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安害怕地炸毛了,顿时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问道:“解、解决我什么?”
“送你去轮回。”
宋忘忧定定地看着他,“你可愿意?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灵魂快消散了,若不能尽快投胎,你就没有机会了。”
实际上,她在接触到廖安的记忆后,就在纠结要不要让他轮回,最终他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廖安本人,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后果也由他自己承担,不悔即可。
廖安扯了扯嘴角,挂上了标准的营业笑容,说道:“我不愿。”
或许对其他鬼魂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他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他很感谢少女能给他选择,可惜很遗憾,他情愿灵魂不复存在。
这大概是用了一句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几年后,又有多少人能够记住他的名字呢?他只是时间洪流中,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谢谢大师。”
宋忘忧轻叹了口气,说道:“不如你先等我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人生的不如意十之八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在不能勉强的情况下,为何不坦然接受?你的下一世会过得很好……”
“你让我怎么接受?!”
此刻他的感性挣脱束缚,冲破防线。廖安情绪上头地说道:“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日日夜夜为了梦想奋斗,又岂是一句罢了就罢了的!我的所有时间全部放在了这上面,如果我接受的话,那不是在否定我的人生吗?!”
“我不接受自己的死亡!我不愿!我不愿啊!”
他的眼中出现了红血丝,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中带着愤怒和悲伤。
“下一世的我还能是我吗?失去记忆的我……还算是廖安吗?我今生的目标都尚未达成,我不甘心!大师,老天爷是不是喜欢和我开玩笑?我做了八年的群演,到处跑通告,我的努力终于被大家看见并认可,我就这么死了?”
“老天爷不开眼!”
他知道自己无力和神明对抗,乞求地说道:“大师,你帮帮我,好不好?”
宋忘忧的指尖微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我做不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送你轮回。”
“我放不下!”
廖安深吸一口气,凉意让他的理智回笼,随即失望地说道:“也对,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我也不指望大师能明白,想必你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所以才能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
陆玄云以为少女会二话不说地迅速动手解决,不曾想,宋忘忧怜悯地望着廖安,似乎在透过对方看谁,紧接着缓缓开口说道:“廖先生,大多数人的生活都不如意,只有一小部分的幸运儿能够顺风顺水地活到离世。”
“那其中不包括我,我并非想要成为拯救别人的英雄,我的一切不幸都来源于我的能力。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我太弱,会成为人心斗争的牺牲品,太强则会让那些人睡不着觉,整天想着干掉我。”
“一路走来,我做了许多自己厌恶的事情,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我离幼年理想中的自己越来越远,但我不愿意向命运低头,入道亦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至少要在有限的选择中……抓住最后的希望。”
“我不后悔做出那些事情,十几年来的历练让我有了颗坚韧的心,同时也让我变得很强。”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只要我接触到物品,就会看到相关的记忆,我去过云悠公司你所在的休息室,在看到那些记忆的时候,我就变成了你,我知道你对梦想的执着有多深,也知道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如果是我,我也会拒绝投胎。”
“或许还会比你更偏激,选择另外一条路,以此达到复活的目的。”
“我没有任何想对你说教的念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这样的选择是否真的是你所想要的,即便灰飞烟灭,你也不会后悔吗?”
“人生就是变化无常,又有多少人能在死了后说一句人生值得?”
她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了告诉廖安——‘我能理解你’。
世间从不存在感同身受,可偏偏就出了宋忘忧这么特殊的存在。
她每次搜寻记忆的时候,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因为师父提醒过她,不要过于沉迷在他人的过去中,否则她的人格就会消失。
廖安沉默了很久,陆玄云也没有再说过话,少女讲起曾经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可他听着却心脏疼,他想象不到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会面临什么,其他孩子都在父母的庇护下,什么都不用想,但她要想的不止有变强,还有生存。
没有人会喜欢时时刻刻被觊觎。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面临的选择恐怕只有两个,要么变成疯子,要么……死。
其中也包括他。
现在宋忘忧还能保持平稳的心态,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大师,你所说的复活方法是什么?”
廖安沙哑地问道。
宋忘忧认真地说道:“复活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你愿意去噬鬼、杀人,说不定你能成功,但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千百年来没有人或鬼成功过,另外,不是所有鬼都是人转化的。”
“有的只是怨气,长相也千奇百怪,你确定即便面对某些不可言喻的东西,也能吞下?”
他疯狂摇头,他可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宋忘忧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接着说道:“你的命不该绝,因此下一世会过得很好,你会收获爱你的家人,永远支持着你前进的朋友,还能遇到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如果你一直记着自己的梦想,那你绝对会重新登上荧幕。”
廖安心动了,他好奇地问道:“我多久才能投胎?”
“身为普通人的你无功无过,排队等着便可,或许还能碰到你认识的人。”宋忘忧语焉不详地说道。
“廖先生,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