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妈的事情敬善手腕决断,让府中上上下下不得刮目相待,而且一箭双雕,无论是不该留的下人,还是李容夏的通房一道便清理干净了。[]
陈妈妈被送走的那天敬善心情轻松许多,一直以来的压抑一扫而光,至于侍琴,是孙氏的意思,敬善不愿多言,就算留在府中,没有陈妈妈做后盾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她不过是陈妈妈的一项附属品,为了利益而牺牲的工具,陈妈妈若是真心待她好,也不至于把好好的大姑娘送做通房。若是嫁个老实巴交的人,以后的日平淡却也美满,如今怕是毁了。只盼能碰上那么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民好好过一生。
“见过少奶奶,”小丫鬟们见到敬善都恭敬了许多,不过日久了人们又都会变回从前的样,陈妈妈这个人,终会被人们遗忘。
日总是要继续,无论谁来谁去。
秋风淡漠,徒增几许悲凉,黄叶飘落,秋风将其轻轻卷起,就像是金色的蝴蝶在庭院里翩飞。
李容夏身为重臣,一年都难得有休息时间,皇上不休息,臣哪敢开口休息,不过皇恩浩荡,李容夏终于有了假期。
“今儿不用上朝,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李容夏一边吃着早膳一边开口道,敬善讪讪然,现在孙氏条一撂,全部家事都交给自己,自己哪有空闲时间去其他地方,“没有。”
“那我陪你回娘家吧,你许久都没见老夫人了。总有些话要聊不是?”李容夏兴致似乎特别好,敬善想了想点点头,是很久没见祖母了。
用过早膳,与孙氏请了安,李容夏与敬善便乘马车去了徐府。
李容夏的假期却不是徐嗣安的假期,徐嗣安不在没人拉着李容夏,倒是昭哥钻了空,赶紧跟李容夏讨论学问,见昭哥儿一脸兴奋的样,敬善微微有些心疼,若是真如李容夏所说,只怕昭哥儿多少都会受科举的打击。【叶*】【*】
敬善走进寿安堂,见老夫人歪在炕边,第一个反应便是老夫人怎么苍老了这么多,本只有鬓角微霜的发髻变得满头花白,皱纹深了,更多了。敬善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之感。
“祖母。”她轻声开口道,老夫人笑着招敬善到身边,“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多久没回来看祖母了?让祖母瞧瞧,这怎么瘦了许多?”
“是祖母瘦了才对,”敬善坐在老夫人身边,拉住老夫人的手,那布满皱纹和斑点的手还是那般温暖,有安全感。
“我怎么瘦了,我身体好着呢,最近怕是累坏了,钱妈妈派人回来说了,李家这么一整顿,以后便会好的,也没什么太过让你操心的了。”老夫人心疼的捏了捏敬善的手,轻轻拍了拍敬善的手背,“孙女已经让钱妈妈打理院里,安排了信任的人,想是以后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只是。”敬善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
“怎么?谁欺负我宝贝孙女了?”老夫人问道,敬善摇摇头,脸微红“这肚还是没有消息,只怕婆婆心中早有不满。”
老夫人安慰,“你还小,你瞧你嫂也不是一直没动静,这一怀上比谁的反应都大,这不是心急的事,改日让人送去一座送观音摆在房里。你婆婆不能把你如何,只要容夏待你好就好。”
什么算是好敬善也不知道,李容夏忙得脚不沾地,却事事都为自己考虑好,有时敬善感觉自己就如笼中的金丝雀,养尊处优。况且敬善也不知李容夏心中到底是何想法,也许现在探究这门婚姻的原因,已经晚了。[]
人就是贪婪,想要一门门当户对称心如意的婚姻,有了还想要整个人,和他的心。
“好是好。”敬善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咬了咬唇,老夫人叹了口气“傻孩,人生哪有那般十全十美的,哪个不是今天想要这,明天想要那,**是永远都不会变没的,知足常乐,甭管容夏这孩是如何想的,他对你却从未心存其它不轨之心,待你温柔体贴也一直如初,这就比一般人要强上很多。若是人生,凡事都要细枝末节的想那么多,刨根问底,恐怕事事都难以如愿。明白么?”人活一辈,总是到最后的年华才能看清,看透,最后看开,不再去追求因果循环。
老夫人努力让敬善明白,敬善顿了顿点了点头,她一直在追究李容夏为何娶她,却从未想过,李容夏娶她一直待她如一,是爱也好,是别的也罢,换做别人怎能做到?实则难能可贵,自己一直没动静,他从未追究也从未提纳妾,他的敏锐怎会不知后宅这些事情,他从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插手。在孙氏对自己不满时他更是百般呵护,这恐怕已经足矣。
“小夫妻俩日还久,彼此谅解,彼此扶持才能相守到老。”老夫人意味深长的道。
从老夫人处离开,敬善便想着去一品斋怀了孕的尤氏,尤氏也是有福之人,在二夫人的步步紧逼之下,肚争气的很,一下便怀上了孩,瞬间堵住了二夫人的嘴。
敬善带来了几件小孩的衣服和鞋,都是自己亲手绣的,算是一点心意。
正想着,见回廊上有两道熟悉的身影,一男与一女。只见那男负手背立,女在男身后说些什么,情绪似乎很激动。
敬善止住了身后的丫鬟,一个人往前走,若是自己没看错,那是李容夏和敬敏。
敬敏那红衣尤为眨眼,只是不知,这园里的丫鬟婆都哪里去了,唯独剩下二人。
敬善走近,靠在柱后,听着前方的声音,只闻到敬敏大声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亏我在静心庵里对你日思夜念。”敬敏就是这样不害臊的性。
“我是你姐夫。”李容夏淡淡的声音传来,毫无情绪与敬敏的歇斯底里对比鲜明,敬敏冷笑道“我知道你娶了徐敬善那个贱人。”
李容夏霍的转身“那是你姐姐。”
“她就是贱人,抢了我的东西还害我离家在外。”敬敏的声音越发的冷,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显得恨意更多。
敬善的肩膀僵了僵,老天何必安排她与自己做姐妹,还不如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李容夏上前一步,扼住敬敏的脖,手似乎没有用力,敬敏的脸却已涨得通红,“她是我妻,请你放尊重,还有若是你敢打她半点主意,那我便送你出京城,让你永远回不来。”李容夏松开手,拂袖离去,敬敏则用手揉着脖不停的咳嗽。
敬善第一次见到李容夏那般凶狠的样,本以为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眼下无尘的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俗人。
唯一确定的一点是敬敏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她对自己恨之入骨。
敬善轻手轻脚穿过回廊,从月牙门一拐。
尤氏十分喜欢敬善的东西又与敬善聊了很多,满脸的慈爱,直到说的累了,才让人送敬善离开,敬善到府门口时,李容夏早早在马车旁等候,还是那副样,微笑的脸,只有袖上微微的褶皱让敬善相信刚才看见的是真的。
本被压下去的疑问,现在却让敬善更想问出口,李容夏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李容夏扶敬善上马车,随后跟了上去,敬善盯着李容夏看个不停,李容夏笑着问道“难不成是我脸上沾了墨?”
“没有,你书房里的那幅画是我母亲么?”敬善问道,李容夏愣住半秒,道“是姑母。”
“那日我瞧见你站在画前呆了好久。”敬善还是没有能直接问出口,李容夏似乎早有预料,“那是多年来的习惯了,想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站在那画前,姑母也算是我的启蒙恩师,看着她的画像能想通许多。”
“那你娶我与我母亲有多大的关系?我很想知道。”敬善不想太过直白,又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有很大关系。只不过你是我妻与你是我表妹的关系不大。”李容夏话里兜着圈,让人怎么都想不透,敬善见李容夏并没有想多说的意思,便再没有问下去。
只是道“我从来都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所以一直小心翼翼,不出半点差错,做到让所有人喜欢,人无完人,有些东西不过是假象,早晚会穿帮,如今我却只在乎你怎么想我怎么看我,你是我的夫君,是我下辈共度一生的人,我无法做到同床异梦,让别人嘲笑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敬善一口气说了许多话,李容夏挪了挪身,拉敬善坐到自己身边,“你要信我,娶你是我自己所。无论怎样你今生是我妻,我会护你一生,活得多久就会疼你多久。”
敬善伸出手捂住李容夏的嘴,“哪有人说活得多久这样的话,多不吉利。只愿你别叫我失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