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陆玄云坦然地说道，“这次我被你吓到了。”
原来所谓的不怀好意的‘男朋友’就是他自己，一时间，他竟有些哭笑不得。
但更多的庆幸，庆幸和宋忘忧有婚约的是他自己，不是别人。
宋忘忧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右边是程彤，左边是程国华和舅妈，她神情淡然地看向裴琼臻，说道：“奶奶好。”
“哎呀！我就说你们有缘吧，没想到忘忧你就是我这孙子上次送药的对象，我当时还寻思着，小云也不怎么讨喜，为什么还有女孩子愿意帮他，原来是你啊，我还得向你道一声谢谢，你救了她，也救了我。”
裴琼臻眼里都是喜色，但最后一句，却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你对陆家有大恩。”
也救了奶奶？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从来没有听奶奶提起过？
等等，好像前阵子回来后，就随身携带着一张黄符，他当时还以为奶奶被骗子忽悠了，难不成那道符是宋忘忧给的？
陆玄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奶奶出门就说过自己会去常道观，而宋忘忧也是常道观的女冠，那她们两个人早在先前认识也就能理清了。
少女语气平静地说道：“道观那次，是祖师爷的指引才让我遇见了你，至于陆先生……他救了我，我救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裴琼臻戳了戳孙子，笑着说道：“我就说忘忧是个很好的孩子吧，现在你觉得如何？”
“很好。”
完全相反的态度的让程国华和舅妈一脸懵逼，刚才还不是说有喜欢的人吗？合着就是宋忘忧？两人一喜一忧，舅妈就差没哭出来了，老天爷这是在耍她吗？陆爷就不能再坚定一点吗？
她想不明白，宋忘忧一个疯子哪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点？也不值得裴琼臻夸得天花乱坠啊！宋忘忧都出家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好的姻缘！如果她再年轻些，哪能看上程国华这个窝囊废？！
宋忘忧用手抵着唇，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这次是来解除婚约的，陆先生应该和我想法相同，仅仅用一纸订婚书，决定连感情都没有的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对彼此都不好，不是吗？”
“当年我还没有出生，我的父母就让我和陆先生结婚，你们不觉得荒唐？”
“当然，我并没有讨厌陆先生和奶奶的意思，我把陆先生当朋友，我也很喜欢奶奶，就算我们没有这层关系，我们之间的联系也不会因此变淡。”
这句话再次转变了在场人的心态，除了沉浸在吃瓜中的程彤。
陆玄云内心咯噔一下，脑子都还没转过来，便脱口而出道：“不是的！我不想解除婚约。”
话音刚落，少女茫然地看向他，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以为对方也觉得这个婚事烦人，所以就没有交流过想法，自信满满地来解除婚约了。
“可我是出家人。”
裴琼臻摆摆手，说道：“没事，常道观可以结婚的。”
她早就打听过了，常道观有好几位道长都有对象，还打算在那边举行婚礼呢。
紧接着，她指了指孙子，说道：“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陆玄云盯着少女，她沉吟片刻后，说道：“是好看的。”
“难道他的性格有缺陷吗？”
“没有。”
“难道他一穷二白吗？”
“很有钱。”
裴琼臻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这不是还可以嘛，我保证他会全心全意对你好，而且你嫁过来也不会受到委屈，他的父母都在几年前去世，只有我们过日子，他敢欺负你，奶奶就拿假牙揍他。”
光是想想那副场面，就非常有喜感。
宋忘忧轻叹了口气，这下怎么办？
奶奶见她开始犹豫，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孙子，发出气音在他耳边说道：“喜欢她还不主动？人家要是被别家的小兔崽子勾搭走，你后悔都没用！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到九泉之下都得骂你！”
陆玄云心里烧得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人。
半天也就憋出一句：“你愿意和我试试吗？先不解除婚约。”
他失落地想道：完了，今天这婚约是不得不解除了，他明白少女看着柔柔弱弱，可从来都不是好说话的人，一旦打定主意就绝不回头，他的情绪跌落谷底，全身冰冷，如果这是场梦就好了。
诺达的包厢中无人再说话。
宋忘忧静静地看着他，如同太阳般要将人灼烧的目光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沮丧，她想起了曾经师父说过的话：“人生短短数十载，又有多少人愿意把一颗真心放掏出来？”
“如果有人这么做呢？”
“那人便是幸运的，老天爷都在眷顾他。”
眷顾？
自己的天灵体是眷顾吗？如今安排的姻缘又算是眷顾吗？
宋忘忧的脑子很清楚，但始终想不出答案，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陆玄云只是见过她几面，就愿意将整颗心都捧出来？
她的身上并没有他图谋的东西。
她还是想拒绝，因为她不能给予同等的感情回应，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一看到陆玄云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耳朵都垂下来了，她就哽住了。
这是在干什么？
卖惨吗？
不知怎的，她的心脏也酸涩起来，难过的情绪占据整颗心脏，当她要仔细去寻找更远的时候，又觉得空荡荡的，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填补。
这不是她的感情，是……陆玄云。
她扶了扶额，不会吧？她放在桌子底下的熟练掐算，遇到这家伙果然没有好事发生，一个人难受就难受，非得拉上她。
少女深吸了口气，问道：“陆先生，你的意思是婚约继续？”
“是。”
陆玄云紧张地攥紧拳头，没有马上拒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机会？
其他人也悬起了心脏，裴琼臻祈祷着一定要成啊，她太喜欢忘忧这孩子了。
“陆玄云，之前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我现在给你机会了，你的回答‘是’，那么我也该给出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