陌生人脸,正在用两只细长的眼睛盯着他,而那人眼里,有两个瞳仁。ap.
有了前一晚的阴影,此时的秦丁又以为是啥凶魂,他吓的惨叫了一声蹬腿坐了起来。
对面的人被他这么突然一叫,也吓得哼了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我说你叫这么惨干吗?吓死我了。」
秦丁心有余悸,才看清这是个人。
这人精瘦,一双眼睛里的确有两个瞳仁,正在来回交替盯着他。
「你,你怎么进来的?」
男人直起身子,看了下门。
「我推门就进来了啊,门又没锁。」
看着这双特别的眼睛,秦丁已经猜测出这是谁了。
「你,你是冯远?」
秦丁说完就后悔了,这缉魂使肯定又得问他怎么知道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男人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
「是啊,我就是冯远。你怎么大上午还在睡觉?」
听这口气,冯远似乎知道他是新来的掌记,可秦丁突然想到马叔之前嘱咐的,总不能告诉缉魂使,昨晚他遇到了四级凶魂吧。
为了避免麻烦,秦丁决定说话还是谨慎些,
「额,正好没事做,就休息休息。」
冯远没有再问他,转身环顾屋内。
秦丁其实早就发现,好像每位缉魂使来了之后,都会有这个举动,就像是这间屋子里的陈设,跟从前不太一样。
秦丁低头看了下表,都十一点多了,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白面?」
冯远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还自顾自看着。
「黑了?」
冯远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一点点疑惑。
秦丁赶快接着问,「白面黑了?」
「白面要是黑了就吃不成了吧。」冯远打趣地说道。
秦丁知道不是冯远,他没有解释什么,冯远也没有多问,绕开凳子走到了那口石水缸前,把盖子上的水瓢拿起若有所思起来。
「您是来交磁带和魂珠的吧,马叔应该快来了,您等一下吧。」
冯远把水瓢放回到了盖子上,转过身脸上多了一分正色。
「小兄弟,你来的时候这口水缸就在这吗?」
秦丁心中异样,为什么冯远会问这个呢?
「嗯,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它就已经摆在屋子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冯远并没有回答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又在那张写字台上扫过,然后轻轻皱了下眉。
他两步走到了写字台前,将烛台拿了起来。
秦丁不知道冯远在干吗,不过以那双特别的眼睛,显然是发现了异常。
「这烛台怎么了?」
冯远还是没有回答他,目光又向屋子别处扫过,最后落在了门框上方。
秦丁心想,每位缉魂使都会看门框上面,到底怎么了。
他实在忍不住了。
「冯大哥,你们为什么都看那里,那道符很特别吗?」
冯远这一次开口了。
「这道符不是你贴的吧?」
秦丁看了眼门框上,摇了摇头。
「不是我,是马叔贴的啊。」
冯远的眼瞳来回动了下,看着其实还有点吓人。
「那你最近有没有闻到酒味儿?」
秦丁一愣,这位缉魂使问得非常突然,但他怎么知道有这回事儿的?
的确昨天他闻到过好几回酒味儿,不过他觉得一次是幻嗅,另外一次是喝酒又吃了醉肉,
「有,有吧。」
冯远微微眯了下眼睛。
「你……不会已经遇到了……」
冯远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秦丁疑惑,缉魂使难道在说遇到了凶魂?
「遇到什么?」
「没什么。给你个建议。」
「啊?」
「这几天晚上都早点睡,不要点蜡烛。」
秦丁有点烦躁,这缉魂使欲言又止就很欠揍了,晚上还不让点蜡烛,难道这蜡烛还有什么讲究?
马叔不让点蜡烛超过三根,这缉魂使直接建议一根不点,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蜡烛,不是说一晚上别超过三根就行吗?」
冯远一下笑了,往秦丁身前凑近了些,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相信我,不要点最好。」
秦丁觉得好怪异啊,他还想再追问,目光却不小心扫到了冯远的领口内。
他突然发现这位缉魂使领口内若隐若现着一块棕色的东西,应该是脖子上佩戴的物品。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秦丁却认出那是什么了,那是跟房梁上藏着的那块石片一样的东西。
这种石片为什么会戴在缉魂使的脖子上,显然对于缉魂使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否则不可能贴身佩戴。
莫非……这是印签令?
秦丁想到这里心脏开始猛跳。
如果这就是印签令,那房梁上发现的石片也是印签令,而那块石片中间有他的姓,是不是意味着那块印签令已经专属于他,也就是算作已经给他授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块印签令不就是早有人为他准备的吗。而为他准备的这个人,一定是磁带末尾留言的那个人,而他之所以发现这块石片,全由于霈岩的
指引,那么……霈岩就是那个人?
秦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又感到一阵阵发寒。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真的是印签令,那么,照昨晚发生的,他用缉魂咒缉拿了四级凶魂,那早就给他准备了印签令,难道他会遇到五级凶魂?
为什么会遇到四级凶魂,有可能还会遇到五级凶魂,而这些凶魂的出现,从昨晚要他命的状态来看,绝不可能是为了让他练习怎么缉拿凶魂吧。
一定是留言的那个人预知到会发生这些危险,所以留有的后手保护他,而保护他的目的,一定是为了让他传达「白面黑了」。
可是,如果他现在推测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就会出现很多疑点了。
马叔说,凶魂是前掌记放出来的,而且隐匿在镇压馆内,而厕所里发现的那幅画是前掌记的,是不是说明,凶魂就是藏匿在这幅画中,所以,他要防的人,是前掌记?可是雷老亮已经死了啊。
那么会不会是马叔有问题呢,如果马叔撒了谎,这一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谜团像浆糊一样在秦丁脑中搅动,他根本无法理清。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秦丁回过神,他需要先确定冯远脖子上戴的是不是印签令。
「呃,您脖子上……」
「小秦!」
秦丁身子就是一震,马叔已经走进来了。
「你怎么不让冯所长坐下等啊。」
秦丁顿时惊惑起来。
冯所长?
如果没记错的话,三年前冯远刚进侦缉所,那个时候黑武是所长,短短三年,冯远已经晋升为所长了,那么黑武呢?是晋升了还是降职了呢?
「小秦,你发什么愣啊?」
「啊?……」
秦丁不知道该说什么,冯远却开口了。
「我也是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呢。这位小兄弟是?」
马叔把饭盒放到了小桌上,脸上堆着笑。
「哦,这是新来的掌记,他叫秦丁。」
「怪不得面生呢,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哈哈。
不过,这么快能找到接替的掌记,挺不容易的吧?」
「是啊!的确不容易。冯所长前来是?」
「哦,前几天办了案子,过来交魂珠和磁带来了。」
冯远边说着,边从兜里拿出了不少磁带,他没有递给马叔,而是走到写字台前放到了台面上。
秦丁在一旁站着,他也插不上什么话,但是看着冯远的举动心中有些异样,而同时他又觉得冯远似乎在对马叔规避隐瞒着什么。
首先冯远知道他是新掌记,或许也知道他补录过录本,而他在马叔面前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本身就不寻常。
秦丁又想起冯远进屋后的举动,难道冯远的双瞳看出了什么?所以产生了怀疑,对马叔有所防备?
如果对马叔有所防备,是不是说,马叔是有问题的。
秦丁胡乱猜疑推理着,可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冯远放完磁带似乎要往凳子上坐,看起来像是等马叔干什么。
「冯所长,咱们出去说吧,小秦他还没吃中午饭呢,一会饭都凉了。」
冯远的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听到马叔的话又站起了身。
「哦,那咱们出去说,嘶~不过,这些磁带呢?不得先让掌记护封吗?」
秦丁微微一愣,之前的缉魂使来交磁带,可从来没有这个流程,而且马叔讲这里的规则时,也并没有说缉魂
使交完磁带立马护封,不是说先交到知院手中登记再让他护封吗。
马叔往写字台上看了眼,轻轻一笑。
「哦,对,先护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