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孟天楚就醒了过来,风轻轻地吹着蚊帐,门外隐约可以听见早起的丫鬟和下人脚步声和小声说话的声音。他扭头看了看还在熟睡地左佳音,不禁将头靠在她的额头上,左佳音将手放在孟天楚的腰上,眼睛却没有睁开。
“佳音,醒了吗?”
“没有。”
“那你在说梦话啊?”
“算是。”
孟天楚笑了,知道左佳音还想在睡一会儿,也就不忍继续打扰她,将头放开,只轻轻地握着她柔软的小手。
“天楚,怎么不说话了?”
“让你再睡上一会儿,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太晚了。”
左佳音睁开眼睛,将头靠在孟天楚的胸膛上,用手轻轻地他的身体上画着圈儿。
“也不想睡了,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孟天楚抚摸着左佳音一头青丝,柔声说道:“没有,怎么会呢?”
左佳音抬头看了看孟天楚的脸,微笑着说道:“你不让若凡嫁给那个财主,你也不能一直就这样拖着人家啊,如果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收了进来,多一个人照顾你,其实很好。”
孟天楚笑了,道:“你就不吃醋啊?”
左佳音:“我吃什么醋啊?倒是有些人吃了醋你却不知道。”
孟天楚不解,道:“谁会吃醋啊?温柔吗?”
左佳音:“温柔会不会吃醋我不知道,但晓诺是真的吃醋了。”
孟天楚听罢,道:“晓诺?”
左佳音点了点头,孟天楚道:“晓诺吃什么醋啊?”
左佳音笑道:“你不会也在我面前装蒜?”
孟天楚在左佳音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装,也不会在你面前装的。”
左佳音的手漫无目的地在孟天楚的身上画着。嘴里说道:“那你就不可能看不出来晓诺是喜欢上你了。”
孟天楚突然低声叫了一下,左佳音看了看孟天楚地神情,坏坏地笑了,道:“叫什么呢?”
孟天楚指着左佳音的小脸说道:“你好坏!”
左佳音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我怎么啦?”
孟天楚翻身将左佳音压在自己身下,说道:“我是看不出来晓诺喜欢上我了。不过我倒是可以看出有些人在故意勾引自己的相公,怎么?什么地方痒了,我给你挠挠?”
左佳音被孟天楚的手挠得咯咯地笑得不停,喘息地说道:“好……好了,天楚,我……我错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啊,哎呀……求你了,不要再闹了。隔壁奶娘听见了笑话。”
孟天楚这才松开左佳音地手,不过自己的手却还是在左佳音的身上到处乱摸。
“老爷。”
门外有人喊。
左佳音赶紧将孟天楚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拿开,嗔怪地看了孟天楚一眼,孟天楚笑了,说道:“这么早,有什么事情吗?”
“回老爷的话,是柯大人府上的管家送请柬来了。”
孟天楚:“什么请柬?不是说中秋节的时候吗?”
“管家说是柯大人只所以一早来让管家给您送请柬。就怕您今天有事。”
孟天楚长叹一声,左佳音道:“怎么这个柯大人一天一个变化的?”
孟天楚对门外说道:“给柯大人的管家说,就说我知道了,请柬留下,我按时赴约就是。”
“老爷,柯大人还要管家从来些山珍海味,还有一些上好地苏绣,说是给几位夫人的。”
孟天楚:“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老爷。”
孟天楚听见脚步声渐远了。已经没有了心思,左佳音依旧靠在孟天楚的怀里,孟天楚道:“这个柯乾怎么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左佳音伸了一个懒腰,道:“罢了,随他好了,他想怎样就怎样了,自从上次你上任的时候,我见他对你也不敢再那样嚣张了。毕竟这个位置是万岁爷让你坐的,他柯乾又有什么办法?”
孟天楚笑了,起身拍了拍左佳音的肩膀说道:“说虽这么说。但事情却不能这么做,再说了,他毕竟在杭州任这个知府少说也有七年了,他在这里地势利也是盘根错节,我们不能小视。我这个官虽说是他从前的位置。现在是他的上司,但是他若是不买账。我也奈何不了他,万岁爷让我坐柯乾的位置,其实就是给我出的第一个难题,如果我连柯乾都搞定不了,以后万岁爷再给我任何一个位置,我都不能胜任。”
左佳音点了点头,用佩服的眼光看着孟天楚,道:“天楚说的是,我看一天对这个知府大人的位置好像也不在乎,爱去不去,倒是整天还在仁和县的事情,以为你不敢和这个柯乾正面交锋呢。”
孟天楚笑了,道:“该交锋的时候,躲是躲不过地,再说了,我也没有必要躲他,我将他晾在一边,他自然有耐不住的时候,不知道我孟天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越是猜测,越是不安,越是不安,就越不敢妄下结论,不敢出招。”
左佳音:“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么一套,我还以为……”
孟天楚:“好了,你就不要以为了,毕竟你相公我不是当初那个只负责给大老爷查案办案的刑名师爷了,如今案子虽说也要办,但这个身份却已经不单纯了。”
左佳音:“只要你心里有数就好。”
孟天楚起身边穿衣服边说道:“其实有你,我一点也不担心,凤仪主内,你主外,而且你最明白和了解我,我不愁找不到人帮我想办法。”
左佳音见孟天楚起来了。自己也起身开始穿衣服,说道“我的相公这么聪明,那么还需要人去帮他想办法呢?”
孟天楚:“此话差矣!一个人有的时候想问题总是欠缺些什么,人多主意多,知道吗?”
左佳音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吃过早饭后,柯乾的马车就到了总督府,孟天楚以为只叫了自己,谁想成梓义也在邀请之列,如此看来,柯乾今天的排场还不小,孟天楚有好些天没有看见成梓义了,突然发现他好像年轻了许多,大概是晓诺突然很听话的原因,而且晓诺受伤后哪里也不能去了。天天在家里呆着,作为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父母该是最希望看见地也就是这样的情形了。
成梓义心情看来极好,甚至穿了一件象牙白的衫子,看起来英姿勃发,毕竟正是壮年,四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是位极人臣,而且也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在现在,正是一个男人地巅峰时期。
孟天楚也想给成梓义说晓诺进京地事情,见成梓义的心情不错,也正好开口。
两个人在门口遇到寒暄几句,坐上柯乾来接他们地马车就出发了。天气却不是很好,天空乌云密布,但这些丝毫没有影响成梓义的心情。
“天楚啊,前两天晓唯来信了。在信中又提及了你,还说万岁爷在一次早朝上还夸奖了你,说是仁和县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师爷。”
孟天楚愕然,没有想到万岁爷会当着满朝文武夸奖自己,那个进朝听政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儿了,而且一般情况下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这样夸奖自己,正是有些让人意外,毕竟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没有立下什么丰功伟绩。
成梓义见孟天楚很是惊讶地样子。便道:“怎么?不相信。”
孟天楚赶紧说道:“不是,卑职不才,竟会让万岁爷在那么多的朝廷重臣面前夸奖我,卑职实在是汗颜得很。”
成梓义笑了,道:“有没有本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万岁爷说你行,你就是不行也行。万岁爷说你不行,你就是再行也是不行,明白吗?”
孟天楚听着怎么有些别扭,但心想成梓义没有什么恶意,便点了点头。
成梓义:“对了,你和晓诺闹别扭了吗?”
孟天楚不解,道:“没有啊?”成梓义:“那就好,今天早上我给她说你和我都要去柯大人家,问她去还是不去,她竟然说在家里陪她娘,我真是意外,平日里只要有你的地方,晓诺总是要去的。”
孟天楚突然想到左佳音说晓诺吃醋的事情,难道是真的,但既然不去,也就算了,毕竟马上就是别人地妻子了,整天和另外一个男人黏在一起总是不好。
孟天楚:“看来最近是晓诺乖了,既然晓诺想通了,成大人为何不趁着晓诺这个时候进京呢?”
成梓义:“我之前也这么想过,但一想,这个小妮子一向鬼主意多,她突然一下想通了,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了,担心其中有诈,所以还是算了,这件事不能出一点闪失,我前几天找了一个画师给晓诺画了一张画像,然后让人带到赫家,人家很满意,但是听说因为给你治病受伤了,现在腿脚不便,所以也没有责怪,于是我想还是等到和你一起走比较好,这个丫头如今连我这个当爹的话都不肯听了,好在还听你的,所以,还是等你一起走比较好。”
孟天楚见成梓义这么说,不好再说什么,生怕成梓义起疑,那样就不好了,看来晓诺要另想办法了。
车子到了柯府,其实就在杭州府府衙隔壁,上次孟天楚来的时候第一见到简麒,也是第一次见到温柔,如今重回这里,竟是柯乾当时的身份了。
孟天楚和成梓义走下车去,只见柯乾已经一脸堆笑地迎出门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杭州府的其他官员,这些官员孟天楚已经都见过,应该和柯乾的关系很好。每次孟天楚见到柯乾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在其中。
“成大人,孟大人,卑职有失远迎啦,原本想亲自来接两位。但正要出门的时候恰好有些事情给耽搁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失礼得很。”
成梓义笑着说道:“都是熟人了,何须这样的客气?”
孟天楚笑着没有说话,柯乾先是给成梓义施礼,然后上前躬身给孟天楚施礼,孟天楚不卑不亢地回礼,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柯乾:“孟大人,就怕您今天有事,便叫管家一大早去叨扰你。实在是不好意思。”
孟天楚:“柯大人何必这样客气?哪里来地叨扰,若真是叨扰,那也是我这么早就到您的府上叨扰你了啊。”
柯乾和他身后几位官员谦卑地笑了,孟天楚看在眼里,心想,你们给我面子,我孟天楚也给你们脸。官场上谁是真心对谁,夫妻之间尚且都有貌合神离的,更何况这是官场,尔虞我诈,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几个人说笑着正要进门,突然身后有人在叫孟大人,孟天楚回头一看竟是杨三娘带着柳
孟天楚赶紧上前,杨三娘和柳儿跪下,还未开口已经泣不成声,孟天楚心里一沉。心想莫非是贺丁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于是赶紧说道:“杨三娘,你先起来说话。”
柯乾上前呵斥道:“从哪里来地刁民,竟敢在府衙前喧哗,来人啦……”
孟天楚用手一拦,看了一眼柯乾,道:“这是那贺丁一案的当事人,这个便是贺丁的妻子和侄女,你不要问都不问就将人赶走。”
柯乾:“她们我是认识的,曾经天天在我门口哭闹。定要让我将贺丁放了,这两个女人可真是能折腾,孟大人,今天是个好日子,宋大人和简大人还有杭州的很多官员都已经到了。您看是不是?”
孟天楚对成梓义说道:“大人。要不你们先进去。”
成梓义:“不碍事,今天又没有太阳。你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我在这里等你就是。”
柯乾见成梓义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阴着脸在一旁站着。
孟天楚上前对杨三娘说道:“三娘,你起来说话。”
杨三娘摇了摇头,道:“孟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家贺丁啊,京城有消息了,说是刑部同意了杭州府地意思,决定对贺丁秋后处决,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果然和孟天楚想得一样,只见柯乾得意洋洋地走上前,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那你赶紧给贺丁准备后事啊,你还来这里苦哭闹做什么?”
杨三娘一听,顿时瘫坐在地,柳儿指着柯乾忿忿地说道:“你好恶毒,你收了我们的银子,现在却在这里幸灾乐祸,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柯乾一听,顿时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上前就要打柳儿,孟天楚将柯乾拦下,冷冷地看了柯乾一眼,道:“柯大人,柳儿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柯乾一下脸从红变成了白,然后转成了绿色。成梓义说道:“杨三娘,你让孟大人如何帮你呢?”
杨三娘怯生生地看了看成梓义,孟天楚道:“三娘,这位是闽浙总督成梓义成大人,你有什么冤屈可以找他说说。”
杨三娘一听,顿时扑到成梓义面前失声痛哭起来,柳儿赶紧将杨三娘扶起,对成梓义说道:“大人,你一定要为我叔叔贺丁做主啊!”
成梓义:“姑娘,你又是贺丁什么人?”
柳儿:“大人,我叫柳儿,是贺丁的远方亲戚,那日因为贺丁因为生病了才会做出那样不合常理地事情,事出有因,请大人明鉴啦,我们将家里所有值钱地东西全部拿去卖了,如今婶婶和我身无分文,却还是不能将贺丁救出,求您救救贺丁。”
成梓义对孟天楚说道:“这个案子就是上次万岁爷过问的那个案子吗?”
孟天楚见柯乾地神情一下紧张起来,再一看成梓义的眼神,便知道是成梓义有心要帮自己和这两个苦命的女人,便不动声色地说道:“大人,正是。”
柯乾果然说道:“怎么,万岁爷怎么过问起这样一个小案子了?”
成梓义道:“当时万岁爷来的时候,正好这个案子才办结没有多长时间,万岁爷就知道了,当时你们杭州府还没有上报刑部,所以,万岁爷就问了问孟大人和我地意思,谁想竟十分同意我们的意见。”
柯乾赶紧问道:“那……,那成大人,您和孟大人的意见是?”
成梓义看着柯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算了,反正刑部都同意你柯大人的意见了,我和孟大人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