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妈也傻眼了,错愕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她才这么年轻!不会生孩子,谁会要她?”
“是啊!忘忧,要不你看在她是你表姐的份上,出出主意?有没有什么符咒是能让她生孩子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小彤不能生孩子的话,那我程家不就绝后了吗?我死了都没脸见祖宗!”
程国华羞愧地说道。
宋忘忧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物件似的,盯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意思是,身为女子就必须生娃吗?怎么着?非得按照你们的标准来?表姐必须要嫁给谁谁谁?你们还真把她当成工具人了?”
“还绝后,不知道的以为程家有什么皇位要继承呢,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上世纪,更不是古代,我都要以为你们两个人是僵尸成精了。再者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只是说不孝的表现方式有三个等级,不尽本分和职责才是最大的不孝。”
“你别跟我扯这些,我从小学到大的东西,都能倒背如流。”
“另外,你少拿祖宗出来说事,祖宗只会希望后辈过得好,而不是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就你的做人方式,人家不愿意见你肯定是嫌你混得太差了。”
她有理有据地反驳让程国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舅妈不满地说道:“你说的轻巧,毕竟不能生育的人也不是你,所以你才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不出去看看,现在哪家不结婚生子的?难道你要让你的表姐做个异类?”
“这有什么不好?人都得活成一副模样吗?”
宋忘忧淡淡地说道:“表姐不是小孩子,她成年了,既然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真以为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被你们捡到了?而且,你和舅舅就是前车之鉴,难道你们现在过得很好?”
“不然呢?”
舅妈嘴硬道。
宋忘忧嗤笑道:“那你们刚才吵什么?”
一句话堵得舅妈哑口无言,而宋忘忧的这番话就像是给程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她还可以有别的活法吗?她就必须要结婚生子吗?至少她是不愿意的,她感觉自己从未有现在这般清醒。
“……我觉得表妹说得对。”
程国华恼羞成怒地说道:“你当我们是在害你吗?!嫁入豪门,生个小孩,这样阔太太的生活不舒服!?我们替你选择了更加轻松的道路!你表妹的话也是能听的?你就不怕她把你带偏?”
“我活得很自在,有什么问题吗?”
宋忘忧挑了挑眉,说道:“我看你们就从来没把她当成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的判断,又不是个傻子,凭什么要你们替她选择?若是嫁给了个不怎么好的人,后果你们能替她承担吗?”
显然是不能的。
程彤犹如醍醐灌顶,低声说道:“……我、我要自己选择,就算结果糟糕,我也不会后悔,至少我有选择权!或许你们觉得豪门太太的生活很好,你们很羡慕,但我不想成为你们的傀儡,异类又怎么样?你们害怕他们的讨论,可我不会。”
“我就是因为害怕他们的讨论,害怕人们用奇怪的目光看我,所以我才会落到现在的下场!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这次的代价过于惨重,她失去了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她无法再拥有孩子。
因为她的懦弱、无知。
她很后悔,此刻再回头看自己做的那些事,简直荒唐。
“妈妈。”
婴灵洗去戾气后,变成了个可爱的小豆丁,她扎着两个辫子,害羞地说道。
程彤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出来,她想要触碰对方,但又制住了这样的想法,她没有资格成为这个孩子的母亲,她哽咽地说道:“对不起,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妈妈,因为妈妈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婴灵单纯的微笑非常温暖人心,“我可以理解妈妈的选择。”
程彤更加绷不住了,她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还要让小孩子照顾,她都干了些什么?她擦掉眼泪,说道:“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找个对你很好的父母,开开心心地长大。”
“我很喜欢妈妈,有机会的话,我会许愿,再次成为你的孩子,不过,妈妈下次绝对不能再丢掉我了哦。”
婴灵的双脚开始消散,她扑进程彤的怀中,尽管两人无法接触,但程彤依然能感受到如同太阳般温暖的体温,她双手颤抖地抱住了孩子,“好,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好好待你。”
“姨妈,谢谢你。”
婴灵礼貌地朝宋忘忧道谢。
宋忘忧淡然一笑,柔声说道:“辛苦你了,好孩子。”
“最后。”
“再见,妈妈……”
婴灵挥挥小手,离开了这个世界。
程彤放声大哭,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后悔和惶恐,明明她对那孩子做出了那么残忍的事情,对方却根本就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甚至还愿意再次成为她的孩子,可她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格了!
一旁的程国华不知道在想什么,舅妈则是嘟囔道:“死都死了,现在后悔也没用,有必要哭得这么厉害吗?”
“因为……那是我的孩子啊!”
程彤疯了似的控诉道,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刀一刀刺进来了一样,她的四肢也因为情绪过度而麻木,为什么她的父母能这么冷漠?她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她!
“行了,再哭下去像什么话,孩子会有的,现在科技那么发达……”
程国华有些累了,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程彤打断道:“你又不能生孩子!你这辈子都无法感受到我的痛苦!我这时候不哭,什么时候才能哭?我哭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行行行,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管你了!我还得上班,先回去补觉了!”
“那我也走了,你自己慢慢调整情绪吧。”
程国华和舅妈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里。
程彤对他们已经失望透顶,她瘫在地上许久都没有缓过来,直到头顶传来了句:“害你的人不止你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