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的海面一片昏暗,只靠指南针与天上的繁星指着方向。
张远在甲板处,指着黑色夜空中繁星道:“那就是北斗九星,天蓬,天芮,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月亮下边那颗最亮的是金星……”
赵珩顺着张远指着抬头望着,记忆之中模模糊糊有一段。
一个漂亮温柔爱笑的女子抱着他,指着黑夜道:“珩儿,那是北斗九星,你看那像不像一个勺子?”
“像!娘亲,天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星星呢?”
“因为星星会给迷途的人指引方向,在海上的人们,只能够靠着看星星知晓自个儿要去何方。
娘亲听说在我们大盛的最南边是有无边无际的大海,望不到边,不知那海到底有多远。
等你大些了,我们一家就去南边出海去,听说海上有不少国度,雄狮就是漂洋过海才来的大盛的,珩儿还没有见过狮子吧?”
“娘亲,我喜欢狮子头,我想吃狮子头。”
“就属你嘴馋,今夜太晚了,可不许吃肉了,这会儿吃了肉可就不好克化了!”
“嘉柔,珩儿想吃,就让他吃一口算了。”
赵珩看着回忆之中小小的自己被楚王给抱起,“这小馋猫,别的孩子就想要看狮子,他呢,只想着吃狮子头。”
小赵珩轻哼道:“我才不是小馋猫呢,我就喜欢吃狮子头。”
“好好好,娘亲这就让灶房给你去做狮子头,不过只许吃一口!”
“两口好不好嘛?”
“嘉柔,就给他多吃一口吧!”
女子轻笑了一声道:“你就宠着他吧。”
“我的珩儿长得这么乖巧可爱,怎能不宠呢?”
“郡王爷?郡王爷?”
张远见着泪流满面的赵珩道:“郡王爷……”
赵珩回过神来,擦掉了眼中的泪水,娘亲的记忆于他来说太短暂了,这埋藏于心底深处的记忆,他早就忘却了,却没想到会在看星辰的时候记起来。
曾经的他,也与现在的承儿越儿一般,是被爹娘捧在手心里,有求必应的孩子。
赵珩只希望,楚王还能活着。
只要楚王还活着,他便会原谅楚王的。
……
珍珠岛上,大雾迷茫。
赵珩带领着士兵进到珍珠岛停歇军船的码头处,大雾迷茫什么都看不清楚,他们军船靠近,都无哨兵发现。
赵珩一声令下道:“射火箭,扔火球。”
百余艘军船,纷纷发射火箭,火球,少倾,大雾之间便发出着火光,烟雾弥漫,一下子不知道是烟还是雾。
在珍珠岛上因着有雾对守卫松散了的士兵,见着跟前传来的火光,连连去了里边禀报。
桂安长公主与贺驸马两人出来时,望着跟前的火光,满是震惊:“这……这怎么回事?”
“长公主,明州军队搞偷袭,我们在珍珠岛码头处停着的军船接连失火,已经烧了近五十艘了,只余下了五艘,您二位快快上船!”
“兄弟们,活捉桂安,封候拜将!”
“活捉桂安,封候拜将!”
未等桂安长公主与贺驸马反应过来,岛上已是血腥弥漫。
赵珩穿着甲胄,骑着马破雾前来,见着跟前被众士兵团团围住的桂安道:“姑姑!本郡王劝你,好生受降吧!”
桂安不敢置信地看着跟前的赵珩,痛骂道:“赵珩,你个卑鄙小人,你竟然偷袭?”
赵珩轻笑道:“这怎么会偷袭呢?这叫捉拿乱臣贼子!不过本郡王也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就把你给瓮中捉鳖了。”
贺驸马连握着桂安长公主的手道:“我们快走!”
桂安长公主与贺驸马在侍卫的相护下,望着远处的山崖上撤退着,那边还有剩余的没有被烧毁的船只……
赵珩驾马上前,他只觉得身上的盔甲碍事得紧,赵珩索性就脱下了自个儿的盔甲,驾马上前追着。
清晨,红日从岸边升起,驱散了满岛的大雾。
赵珩见着不远处的军船,眼见着桂安长公主与贺驸马要上军船时,他拉起火箭便往船只上射去,一艘接连着一艘都着起了火。
桂安长公主连要去上那艘尚未着火的军船,贺驸马上了军船之后,伸手握着桂安长公主的手道:“快上来,公主!”
桂安握紧着贺驸马的手,往着军船上而去,她望着血流成河的珍珠岛,手指紧握道:“赵珩这个小畜生!我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射箭,给我朝着赵珩射箭!”
银色箭雨从军船上下落,直冲着赵珩而来。
赵珩拿着手中的刀挡着不断而来的箭雨,一根箭,射中了他的肩膀,赵珩见着自己的右肩膀,吃痛至极。
“小郡王!”
姜璃刚上前来,拿着盾牌挡着箭雨,“你的甲胄呢?你怎么不穿盔甲!”
赵珩道:“别管我,你们赶紧射火箭,不能让他们走了。”
“咚!”
一声巨响,只见着一艘战船而来,一颗巨石飞来,直接砸向了桂安的军船。
桂安看着跟前雕刻着龙的战船,心下一紧。
“妹妹,你还不束手就擒吗?”
赵珩忍痛,看向远处海上那抹明黄色的衣裳,“是皇伯伯!皇伯伯!”
桂安见着源源不断地军船前来包围,也知自个儿乃是无路可走了,“皇兄!”
景元帝蹙眉道:“朕带你不薄啊,妹妹,你太令朕失望了,朕从未想过你竟会谋反,珏儿与朕说此事的时候,朕还以为是他,弄错了!”
贺驸马连下跪道:“陛下,陛下,是桂安长公主她逼着小臣谋逆的,小臣不愿的,求陛下轻饶小臣。”
桂安看着跟前的贺驸马,满是失望道:“我算是看错你了。”
景元帝怒气腾腾道:“妹妹,你今日束手就擒,朕念在兄妹一场的份上,饶你这一命!”
桂安道:“斌儿没了,玥儿也被我给逼死了,如今,我想要得到的大权,也没了……”
桂安看着底下的海浪道:“斌儿,玥儿,你们等等娘亲……”
咚!
景元帝见着掉入冰凉海水之中的桂安,闭上了眼眸,“唉,这又是何必了呢!”
“皇伯伯!皇伯伯!”
赵珩走到了海岸边,高声呼喊着。
景元帝的船只渐渐地靠近,抛锚之后,上了小岛,见着了赵珩右手臂上中着的箭,连让军船上的太医前来给赵珩医治。
“皇伯伯!你怎么过来了?”
景元帝道:“桂安离开长安时,你皇兄就告诉朕了,朕本还是不敢置信,想着就算没有谋逆一事,来一趟山阴,给你两个孩子庆祝周岁倒也好。
谁知半路就知晓你爹失踪的消息,就转道去了渤海,调令张将军过来明州。
本也想趁着今早大雾来个瓮中捉鳖,你倒是比朕快了一步,真不愧是朕的好侄儿。早知你有此能力,朕也就不必来了。”
赵珩道:“皇兄也真是的,明明可以让桂安姑姑留在长安城的,偏偏放了她,害我们还死了好几个士兵。”
景元帝道:“他为了一个女子是昏了头!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做多少蠢事?到时候实在儿子不行,从孙子里找人继承大统得了。”
景元帝看着御医拔出来的箭羽满是鲜血,蹙眉道:“你来打仗都不知穿甲胄的吗?”
“甲胄太过于累赘了,我不怕疼,上回那个赝品弄伤我手臂更疼。”
景元帝问道:“你爹可有下落了吗?这消息,朕还不敢告知母后。”
赵珩低头看着脚下的黄沙,哑声道:“没有,周边的小岛都已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