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敬敏被送走二夫人养病开始,生活就平静了许多,而那场波澜就像投进湖里一颗石,荡起短暂的涟漪后就恢复平静,就想不曾有过一般。[]
整个流芳苑是从未有过的清净,但好像二夫人的厄运好像还没有结束。注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怎么二房的积蓄只有这么多么?”徐嗣安皱紧眉头,一副惊讶的样,手里拿着一本轻飘飘的账目,心中却万千沉重。
二夫人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嘴唇近乎透明的颜色,似乎还没有从敬敏事件中走出了,然而那双精明有神的眼睛似乎出卖了她,“这些年老爷在官场上的打点,交际中的礼尚往来,再加上翻修祖宅,二房上上下下的开销,还能剩下什么?老爷以为咱们是大房么?在外放的肥缺呆了那么多年,银早就收到手软。”二夫人早就想抱怨徐嗣安不争取外放的名额,一直固守京城,少捞了多少银,如今知道着急了。
“这点钱也就够善姐儿嫁妆的,那昭哥儿的聘礼怎么办?眼看还要为蕙姐儿说亲,难不成全让母亲凑齐?那是老人家的钱!”徐嗣安有些焦急,口气也跟着焦躁起来,二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反病怏怏的样,声调也跟着高起来,带着女性独特的尖音“老爷光想着善姐儿昭哥儿蕙姐儿,怎么不想想我的敏姐儿和元哥儿,老爷就那么把敏姐儿扔到静心庵了,之前还要逼元哥儿娶那庶出!老爷不觉得自己偏心么?”二夫人脸上的泪水簌簌的留下来,徐嗣安竟没有之前心疼她的楚楚可怜,反而越发的厌恶,有时候眼泪是女人的武器,但是流的太多也会是自杀的武器。
徐嗣安带着一丝不耐烦,“敏姐儿那是自作孽,犯了错难道任由她任性?就是因为放在心上才要管教她!嚣张跋扈,心地歹毒,哪是大家闺秀的样?你瞧蕙姐儿我一直也没有多关心过,为何那孩就那般懂事?还有元哥儿,元哥儿从小就养出衣服唯唯诺诺的样,性格虽踏实,但终难成大事!你教养的两个孩每一个成材的现在还敢来质问我?!”
二夫人顿时没有话说,愣在那里,张了张口,又闭上,转了下眼珠拿起手帕擦脸上的泪水,最后手扶在头上,“我是偏宠了那两个孩些,不过是为了他们过得更好。【叶*】【*】现在老爷倒是指责起我了,我哪里敢质问老爷?”二夫人一边扶头,一边偷着瞟徐嗣安,却没见徐嗣安的脸色有一点缓和,“蒋林家的,”徐嗣安叫道,一旁的蒋林家的赶紧上前小心翼翼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好好伺候你主,给她揉揉那疼得糊涂的脑袋,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还有银拿不出也得拿!”语毕,拂袖而去。
二夫人把手从头上拿了下来,瞧着徐嗣安的背影远了,气鼓鼓的把身后的软垫撇了出去,“我就是不拿出来,看你能怎么着!我吞下去藏起来的东西看你能不能找得到!”
人在做,天在看,有时候不是未报,时候未到,唯女与小人难养也,可这世上最难养不是女也不是小人,而是女与小人的合体。
在一派平静之中徐府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而且是最难养的那种。
刘氏坐在二房的正堂里,大口大口喝着徐家下人上来的茶水,心里不停想着,不喝白不喝。她身边却没有带着那日的少女,素娘。
婆从后堂走出来,满脸堆笑“老爷现在在忙,不方便见夫人。夫人改日再上门。”刘氏则当得一声放在桌上,却没有溅出一滴茶水,婆看了一眼那见底的茶杯,心疼着那茶杯,刘氏冷冰冰地道“告诉你们老爷,我是来上门送帐的。[]还有把这茶水让人给我续上。”
那婆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后堂,刘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谅你也不敢不见我。”
半晌,婆从后堂出来,“老爷请你去后堂说话。”
刘氏站起身,仰着头跟着婆往后堂去。
徐嗣安坐在后堂的红木大桌边等着,刘氏笑着走进来,“哟妹夫。你公务可够忙的。”
徐嗣安不自然地皱了皱眉头,对妹夫两个字深感厌恶,“听说你是来送账的?什么账?”
刘氏坐在大桌旁,二话不说从袖口抽出一部薄薄的账目,徐嗣安接过,翻开看了看,是一家米店的账目,账目的页脚有些发黄,看得出来是老账目了,“这是什么账目?”
刘氏笑笑“这是与你们家合作米店的账目,听说姑奶奶她最近身不爽利,估计也看不进去,但我又不能不来,免得你们家不放心,就拿来给你瞧瞧。”说完刘氏皱起眉“你不知道这账目?”
徐嗣安摇摇头,“这米店是多久开的?”
刘氏犹犹豫豫还是回答道“这,我不好多说,既然你不知道我就先告辞了。”刘氏试图抽回账目,却被徐嗣安死死攥着,刘氏松开手,“是刚嫁过来的第三年,说是你们家拿出银想合作开店赚些银。姑奶奶说得十分可怜,家里大家大业也要吃喝,周转不过来才要合伙赚些钱的。我就答应了。”
徐嗣安攥着账目的手越来越紧,这事竟瞒得如此久,还一点没透风,“那还有别的铺么?”
“米铺是连锁的,开了几家,地契都在姑奶奶那,我们只是出了些份钱分成,米铺交给我打理,至于别的只听说有布庄,和京外的一处宅,两块良田。”刘氏注意着徐嗣安的脸色,继续道“妹夫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要知道姑奶奶当初的嫁妆还不足十抬,也没有什么地和庄,”刘氏忽然捂住自己的嘴,“难不成这些是姑奶奶私自用公中资金,置办的?花费的银后补回公账中?”
徐嗣安的脸色越发阴沉,隐隐透着怒气,仿佛雷雨前夕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天蓝。
“账本就先放在我这儿,改日我派人给你送去。”徐嗣安道,“来人,送客!”
刘氏被婆送了出去,刘氏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徐府的大门,忽然觉得空气十分新鲜,心情也好上了许多,刘氏被丫鬟扶上马车,马车远远的驶去,刘氏掀开帘看着徐府,嘴角有一丝恶毒,锦澜,你不认休怪我不义,当初你与我合作,却在关键时刻拆了桥坏了我的事儿,还敢对我大吼大叫,别忘了,你把柄还在我手里。
刘氏放下帘,马车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夫人,该喝药了。”蒋林家的端了一碗汤药,黑色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喝什么喝,难喝死了。”
“夫人,这有蜜饯,再说这药是补身体的,您不喝怎么让老爷心疼?!”蒋林家的劝道,二夫人瞪了那碗药一眼,接过药碗,刚要喝,就听见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徐嗣安的身影出现的屋里,闻道汤药味儿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上前拿起药碗摔到了地上,二夫人一怔,立即委屈到眼泪流了下来,“老爷这是连药也不愿让我吃了么?为何这般狠心?”
徐嗣安丝毫没有听二夫人的话,而是把手中的账本甩到二夫人脸上,“老爷这是干嘛?!”
“你好好这是什么?!”徐嗣安冷冷地看着二夫人,二夫人伸手拿起落在床上的账本,一瞧,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终于有了丝病态。
蒋林家的见事情不好,又不想变成池鱼被殃及,无声的退出了房间。
“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徐嗣安坐到床边的绣墩上,盯着二夫人那张心虚的脸,“老爷,这,这我也是为了二房好,不然光凭你那些俸禄怎么养得起一大家人?”
徐嗣安已经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冷冷道“那公账修改过的账目你怎么解释?还有那些庄,良田,铺,你怎么解释?你这个黑心的女人这些年到底从徐家拿走多少东西?!是不是连善姐儿母亲的嫁妆你都动用了?!”
二夫人直起身,理直气壮道“老爷你可真冤枉我!元配的嫁妆你看得比家产还严,我怎么敢动?!我还没黑心到那个程度!”
“那你就是承认动用公账了?!”
二夫人咬住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也微微的发抖。
“你真胆大啊,想不到你瞒了我这么久?!呵,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料!连夫家的钱都敢骗?!”徐嗣安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添了柴,越烧越旺,恨不得把手狠狠的掐在那个女人的脖上。
“把房契,银票,地契都拿出来!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然…”徐嗣安眼神越发的露出了狠意,吓得二夫人直抖,二夫人心虚却依旧强装淡定,“不然老爷想怎样?”
“休书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