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动荡,宛如世界末日的到来,空气翻涌,荡起的气息凌乱又浑浊,眼前逐渐模糊,海浪拍打的声音,怒涛的嚎叫,远处冰原的雪甚至是沙漠的沙子都被狂风刮了过来——
江临站立不稳,眼前几乎不能视物,海水拍打过来弄的他身上的伤口一阵一阵的疼,江临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他还没有吃疗伤药。
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水灵芝,于是就着海水大口大口的吞咽着。
江临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了,太明白这里天气的变幻无常,因为地形时不时的变动,也就注定着他没办法有一个稳定的窝,所以他就只能像游牧民族一样随着地形变幻而变迁着。
人家可能数月搬一次家,他就厉害了,一天就能搬几次。
江临也曾试过做个包时刻挂身上,但是发现并不保险,它可能在海里游着游着就没了,有时候还会被冰原上的狂风刮走,或者是被沙漠给掩埋住。
这样一来,只有带有身上才是最保险的,于是他几乎把所有的能用上的玩意儿都给带到了身上,走哪带哪,随用随拿,方便的很。
也幸得是这样,否则今天他必死无疑。
吃了水灵芝后,身上战斗留下的伤口正在快速的恢复着,终于不再痛的粗喘了。
空间的晃动更加明显,江临往海下的方向看,发现那里的光芒越发灿烂,而空中的冰雪夹杂着沙砺混合着海水砸的脸生疼,他几乎不能睁开眼睛,只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后努力辩认,可却发现除了海下那团光芒外再也看不清其它了。
“救……命……”
他听到了小双近乎绝望的呼救。
江临试图往声音来源处去看,但并不意外的是他的眼睛此时什么都看不到,别说在这茫茫天地间找到小双了。
小双是跳到海中后才开始地动天摇的,而那时她想要逃回岸上却已经来不及,所以此时正在海中随着波浪而翻滚着,江临都能听到她的声音陆续传来的方位有所不同,而且还越来越微弱了。
江临不再理会小双的呼喊,身体下沉再次进入海水之中。
跟外面这乌糟乱麻的环境相比,反而是海水里更显安静一些。
空间即将破碎,这也让江临有着本能的焦躁感——
正常情况下如果想要进出折叠空间是要讲究天时地利的,只要摸准这个规律并在特定的时间里靠近薄壁处即可,关于这一点江临是有听曾经的误闯者们讲述过的,每个空间开启的间隔都不相同,有的一年,有的十年……无论你来或去,都不会对空间造成任何影响。
但他们所说的例子里却从来没有人是打破壁障、打碎空间后才出去的。
如果空间会破碎,那里面的人呢,是会自动跳出空间去到外面的世界,还是……
会跟着一起毁灭?
回到海水中后,江临选了一个离礁石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它在一点点的变幻着光泽。
“上一世生活那么艰难,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我本来觉得还挺不错,反正吃喝不愁,就是搬家次数多了点,但也没什么要紧。吃吃饭睡睡觉晒晒太阳,跟你做做游戏遛遛弯,不用社交,不用注意一言一行……那些辛苦一辈子终于熬到退休岁数的老大爷也不过如此惬意了,我对这种养老现状太满意了,但幸福的时光就是如此短暂……小明啊小明,我可能很快就要去和你做伴咯。”
江临自言自语着,手在轻轻抚摸着小明遗留下的壳,触手无比光滑。
也许下一刻世界崩碎,他也要面临死亡,但是江临却在短暂的担忧后释然了。
在这个空间里待着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本以为以后也都是这样下去了,却没想到多了这样的变故。
也罢,这一世本来就是多出来的,能活十几年也是赚了。
江临幽长的叹了口气。
下一刻,海水温度忽的变高了起来,而礁石的方向光芒骤亮,这让整片大海都变得金灿灿的,江临根本睁不开眼睛。
亮——更亮——极亮——
“轰!”
一声来自于世界八方的骤响,宛如敲钟一般猛然间扣到了江临身上,他耳膜巨震,世界在这一刻都没有了声音,他呆呆的望着金色光芒的来源处,眼见着光芒越缩越小,慢慢凝聚成一个球,又缩小成一个极亮的点。
与此同时,除了亮点以外的地方则失去了所有的光,变成了一团漆黑。
海水的包裹感慢慢从身上抽离而开,世界像是被四分五裂成了无数碎片,江临已经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的眼中只看见那个极亮的光点在晃动,震颤——
“嗖——”
破空之声从眼前传来,光点飞速穿过虚空急射而出,江临只感觉到自己眼中的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
射入到他的眼中!
“啊——”
江临惨烈一叫,眼前在极致的短暂骤亮后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我早上出城就看到他躺在这儿了。”
“该不是死了吧?”
“没吧,胸口不是还在起伏着吗?”
“看来又是个任务失败的猎空者啊,穿成这样是已经输掉全部家当了吗?”
“这穿的啥啊,伤风败俗,这毛腿还在外头露着呢,男人穿着这样真丢脸……”
“我看他衣服里好像有些鼓鼓的东西,要不……”
江临深陷入梦魇之中动弹不得,他感觉到了自己置身于海浪之中的窒息感,他想大口呼吸,但却感觉鼻子堵的难受,他想睁开眼睛,但不管怎么动都仍然是一片漆黑。
就在他着急的想要拼命动弹一下、打破此时梦魇的状态时,就感觉到有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摩挲着——
“嗯……不要……”
在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有话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些刚刚睡醒的惺忪感,尾音幽远。
顿时,身上的手停住了。
江临也因为开口而击碎了动弹不得的困境,他猛然间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张胡子拉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