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兄弟节哀顺便,潘师爷积劳成疾,一心复国,却不幸英…与世长辞实是我关宁军的巨大损失,本官是痛心万分,想来大帅若知道潘师爷不幸驾鹤,也会非常难过吧…唉…”
刘德的样子很难过,眼角饱含泪水,声情并茂,听得吴家兄弟也都跟着难过不已。刘德方才话中有个语误,他原是顺口就想说个“英年早逝”的,但一想潘常清一把年纪了,这词用不得,临时改口“与世长辞”,说完之后他还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吴大他们,好在后者正处于极度悲痛之中,未察觉刘德这一细微的改动。
与脸上的悲痛之色不同的是,此刻刘德的心中却是窃喜万分:终是将这老匹夫不露声色的解决掉了,总算是给大帅除去了这眼中钉!
若不是要借助吴家兄弟和那干从尚阳堡逃出来的吴军旧部出力,刘德焉会把潘常清放出来,又焉会放手让吴家兄弟掌握兵权,全因不得已,关宁众将不是随大帅南下入关,就是在这清原,能供他刘德差遣的几乎没有,有的也都是些百户、总旗低级军官,实在是不能独当一面。而这忠勇、义勇一万两千将士却尽是吴军旧部出身,这些人与胡旺、齐壮他们不同,可没有参与关宁起事,更没有经历关宁军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一系列征战,对于关宁大帅赵强并无多少印象,没有印象就谈不上权威与服从,反而如潘常清这等原先就在军中有些名声的反而更让他们亲切。因此为了能解围成功,他也只能暂时利用一下潘常清,用他的名声来使这一万两千吴军旧部能够心甘情愿的前来解围。
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形势逼人,没有吴家兄弟和那干吴军旧部的相助,刘德自衬没法带着这忠勇义勇二营驰援清原。他虽知兵,但可不是统兵上阵杀敌的材料,思来思去,也只能用一用被大帅囚禁的吴大、吴四他们了。但若用了吴家兄弟,这潘常清自然不能再关押,因此也只好放了出来,把他当老太爷似的供着,千哄万哄总算哄得解了清原之围。
现在围解了,祸患也除了,大功建了,又无人起疑,刘德自问是对得起赵强对自己一番恩遇了。
士为知己者死,纵使日后大帅怪罪下来,左右不过是个受罚而已,难道大帅心中就没有起过杀意。
刘德才不怕日后赵强回来查问这事,人已经死了,大帅肯定不会为了个他一直想除掉的死人来责问自己,那样一来,难免让吴家兄弟生出二心。这可不是大帅愿意看到的结局。吴家兄弟在忠勇旧部中威名极重,又一个个都是能征善战之人,这等良将正是关宁军所急需的,所以刘德相信大帅听到潘常清的死讯后,也会如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假惺惺的哭上两声做个样子给活人看看便是,其他?影都不会有。
“本官建议以后这地就以潘师爷之名冠称吧,嗯,改清原镇为常清县,以示我关宁将士对潘师爷的敬佩之情!”
姿态要做就做足了,还指望着吴家兄弟乖乖听话呢,刘德随口一句就把清原给改了名,自此关外便有了常清县,百年之后还有吴氏后人谨奉先祖遗训,逢年过节来祭奠一番。
吴大等人这会心中都是悲痛,刘德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众人又哀思一会,见时候差不多了,刘德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安马尔,安马尔会意过来,忙作一脸悲色上前恭敬的对吴家几兄弟道:“时辰已到,还是让潘师爷入土为安吧。”安马尔这会心里也虚,为什么?因为早先端给潘常清的那肉汤可是自己送上的,而让自己送汤的人就是刘德刘大人。现在潘常清死了,但吴家兄弟尚在,这些个爷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要是知道是自己毒死了潘常清,还不把自己给生吞活扒了!
“唉!…”
吴大哽咽一声,止住泪水,示意吴二、吴四他们将临时打造的棺材抬入挖好的坑中,然后从一士兵手中接过铁铲,默默的挥土,嘴里低声念叨着“潘师爷,黄泉路上您老多保重,要是有啥缺的,晚上给我托个梦,我一定给您老办妥...”
二十年的相处之情,现今故人远去,吴大心中之痛自是难以言语。
坟建好后,因一时没有碑材,刘德让人做了个木牌竖在坟上,言道待日后再行补上。又使人杀了猪羊,摆了香火,一番祭拜后终是了了潘常清的身后事。
“今日大战鞑子,众将军出力甚巨,本官已着人于摆下庆功酒,还请吴家兄弟赏脸与胡万户他们一同饮宴。”
说曹操,曹操就到,刘德话音刚落,就见胡旺领着一众吴军出身的将领们急匆匆的往这边赶来。
胡旺的地位可比自己这挂名还没个确定官属的参议高得多,又是关外所有关宁军的临时统帅,所以刘德不敢托大,快步迎了上去,“胡万户,你也来了。”
“听说潘师爷去世,我领人过来送他一程,以尽同袍之情吧。”
胡旺一边和刘德点头示意,一边往潘常清的坟前走去,在他身后,赵果、林家风等松山堡旧将都跟着上去。领着部将们奉上香火,拜了一拜后,胡旺方起身,神情有些落寞。他并未见过潘常清,但潘师爷的大名却是早有所闻,同为平西王旧部,又同为关外怜苦人,眼前新坟一座,胡旺自然有所感触。
吴四在一边见了,也有些伤感,旋而上前问他:“胡大哥,大帅啥时候回来?咱们还在这清原呆多久?”
胡旺摇摇头,苦笑一声:“大帅领着骑兵师团南下入关也有好些日子了,但却没有一点音信传来,此刻情形到底如何,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也很担心...但愿大帅能够奇袭成功,把京师拿下吧。”说到这里,扭头看向刘德:“刘大人,康熙吃了这么大亏,死了这么多人,依我看,没个十天半月,他缓不过劲来。照你看,咱们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策应大帅?”
听了胡旺的话,刘德抬眼朝南边的清军大营看了一眼,沉思片刻,沉声道:“清军眼下实力尚在,咱们仍是不能小瞧他们,依我看,敌不动,我就不动,看他康熙如何出招,他若撤兵,咱们就远远的跟着,他若不走,咱们也在这耗着,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哼,我就不信北京城的安危还能比咱们更重要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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