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许彦洲捂着受伤的腹部。
他一拳狠狠击在车门上。
整辆车都剧烈的晃动了两下。
伤口破裂。
黏糊糊的鲜血渗出来,染红一大片医用绷带。
他跟司机说,“回医院!还有,从明天开始,奶奶身边照顾的人,全部由晓月来负责,其他闲杂人等,一概不允许进入病房半步。”
“是,许总。”
劳斯莱斯急速消失在雪夜之中。
广场的秋千上。
舒澜大哭了一场,忽然就觉得一直闷痛闷痛的心口,稍微舒坦了一些。
她笑着感谢,“阿楠,作为朋友,你很够义气!”
孟思楠苦笑一声,“舒舒,你很清楚,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可我给不了你。”
舒澜低下头,从秋千上站起身。
孟思楠追问,“给我一个理由。”
舒澜笑了笑,是一抹很绝颜,又很难把握的笑,“我会死,会老,会变丑。”
“那我也会死,会老,会变丑,舒舒,我一点不介意陪着你一起!”
他说着,还摸了摸自己板寸的脑袋。
舒澜眼角酸酸的,“阿楠,对不起,你来晚了,我的心,早就被许彦洲给折磨死了……”
这一夜。
京市下了好大一场雪。
临近元旦。
整座城市都挂上了代表喜庆和希望的红色灯笼。
衬着雪后的银装素裹。
很美!
舒澜开车,拐进城中村的棚户区。
舒文涛租的那个窝棚里,有灯亮着。
咚咚咚——
破旧的铁门被敲响。
刚换完一身旧衣服的舒文涛来开门。
他开口就是,“是记者吗?我接受一次采访是五十万,你们……”
等看清站在外面的人是舒澜时。
舒文涛狠狠楞了一下。
旋即,他讪笑,“舒舒,爸爸好几天没见到你,还真是挺想你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接受一次采访,要五十万?”
舒澜不留情面的推开堵在门口的舒文涛。
他刚换下来的奢侈品牌衣服还没藏起来。
什么LV的皮带,爱马仕的领带,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床。
“这些,都是用黑我的钱,买的?”舒澜伸出一根手指,随便挑起一根皮带。
她啧啧两声,“这可不便宜,最少二十万,看来爸爸真是没少利用自己女儿的名声赚钱啊!”
“不!不是这样的,舒舒,你听爸爸跟你解释,这些……这些都是……”
“都是许彦洲的公关团队给你出的主意,包括起诉我,对吗?”
舒文涛一愣。
舒澜当做他是默认了,“舒文涛,十年前你把我一个人扔下,让那些放高利贷的人随便处置,就卖了我一次!十年后,你看从我手里骗不到钱,就开始帮着外人折磨我、毁我,准备再卖我一次?”
她说的不无讽刺。
而且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直接将舒文涛给逼近了角落里。
他害怕的要死,甚至还一把抓起一烧火棍,狠狠的,完全没有任何预兆的,就砸在了舒澜肩膀上。
那烧火棍上还有没有燃尽的火星子。
火星子烧穿舒澜的衣服,灼烧着娇嫩脆弱的皮肤。
空气里,有血腥混着焦糊的刺鼻味道。
舒澜一声没吭。
她只是疼出了一身冷汗。
舒文涛疯狂挥舞着烧火棍,大吼,“舒……舒澜,你个小怪物,你离我远点!我警告你,我可是生你养你的亲爹,现在就算用你赚点钱,那也是天经地义的!”
“生我养我?”
舒澜摁着肩膀的手满是鲜血。
她同样赤红的眸,布满可怕的血丝,搅着快要溢出来的绝望。
舒文涛强装淡定,呵斥,“没错!我……我是你亲生父亲,反正你那些钱都是用肮脏的手段,把自己给卖了,才赚到的,现在拿出来一些,给我花花,又怎么了?”
“舒文涛,我舒澜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你生我出来,就是为了一次又一次卖我的?”
舒澜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可笑!
舒文涛见她站都站不稳,也不害怕了。
他扔掉烧火棍,冷嗤,“舒澜,你一天姓舒,就一天是我舒文涛的女儿,我明着告诉你吧,除了你妈留下的那栋别墅,你所有的资产,我都要分一半,这是你用来孝敬亲爹的,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整天出去闹,把你搞臭,搞烂!”
“好啊,你去闹,我等着!”
舒澜拍拍手。
何跃拿着摄像机,从门外走了进来。
舒文涛石化住。
舒澜接过摄像机,将里面新鲜出炉的视频播放了一遍,“爸,您觉得怎么样?身为主角,你的阴狠贪婪,真的很上镜!”
“舒……不!女儿,爸爸的宝贝女儿,爸爸求求你了,爸爸刚才就是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咱们是一家人,你……你不会把视频放到网上去的,对吧?”
舒文涛往地上一跪,就开始作揖。
舒澜冷笑,“爸,这么难得的一出大戏,我为什么不众乐乐呢?”
舒文涛一愣。
她示意何跃当着他的面,将视频传到了网上。
转发和评论,一秒钟就爆了!
舒文涛用看怪物的眼神,死死瞪着舒澜,“舒澜,你是故意让我打到你的,对不对?!你果然是怪物,是冷血无情的疯子!他们说的对,他们说的一点没错!我可是你亲爸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
“原来许彦洲说我是怪物,是冷血无情的疯子啊。”
舒澜笑的很大声,很无所顾忌。
何跃看得有点心惊。
他过去劝,“老大,算了,反正事情都处理完了,咱何必为了以后都不相干的人,再气坏身子呢,不值得的!”
“是啊,不值得,我舒澜这十年,真是一点都不值得!”
舒澜扔下舒文涛独自瑟瑟发抖,身后谩骂声不断。
她坐上车。
何跃开车。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
网上舆论一边倒的开始同情舒澜。
可舒澜一个字都不想看。
她不想看到自己生生揭开伤疤,“取悦”了的那些人。
更不想看他们如何议论和同情自己的原生家庭。
也不想面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许彦洲所赐!
“何跃,送我去奶奶的医院包扎吧,我想陪一陪她老人家。”
舒澜已经找不到避风港了。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奶奶。
但……
“舒律师,对不起啊,不是我不想让你进去,而是彦洲哥哥吩咐了,除了我和他以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的。”
白晓月站在病房门口,娇娇滴滴的样子,瞧着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