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党务礼过来后,进保忙毕恭毕敬的朝后退了一步,指着赵强说道:“这吴逆不但嘴硬,还狡猾,小的以为不给他用刑,他是不会招出同伙来的。”
党务礼没有理会进保,挥手示意他站在一边,很有兴趣的打量起赵强来,一边看一边不住的去嗅他的鼻烟壶,好像眼前不是一个奴隶,而是一件很有欣赏价值的书画一般。赵强却是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直觉告诉他党务礼的眼神绝对不是善意的,但一时也摸不透这老小子想干什么,只好有些发怵的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场上的吴军青壮们也被党务礼的举动搞糊涂了,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在那议论纷纷。吴四和齐壮等人更是一脸焦急的看着党务礼,生怕他会突然下令把赵强给杀了。赵强出去承认后,潘常清根本不用猜就知道那狗绝对不可能是他杀的,想到方才吴四的脸色变化,立马就变了神情,对着吴大耳语了几语。吴大忙一拉吴三朝后挤了过去,一左一右的站在吴四旁边。见人群有些乱哄哄,桐柏生怕党务礼看了会不高兴,忙令那些监工们赶快约束好各自队伍。
“不许说话!都给我安静!”
“说你呢,再乱动就把你拖出来打死为止!”
一帮旗人阿哈正监和汉人副监们卖力的拿着鞭子在人群两边看来看去,见到有人说话就是一鞭子,连累旁边的人也挨了鞭子。
“总管大人?”
进保见人群闹哄哄的,而党务礼一直盯着赵强看,迟迟不发话,便小心的在后提醒了一下:“大人,咱们还得早点回陵上去,京里和奉天的官员们陆续要到了。”
“本官知道。”
党务礼有些不满进保打扰自己,不快的对他道:“皇上明天才到,急什么,那些来的只是打个前站,没什么大人物在里面,本官出不出面有何要紧的。”
“是,是,小的明白。”
见党务礼对自己有些不满,进保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你吃饱撑的,多什么嘴啊!
不过党务礼的举动也让进保感到万分不解,以前他见过党务礼处置那些犯事的人,通常是二话不说就给处死,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迟迟不做决定,这让进保不解之余也有些纳闷。要知道党务礼这人没什么嗜好,唯好养狗,其养的几条狗之中又唯这只花儿狗最得其宠爱,一直当心肝宝贝养着,现在被人吃了他却没有马上要了这人性命,真是怪事了。
进保纳闷,赵强更郁闷,他宁可党务礼马上砍了自己,也不愿这样被他盯着他,因为越是不知道他如何处置自己,赵强越是心慌,这种感觉就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无助,实在是有些令人窒息。
好在经进保这么一提醒,党务礼总算没有再继续盯着赵强看,抬头扫了一眼场中的吴军青壮,又瞄了几眼挂在柱子上的人头后,他才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那狗肉好吃吗?”
“……”
赵强没想到党务礼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因为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总不能实话实说说好吃吧?不过党务礼倒也没有逼问赵强,似乎他也不在意赵强的答案,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君子当言而有信。本官虽是旗人,但屡受圣上教诲,也常读孔孟之书,无论对谁,一向都是言而有信的。你虽是吴逆罪民,但也是我大清子民,在本官眼里与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听党务礼这样说,赵强暗松一口气,心道听这话的意思是不准备杀我了,那你盯着我看这么长时间干嘛!庆幸之余觉得还是当大官的好说话,不管哪个朝代,什么种族,这身居高位的果然比那些底下人要强。若是换作塔世克和桐柏等人,怕自己早被他们给咔嚓了。不过还没彻底安下心来,党务礼接下来的话又让赵强的心悬了起来。
“然而花儿狗是本官心爱之物,就这么进了你的肚子,本官如果不惩治你一番,倒也对不住我那花儿狗。”
那就赶紧打我一顿鞭子吧!赵强不怕受皮肉之苦,就怕被人砍了脑袋,听完马上跪到在地,诚惶诚恐道:“小的知罪,请总管大人责罚!”
可是党务礼却再也没有正眼瞧他一下,而是侧脸望着人群道:“本官也知道,你一人是断然无法吃下我整只花儿狗的,不过看在你主动出来承认的份上,本官也不为难那些人。只是这样一来,区区一顿鞭刑实在是难以慰藉我花儿狗的在天之灵。所以,本官决定…”
党务礼说到这里,眼皮猛的抬了一下,厉声道:“你怎么杀我花儿狗,我就怎么杀你!”一指赵强身后的几名清兵:“把他给我绑上,本官要剥他的皮开他的膛!”
“啊!”
赵强如遭电击,整个人惊呆了:妈的,老东西原来是把我当狗宰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名清兵就将他反手按住押到一根柱子旁,干脆利索的就将他绑了起来。
“大人,你放了他吧,那狗是我齐壮杀的,要剥就剥我的皮吧!”
齐壮一听党务礼要将赵强剥皮开膛,吓得马上就冲到人群边,对着党务礼高声叫了起来。
“总管大人…”
吴四见齐壮叫了起来,再看赵强身上的棉袄已经被清兵脱去,也控制不住,张嘴就要喊,却被吴大猛的捂住了嘴巴。
“你不要命了啊!”
没想到往常听话的吴四却猛的挣脱了吴大,急声道:“大哥,这次你千万别拦我!”说完一个箭步冲进旁边的人群,连推几人冲到人群外边,对着党务礼高声叫道:“总管大人,不关他的事,是小的一时糊涂,杀了总管大人的爱狗!要杀要剐就冲我来吧!”
“老四太不懂事了,这不是找死吗!”
吴大见吴四拼命的在那叫喊,无奈的与吴三对视一眼,摇了摇头,快步穿到潘常清身边低声商量怎么办。
郭飞也急了,一扫钱林、林家风等人:“狗是我们大伙吃的,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赵强兄弟被活剥吗!”
“我们…”钱林看了看柱子上的赵强,又看了看郭飞,头缓缓的低了下去,一句话也不说。
赵果有些忐忑不安道:“咱们要是也出去承认,肯定…..肯定会死的。”
“你们呢?!”
郭飞见钱林和赵果不敢承认,只好盼着另外的人能和他一起去为赵强求情,谁料没有一个人回应他,众人的头都垂得低低的,即使没有低头,也是故意看着其他方向,好像没有听到郭飞的话一样。
“你们这些孬种!”
郭飞见他们这样,气得一推面前的赵果,冲到齐壮身后跟着叫了起来:“大人,狗是我们吃的,要杀就连我们一起杀了吧!”
“放肆!”
桐柏一挥手,十几名清兵一下围了上去,准备把吴四、齐壮他们拖出来。不过却被党务礼给制止了,他有些厌恶的望着满脸企求的郭飞道:“本官一向言而有信,说不为难你们就不为难你们!你们如果再嚷嚷,可别怪本官了!”
“你们都别叫了!”
赵强见吴四和齐壮、郭飞如此为自己,心中感激,但却是知道不能让他们再这样叫下去,不然自己可真是白死了。
“总管大人,希望你言而有信,取了我性命之后不再为难他人!”
“你放心!”
党务礼皮笑肉不笑道:“本官就只想看看你肚子里我那可怜的花儿狗,其他人本官可没什么闲情看。”
“好,既然如此,就请动手吧!”
赵强知道这次肯定逃不过去了,既然事情已然如此,那还是就死自己一个的好,再搭上吴四齐壮等人的性命也没有必要。自己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幸许死了以后倒能回去,于是咬牙闭上眼睛,准备挨那撕心裂肺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