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之所以把钟繇放在自己招揽的人才计划里,原因有一个,那就是钟繇在历史上曾经相助汉献帝东归,算得上是对汉室有好感的人之一了。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陈元需要一个书法家。
蔡邕固然是当世之名的书法大家,但是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情不能劳烦他去做。
如果能把钟繇招揽过来,那就很好了。
而且活字印刷术的字模用楷体比用隶书要方便的多。
而钟繇恰好就被称为楷书鼻祖。
这不把钟繇弄过来,天理难容啊。
蔡邕的名头果然好用,没多长时间一位长相颇为俊朗,身着褐色直裾的青年男子便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还没完全站稳,便对着众人揖礼一拜,激动的说道:“敢问哪位是伯楷公高徒陈元陈子初?”
钟繇不愧是能和书圣王羲之相提并论的书法大家,对待书法作品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执念。
听闻蔡邕弟子前来拜见,刚才正在房间里练字的钟繇接到看门的下人送上来的名帖后,放下手里的毛笔,抓起名帖就往外跑,生怕自己怠慢来客,而错过与书法大家切磋的机会。
陈元看到钟繇激动的样子,心里对招揽他的信心大了一份,不慌不忙的回了个礼,慢慢的说道:“元常先生,在下便是陈元陈子初,这次冒昧前来,实在唐突,还请先生见谅,听闻先生书法精妙绝伦,今日前来拜访先生,希望先生能传授一二。”
钟繇摆了摆手,说道:“子初过谦了,汝乃伯楷公之高徒,岂敢说传授?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元常反倒想与子初请益一二伯楷先生之飞白体,还请子初勿要藏拙啊。”
陈元谦逊的说道:“元常先生这是折煞元了,先生若不嫌弃,元愿与先生相互交流,一同探讨书法技艺可好?”
随后,钟繇有与司马徽和郭嘉等见礼之后,钟繇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前面带路领着陈元一行人往府内走去。
穿过绿树成荫的前院,钟繇在一处单独而建的房间外停下,推开门走了进去,陈元跟着进去后发现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宽敞的房间内布满了木制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地面上也散落了一地的竹简,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到陈元站在房间门口没有进来,钟繇双脸微微泛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让子初见笑了,这间房屋我一般不会让下人打扫,才看起来显得乱些。”说着,还不小心踩到了一卷竹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钟繇讪讪一笑,快速拾起地上的竹简放在木架上了。
陈元投过去一个不介意的眼神,帮助钟繇收拾出一条能过人的小路后,跟着钟繇走到书案前。
书案两边同样放着成堆的竹简,中间空出来一部分放着几支毛笔,一个砚台和几块墨。
钟繇顺手拿起一只毛笔,蘸了蘸砚台里的墨水,大笔一挥在一块空白的竹简上写下:“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看到钟繇行云流水写出了论语开篇第一句,陈元不禁称赞道了声好。
钟繇甚是满意的拿起竹简,小心的吹了吹,待墨迹稍干,侧开身子说道:“这几个字如何?有不妥之处请子初加以指正。”
不拿出点真材实料,怎么能收服钟繇。陈元不再矜持,点评道:“先生的字可谓是入木三分,虽仍残留极少的隶笔书写方式,但结体略宽,横画长而直画短,看得出这是种新字体,但字体体型还是稍微方扁一些,不够方正。笔画的转折之处略显圆滑,棱角不够分明,导致看起来会欠缺神采,少了点韵味。”
钟繇听到中肯的点评,若有所思。
光说不练假把式,陈元清楚刚才小露一手还不足以征服钟繇,于是拿起桌上另外一只毛笔,找出一个空白竹简,用后世广为流传的楷体,工工整整的写着:“古之欲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钟繇拿起竹简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欣赏,像是捧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边看边念:“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一气呵成,不做任何修改,这是陈元的自信。缓缓放下手里的笔,陈元抬头看到钟繇睁大双眼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此刻的钟繇依旧无法相信,眼前十几岁的少年竟然创作出这般旷世之作。
想来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算从娘胎里开始练书法也不过是十几年的光阴,能把字写得极好已经是天才了,更何况陈元竟写出来了一撇一捺,一竖一横间都充满了力量的新字体。
纵然他是伯楷公的高徒,可是这与伯楷公的飞白体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字体。
钟繇就算绞尽脑汁也想陈元是个穿越者,也绝对想不到历史上他会是后世广为流传的楷体字体创始人。
陈元当然不清楚钟繇内心此时已思绪万千,百感交集。
为了能成功的招揽到钟繇,陈元厚起脸皮感慨道:“元,自幼学习《论语》、《春秋》等,也曾专研过书法,起初还为自己所写的沾沾自得,后学老师之隶书、飞白,始觉自己之浅薄,然即便是老师之飞白,亦无法纾解心中之志。想我大汉文景之治、汉武盛世、昭宣之治、光武中兴、明章之治、永元之隆时繁荣昌盛的景象,再看如今之大汉,一日不胜一日。心中郁郁之气,难以言表。只好通过书法诉说一下心中的想法,于是创作出了形体方正,笔画平直,规矩整齐的新写法,元把这种字体成为楷体。希望能像笔下的字体一样日后可以堂堂正正助我大汉复兴,还百姓们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
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论彻底征服了钟繇,本身钟繇已经被陈元写出的楷体所折服,更让钟繇没料想到的是楷体背后还代表了一位少年中兴汉室的满腔热血。
两人简短的交流,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波涛汹涌。如果陈元不是依靠着他拿的出手的一手好字攻破了钟繇的内心防线,天晓得还能有什么办法说服钟繇。
作为穿越者,陈元知道东汉正逐步走向衰亡,但现在这个时期的大汉虎威仍存。不可能上来就分析国家大势,说乱世将至,我家主公手里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地盘有地盘,就是缺人,只要跟着我保证你能吃香喝辣,封侯拜相。
通过书法,陈元来了个迂回包抄,又稳又准又狠的击中钟繇的薄弱处。
现在钟繇已经彻底抛开陈元年幼的外表,完全把他当成年龄相仿,志同道合的好友,开始相互交流平日里练习心得,起初两人你一个字,我一个字的在空白的竹简上写写画画。
随着两人越写越兴奋,越聊越开心,到后来钟繇吩咐下人拿出好酒,两人直接一人捧一壶酒,把酒言欢。
直接把一旁的郭嘉和司马徽给忽略了。
好在司马徽和郭嘉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看着两人兴奋的讨论书法,两人也均有所得。
尤其是对陈元,两人再度刮目相看。
没想到陈元不仅军政皆有建树,即便是书法也如此登峰造极,甚至都自成一派了。
陈子初真旷世之才也。
现在两人对刘备更加的感兴趣了。
能够让陈子初这等旷世之才甘心用命的刘备该是何等样的人物!!!
等到两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
陈元这才对钟繇道:“元常,我家主公刘使君在荆州建了书院名为襄阳书院,山长乃是吾师伯楷公,不知元常可愿屈就书院一老师否?”
对于陈元的来意,钟繇心知肚明,他是一位书法家,同样也是一位智者。
对于当今天下的形势也有自己的见解。
荆州未尝不是一处佳地,做书院老师也不一定要出仕刘备,到时候有充足的时间观察天下大事,如刘备可辅则辅之,不可辅再回家中也不是不行。
以颍川钟氏的声望和威势,想来刘备也不会强留自己的。
再加上入了书院能够时常跟蔡邕和陈元这两位书法大家请益书法,何其快哉!
所以钟繇笑道:“承蒙子初不弃,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元大喜,对于钟繇心中的想法他固然是不知道的。
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什么。
开玩笑,刘备的人格魅力,陈元从来不怀疑。
除了在刘巴和陈群这两个人身上失效过,其他人还从来没有失效过。
钟繇只要到了襄阳,绝对逃脱不了刘备的魔掌。
整个襄阳书院就是刘备的人才基地,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