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啊,那案子也商量差不多了,难得今日不早朝,我俩啊,有些馋贵安楼的蟹黄包子和蜜豆乳,就先告辞了,不然该排不上队了。”黎大人开口道。
“好,今日是闫之招待不周,改日定请酒赔罪。”楚丞相点点头,很满意老友们的知分寸。
“齐家五郎,我们两个老头子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小舟?”黎大人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笑着问齐东野。
齐东野咧开嘴,拍拍胸脯,“这有啥,就送给二位大人了!您们放心,别看着小船寒酸,划起来绝对稳当,我常带妹妹们划!”
黎大人闻言,笑容差点消失,赶紧拽着袁大人往下小船的梯子走去。
他怕多听两句就要游着回家了。
楚沅看着这一幕,低笑,“老大还挺皮的。”
齐家五个娃,清一色男丁,齐东野口中的妹妹们自然只能是他养别院里那群莺莺佳人了。
不怪传闻中最古板且妻管严的黎大人听不下去。
而袁大人在走过楚沅时忽然顿步。
他转身遥遥朝楚丞相作了个揖,“前几日便听闻令千金痴症已愈,还没来得及和您道喜,今日看来嘛,要道的喜又多添一桩,相府好事将近啊!”
话落,楚丞相皮笑肉不笑,“承袁贤弟吉言。”
两人背影匆匆,仅一个小厮跟着划桨,在越发盛大的阳光下乘舟而去。
“既然要护我儿清誉为何不将人送回相府,反而留在船上?以及,这孽子那个良心发现的手下老赵现在何处?”楚丞相将双手背在身后,浑身升起威严之色。
在才是那个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甚至敢于同皇帝叫板的一国丞相。
在这强大气场下,钱老大出了一脊背的冷汗,抬袖拭了拭额角,以嘟囔的语气道:“深更半夜的,草民将令爱送回相府,您怕是问都不问就该打杀了草民……”
“而且,这么一来,二姑娘的清誉更洗不清了……”
楚丞相听着不置可否,面上丝毫不显神色,“若本相今日没跟你撞上,你又要如何做来保全你的命和我女儿的清誉?”
“父亲,不必假设,这船是一定会撞上的。”楚沅抢先开口,似笑非笑看着面色一派惨败的楚庭。
楚丞相深深看着楚庭,那眼神让楚庭如坠冰窖。
“爹……”
楚丞相没理他,很快收回目光,继续问:“老赵呢?”
这次钱老大没答了,他看向齐东野。
齐东野拱手道:“老赵为了不惹人注目没划船,是生生从湖心游到了岸边,被侄儿拉起来时几乎失温,跟侄儿交代完所知后就晕过去了,现在还在昏迷中。”
“你说那人游到岸边被你所救,五郎,你又为何会去到岸边?”楚丞相目光紧盯齐东野。
齐东野指着红袖,“多亏了沅儿的这个机灵丫鬟,她发现自家姑娘被绑架第一时间就来找了我。”
楚丞相同样不置可否,“红袖,既是绑架,家里也无人察觉,你又如何知道沅儿被绑来了此处?”
“以及,为何不同家里人求助,反而去寻齐家五郎?”
红袖手心布满了汗,她怯生生道:“是夫人身边的绿枝姐姐来找姑娘,说二公子有事找她。”
“奴婢,奴婢担心……就偷偷跟在了后面……”
说着,秦子瞻适时接口道:“我见这小丫头鬼鬼祟祟,也一道跟着了,到门口就远远见着一个男人扛着个麻袋健步如飞,我直觉不对就赶紧跟了上,一路给红袖留了记号,直到船上才知道里面真的是姑娘。”
“还好,我来的及时,钱老大也未曾逾矩。”
“唔,红袖丫头也很靠谱。”他冲红袖一笑。
红袖脸上瞬间飞起两团红云。
“我也很靠谱!”齐东野发觉自己被漏下了,赶忙给自己拉票道。
听完,楚丞相点点头,“红袖,还有第二个问题。”
红袖抿了抿唇,却始终没开口。
楚沅叹了口气,将小丫头拉到身后,直视楚丞相的双眼,眸底一片苍凉。
她道:“父亲,三年前,女儿漏了个把柄在二哥手里,从那之后,二哥常用那个把柄欺负女儿,红袖之所以跟出来,之所以不找家里人求助而舍近求远找齐东野,也是不想牵扯到那件旧事。”
楚丞相拧眉,“三年前发生了何事?”
楚沅一笑,笑容苍白又破碎。
正要张口。
“爹!”
楚庭急急打断她,“妹妹!那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紧张得看着楚沅,眸中惊与恐交杂,最后聚为深切的哀求。
原身啊,那个让你畏惧如黑夜毒蛇的男人,其实那么不堪一击。
他用来控制你威胁你的,也可以是你反手刺向他的最佳武器!
楚沅微微抿唇,“是的,父亲,那不是什么大事。”
楚丞相跨步上前,一巴掌打歪了楚庭的脸,“说!”
楚庭浑身颤抖,抖如筛糠。
“楚相,大清早就这么暴躁可不好,不利于长命百岁。”
一道清越如陵光的声音穿过雾霭,荡过涟漪,扩散到了画舫。
船上所有人都不由得循着声音的来处转头看去。
这时候,又来了不速之客?
一艘比火鸢画舫高大华美数倍的三层画舫在湖面劈开一道浪,迅速接近而来。
最后停滞在即将碰撞的前一刻。
一大块木板似从天而降,将一大一小两艘画舫连接一处。
一道身影于簇拥中缓步而来。
他是个光头,锃光瓦亮的反射着耀眼阳光,着云锦之僧袍,却周身收敛,平凡似尘世中一沙砾。
如此组合,自然叫人心中难免好奇。
而楚沅,除了好奇,还有一些别的想法。
那个僧人,她认得。
是昨日月见草田上方那处水潭遇见的和尚,疑似用血魂珠修炼到邪修!
“老臣参见国师!”楚丞相已然跪倒下地,扬声高呼。
“草民参见国师!”
稀稀拉拉的,很快跪倒一片。
唯独楚沅还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大胆女子,竟敢见国师不拜!”跟在和尚身侧的一个白发老者猛挥拂尘,发出的声音尖锐又刺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