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学士的话让赵强足足愣了有半分钟,眼神之中满是疑惑和不解:哪来的天子可让我挟持?
那学士料到赵强会有如此神情,不紧不慢的又道:“天子就在将军手中…”扭头看向午门内,淡淡说道:“胤礽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今皇上已崩,太子理应登基为帝!”
“立胤礽为新帝?!”
赵强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断然否定,怒道:“本帅以推翻满清为己任,好不容易打破北京,将他爱新觉罗家一锅端,正恨杀不光,又怎能再立个鞑子为帝!况京师已破,天下必大乱,正是本帅澄清宇内,复我汉家江山之时,这他娘的再搞个鞑子皇帝来,本帅又何必将脑袋系在裤腰上造他爱新觉罗家的反呢!你这混蛋,出的什么狗屁主意!”
越想越气,等了半天却听到这个馊主意,若不是见这学士刚才杀满官时毫不留情,赵强直以为这家伙是来“卧底”来了,要借自己手替他康熙稳住这即将天下大乱的江山。()再说胤礽这个狗崽子他也配当皇帝!一个怂蛋,怕死鬼,比他老子差多了!
那学士却没有被赵强吓到,而是平静的说道:“将军请容我为将军剖明厉害,再说这可与不可也不迟!”
“哼!”
赵强冷冷看他一眼,强忍住要扇他一耳光的冲动:“说!”
“立太子胤礽为新君,于将军有两大利!”
那学士深吸一气,知道成败就全在此间,生死也全在自己的嘴中,容不得一丝马虎,当下小心翼翼的续道:“这第一利便是能让将军渡过眼前之危。一旦太子登基,将军即以太后与新君名义诏告天下,明示臣民先帝已死,关外清军为叛军,如此,大义名份便在将军手中!”
赵强听这学士将“先帝”二字说得很重,也是心中一动,暗道若真是将胤礽立为新君,守他山海关一两月,康熙是死是活的真相便无人得知。有了这一两个月时间,自己的确是可以在北京城中大有作为一番,说不得还真不需要再逃回关外去。在情势未明的情况下,各地清军必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他们就是“造反”而不是勤王!大义在手,朝廷在手,皇帝在手,自己哪里还是什么贼军,不就是堂堂正正的“王师”嘛!
嘿嘿,要是康熙知道自己被儿子宣布为“先帝”,带往关外的大军被宣布成了“叛军”,想必会气疯过去。想到这里,赵强方才因为愤怒而紧繃的脸已是不自觉的松下,嘴角边也是清晰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学士见赵强心动,露出思索之色,心中暗喜,又进一步道:“这第二利便是新君登基后,将军即遣得力干将携圣旨分赴京畿、直隶各地,夺绿营兵权于手,罢地方督抚,利用情势未明,先手下为强,借着新君的名义拿下京畿、直隶诸省,如此,将军就不必怕这马上就会压境的勤王之师了!有了喘息之机,大事就可为!”
“这说得容易,万一那些督抚们拒不奉旨怎么办?”赵强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新皇帝一登基就派人去夺地方大员们的军权,未免有些操之心切,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了。
那学士却毫不担心,微微一笑道:“将军不需担心,圣旨一到,督抚们必阖首听命,唯一可虑的则是那些绿营将领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尽数召到北京来,趁他们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尽数杀了,尔后再接管他们的兵马,那时大事必可定。”顿了一下,又补一句:“关键就是一个快字,倘若让他们闻到风声,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错,这件事必须马上派人去办。”
不用这学士说,赵强也知道得赶快派人去接管京畿和直隶的绿营兵,将各地的督抚换上自己人,至少得保证京畿和直隶在自己的掌控中,否则危险还是迫在眼前,北京城的屁股终是热不下去。
决心听从这学士所言的赵强说做就做,毫不犹豫的拿定主意,开口问这学士:“你叫什么名字?”
那学士闻言,心中一喜,忙道:“下官袁世杰,任职翰林院侍读学士,先前曾在索中堂府中为幕僚。”
赵强轻一点头,当下任命道:“好,袁世杰,本帅现在就命你为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你马上给我准备胤礽的登基大典,越快越好!另外...”一指那些还在为杀人而后怕的汉官们,对他道:“你从这些人中选一些能用的,把六部大小衙门给我立即充实起来,官员不够的就把各衙门的书办们全用上,还不够就把国子监和翰林院还有京城大小会馆的士子们全用起来,官位本帅有的是,只要他们愿意为我所用,本帅就给他们官做!”
又吩咐道:“再给我选一百个官出来,你让吏部今夜就起草他们的任职文书,明天天一亮,就由本帅的兵护送着到各地去接管,不过记住,这些人必须都是杀过满官的,家小也要全在京城,本帅得留着人质,免得他们反水!”
“下官遵命!”
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这可是索额图生前的官位,没想到现在自己竟然也能当上!袁世杰惊喜交加,却没有被兴奋冲晕脑袋,他清醒得很,知道这高官现在还是画纸上的饼,要想真的吃进肚,还得赶紧为关宁军谋划好一切,让他们在北京站稳脚跟,否则,清军杀过来时,自己的脑袋断然是第一个掉的。
“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办,现在就办!我看这新皇帝登基也选在明天吧,一块办了,本帅没这么多功夫!什么礼仪的一切从简,重要的是从明天起,京城和天下的百姓们都要知道胤礽是新皇帝,康熙已经是先帝就行了!袁大人,一切就看你的了!”
“新皇帝登基,这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替先帝发丧,却不知这丧从何发起?”袁世杰正要去办,却想到一件为难的事,这康熙既然死了,那就是大行皇帝,那怎么也得将梓棺运回京来啊,不然这太子如何登基?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大行皇帝”的梓棺,赵强不耐烦的一挥手:“随便拉具尸体,到宫里找件龙袍套上,今夜就给我拉到昌平去,明天再用大车给我拉回北京城来!嗯,先帝死于乱兵之下,尸首是本帅冒死抢回来的,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随便套个棺材就行!迎丧什么的,你现在就准备,你要什么,直管说,本帅全给你办了!”说着挥手便叫来德丘,命令道:“德丘,从现在开始,你就听袁大人吩咐,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知道吗!”
“啊?听他的?”德丘一怔,但很快就躬身应命:“是,大帅!”
袁世杰也不耽误,便要去准备相关事情,却又想到一事,忙道:“不过这新帝登基,就是新朝新气象,所以得有个新年号,将军是不是给定夺一下?”
赵强随口便道:“这些事情袁大人看着办吧,本帅已任你为全权大臣,新君登基所有的事情都由你负责,不论大小事务,都由你拿主意。但是有一点,就是得快,越快越好,你比本帅更清楚,本帅面临的处境是很危险的!不把京畿和直隶的绿营解决了,本帅这脑袋上就悬着一把剑!”
“下官明白!”
袁世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踌躇满志的便要去带着那帮汉官去办事。走了几步,身后的赵强却又将他叫住,拍着脑袋笑道:“对了,本帅刚想到一个好年号,我看胤礽这新皇帝的年号就叫宣统吧,打明天起,这康熙二十四年就改元为宣统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