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汉灵帝并没有想搞第三次党锢之祸的想法。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天下已经开始乱了起来,如果汉灵帝这个时候搞第三次党锢。
信不信分分钟群雄并起?
黄巾之乱虽然没有推翻汉室的统治,可是已经大大动摇了朝廷的根基。
朝廷的根基是什么?
那便是土地和人口以及威信。
威信暂且不去说他,经过这一乱,许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朝廷的虚实。
如今的朝廷大概是不能再全面掌控天下了。
这便是威信在丧失了。
其次就是土地和人口,黄巾这一乱,实际得利的是谁?
既不是朝廷也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豪强世家。
经过这一乱,他们不仅得到了更多的人口和土地,而且还获得了明目张胆募兵的权力。
有土地,有人口,赋税又可以不交或者少交,还有了自己的兵力,这不就是一方诸侯了吗?
后世的藩镇也不外如是了。
人权、财权、兵权,有这三个权力在手,还怕的谁来?
汉灵帝宣泄了一会之后,便停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宣泄,汉灵帝又恢复了平静和理智。
“曹嵩,我不管你心中有什么算计,现在速速给我把陈元找来,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找来,恕你无罪,如若不然,你这个大司农也就不用当了,回老家去吧。”
曹嵩可是一个官迷,要不然历史上他也不会花一亿钱买个太尉了。
此时听到汉灵帝这么说,哪里还会耽搁。
“威考(崔烈的字)兄,还请随我走一趟。”
说着,曹嵩对崔烈行了一个大礼,眼神恳切。
崔烈虽然暗恨曹嵩连累了自己,可是想到曹嵩的背景,崔烈决定忍一手。
况且,两人平日里的交情还算可以。
崔烈叹了一口气:“陛下,容臣暂时告退。”
汉灵帝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不过意思很明显,快点滚。
曹嵩和崔烈出了大殿,赶忙往廷尉署的大牢赶过去。
在路上,曹嵩问崔烈:“威考兄,你没有对这陈元动刑吧。”
崔烈没好气的道:“我不是酷吏,怎么可能随意动刑。”
崔烈确实没有动刑,但是实际原因并不是他说的,什么酷吏不酷吏。
真实原因是,现在廷尉署的大牢之中的犯人,很多都是党人。
崔烈虽然不是党人,但是对于党人是抱有同情心理的。
不管是从名声还是从自己内心讲,崔烈自然都不会对他们用刑了。
听到崔烈这么说,曹嵩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要是陈元被用了刑让天子看到,那自己这个大司农可就真的没了。
你说曹嵩缺钱吗?
不缺。
缺权力吗?
其实也不缺。
因为他继承了他老爹曹腾的爵位。
曹腾可是费亭侯。
所以曹嵩也是费亭侯。
费亭这个地方在哪里?
豫州梁国境内。
这个梁国原本是砀郡。
就是刘邦斩蛇起义的芒砀山所在之地,这也是陈胜的埋骨之地。
所以,人家刘邦斩蛇起义的地方不是随便选的,选在了陈胜的埋骨之所,未免没有继承陈胜之志的意思。
曹魏的国号由来也是因为这个封地。
因为曹操也是继承了费亭侯的爵位的。
而此地在战国时期属于魏国。
因此,曹丕继位之后,国号自然是魏了。
孙权的吴国也是同理,因为孙权老家是吴郡富春。
吴郡古时便是吴国。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人建国称帝,国号一般都由他的爵位或者老家所在地方古时属于什么国家便叫什么国。
这一套理论体系是有深厚的根基所在。
盖因周天子所封天下诸侯国,均有气运所在。
继承哪一个国的国号,便是继承了上古时期哪一国的气运。
这样才能使国家气运深厚,国祚绵长。
这样才不是草头王。
像那些农民起义的,就不讲究这个了,随便乱喊。
什么翻天王,裂地王,闯王,顺王,永义王,张王什么的。
这些一看就是草头王,多半是长久不了的。
在这个时代也会有一个奇葩,自行建国称帝。
建国仲氏。
这个奇葩就是袁术。
这种奇葩国号,自然不可能长久的,没有任何底蕴和气运的。
曹嵩啥也不缺,他就是喜欢做官,喜欢捞钱。
当官是他捞钱的一种渠道和方式。
如果不让他当官了,他还怎么捞钱,这可不行。
所以,现在曹嵩比谁都紧张陈元。
至于说给自己儿子出气?
相比儿子来说,还是小钱钱可爱。
是的,曹嵩就是一个如此财迷的人,要不然后来曹操起兵跟他要钱的时候他也不至于不给,反而推荐自己儿子去找卫兹。
可怜卫兹,慧眼识珠,看来曹操是一个成事的人,帮助曹操招募了几千士兵,费尽大半家财。
如果不是中途横死,绝对可以在曹操这边混一个元老,起码一个亭侯的爵位是少不了的。
当然,虽然他死得早,没有享受到这个福利,他儿子可是享受到了。
卫兹儿子卫臻进爵长垣侯,加位特进、仪同三司,病逝于家中,获赠太尉,谥号为敬。
可谓是显赫,还得了善终,也不忘老卫家出这么大力气帮助曹操了。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来到廷尉署的大牢,有狱卒就要上前行礼,崔烈一摆手:“前几日送来的那人现在如何了?”
崔烈虽然没有动刑,可是却不能保证这些狱卒不会折磨犯人。
看守监狱的这些狱卒,可没几个好人和善茬。
折磨个把犯人取乐,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事情崔烈不是不知道,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纵然崔烈是廷尉,也不可能完全禁止。
狱卒一听廷尉这么说,心中暗自庆幸。
还好自己这双招子厉害,早就看出那位公子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这些时日,不仅没有虐待他,反而还善待了一番。
当然,狱卒绝对不是看在陈元使了钱的份上。
原因就是咱这双眼睛毒,看出了这位公子是一位大人物。
狱卒连忙回道:“回禀廷尉,那位公子如今安好的待在大牢之中呢。”
狱卒的回答很是狡猾。
只说安好的待在大牢之中,具体什么情况没说。
这也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了。
崔烈和曹嵩一听这个回答,提着的心便放下大半。
崔烈也难得拍了拍这狱卒:“很好,你很不错,本廷尉记住你了。”
说着,也不管这小卒心中如何惊喜,两人便来到了陈元这间牢房之外。
示意狱卒把牢房门打开,崔烈和曹嵩还是自持架子:“陈元,你的事情已经了了,跟我们出去吧。”
陈元此时正在跟应劭讨论一条律法呢,听到有声音传来,这才抬头望去。
这一看,陈元乐了。
“幼呵,这不是大司农吗?怎么,要放我出去了吗?”
曹嵩面色并不好看:“陈元,我大人大量,不再计较你冒犯我的事情,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陈元是什么人?
沾上毛比猴都精。
此时看到曹嵩来主动放自己出去,便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么什么人可以让曹嵩如此匆忙的想放自己出去呢?
恩,除了天子没有什么人了。
如此说来,天子是想见自己了?
想到这里,陈元脸上露出了笑容:“大司农,还有这位,不知如何称呼?”
崔烈语气略显高傲的道:“吾乃廷尉崔烈。”
哦,崔烈啊。
就是那个花钱买司徒的啊。
咦,买官二人组竟然凑到一起了,这可真是缘分啊。
陈元以一种莫名的眼光看了两人一眼,看的两人浑身发毛。
好一会,陈元才道:“道理不是这么讲的,无缘无故把我关了进来,现在又要无缘无故把我放出去?你们廷尉署就是这么办桉的?还是说你们当我陈元是一个好欺负的?当我荆州十万大军是摆设?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可就错了。”
“不给我一个说法,想让我出去?做梦去吧。”
说完,陈元哐当一声就把那牢房给关上了,再不去看曹嵩和崔烈难看的脸色,再度跟应劭讨论起来。
曹嵩和崔烈脸色无比难看,心中无比憋闷。
一个廷尉,一个大司农,都是朝廷重臣,都位列九卿。
何尝有人这么给他们脸色看。
气的他俩差点想要给陈元上刑,让他知道知道廷尉署大牢的厉害。
但是一想到天子的话,两人还是冷静了下来。
天子近些年虽然不再像当初一样那样酷烈决绝,但是骨子里的杀性并没有泯灭。
如果今天自己两人真的把天子给惹火了,纵然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可不是吓唬人,死在当今天子手里的人,那可不在少数了。
所以,曹嵩和崔烈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强压火气的看向陈元:“陈子初,如何才能出去,你明言吧。”
陈元刚才也是在试探,因为在大牢之中,他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他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天子想要见自己了。
现在看到两人的态度,陈元已经确信了。
天子要见自己,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如此委曲求全了。
这样的大好机会,陈元要是放过那可就是天打雷噼了。
莫道朝廷无宝贝。
司农署和廷尉署都有好东西啊。
尤其是廷尉署之中,懂律法的人才不要太多。
虽然现在荆州顶尖的律法大老不缺了,可是一些中层的律法人才还是非常需要的。
廷尉署中的这些官吏就非常合适。
不搞走几个,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入牢一次呢。
不过,在敲竹杠之前,先把应劭的问题解决了。
“廷尉大人,想要我出去,也不是不行,不过你需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崔烈也怒了:“陈子初,莫要过分,你当我廷尉署是什么地方,竟然敢跟我讲条件,就不怕你出不去廷尉署的大牢?”
对于崔烈的威胁,陈元一点都不怕:“哦,看来廷尉大人还没有认清情况,也罢,那我就在这廷尉署的大牢当中多待几日,反正我又不着急。”
说着,陈元这一次直接盘坐在了地上的草席子上,看模样似乎就要在这大牢之中常住了。
崔烈见此,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不当人子。
曹嵩倒是看出端倪来了,所以他也不生气了。
“陈元,看来你是察觉出什么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吧,到底如何你才愿意出去,说出你的条件,能答应的我们就答应,确实做不到的,就算你再强求,我们也没有办法。”
曹嵩这一番话直接摆出了光棍的架势。
这一下倒是让陈元不好再继续装下去了。
这样也好,摆明了讲也省事。
“大司农敞亮,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吧。”
“你们如此急着让我出去,是不是天子要召见我?”
崔烈脸色一变,曹嵩脸色倒是没有变化,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了,陈元可能知道了。
曹嵩点点头:“不错,正是因为天子要见你,所以我们才急着让你出去跟我们上殿。”
陈元笑了:“大司农既然如此有诚意,那我陈元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不过,大司农、廷尉,我陈元终归是受了牢狱之灾吧,这总要有个说法吧,不然我荆州以后如何在百官面前立足,我陈元如何威慑荆州其他官吏,你们说对吗?”
曹嵩点点头:“陈别驾的话没错,是该给你一个交代,说吧,你想要什么?”
陈元想了想,一指应劭:“仲远公能不能放出去?”
曹嵩并不知道应劭的事情,看向崔烈。
崔烈此时神情非常莫名:“你想放仲远公出去?”
陈元点点头,正是如此。
崔烈摇摇头:“不是我不放,要想让仲远公出去,需要天子发话才行,我廷尉署可没有这个胆子。”
陈元点点头:“意思就是说,只要天子不计较,廷尉署就可以放人对吗?”
崔烈点头。
第一个事情便算是解决了。
“出了仲远公的事情之外,廷尉署还需给我八个懂律法的官吏,司农署同样需要给我八个懂农事的官吏,可能做到吗?”
陈元其他的并不想要,就想要人才。
因为懂律法和农事的官吏荆州也很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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