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许彦洲,你到底有多少事是在瞒着我?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啊!”
舒澜从未像此刻这样烦躁不安过。
心口像是堵了一颗巨大的,又无形的石头。
你想要把那东西用力拉扯出来,可伸手过去的时候,却只能抓到一团虚无缥缈的空气。
梦斯顿扶着她一侧胳膊,关心道:“小姑娘,你……还OK吗?”
“先生,我已经打电话通知许彦洲的团队了,他的助理会马上来医院接您回酒店,路上会有海市相关部门护送,您可以放心安全问题。
“医院这边,新闻通道是完全封锁的,后续也是交给许氏集团的公关部来酌情处理,您不必担心。”
舒澜攥着拳头。
即便情绪还是一团乱麻,可她必须镇定,该跟梦斯顿交代的,就要一一交代清楚才行。
梦斯顿露出一抹无比欣赏的微笑,用西方的礼仪,和她拥抱,“小姑娘,临危不乱,也不会轻易被心情所左右,你很棒!我有点期待我们可以尽快谈合作了!
“哦,当然,彦洲能有你这样一个能干的好妻子,我和许氏的项目,你也会参加,对吗?”
舒澜苦笑,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梦斯顿先生,很抱歉,我和许彦洲已经准备离婚了,而且他有女朋友,也带来海市了,我想,这应该是他最终的选择。”
“女朋友?Nonono……小姑娘,我也是男人,还有我的儿子,他当年为了一个女人所做过的事,彦洲也都可以为你做,我敢用我的信仰来保证,他爱你,且只爱你一个人!”
梦斯顿说的斩钉截铁。
她只不咸不淡的笑了笑,多少带一些敷衍,“他做过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我甚至和他认识十年,结婚三年都没搞清楚过,或许,他只会对我一个人不诚实吧。”
等许彦洲的助理赶过来时,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梦斯顿离开前,将一个黑色鳄鱼皮的钱夹,递给她,“爱与不爱,小姑娘,我活了七十年,直到我儿子为爱殉情之后,我才一点点开始参悟,你还是太年轻了……彦洲也太年轻了……”
目送老先生离开。
舒澜靠在加护病房外的落地窗前。
她眼角余光能扫到戴着呼吸面罩,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昏迷的许彦洲。
一个单打独斗,都能让部落酋长敬畏的男人。
此刻也会有如此单薄虚弱的一面。
“许彦洲,到底撒谎是你的专长?还是说,你真的很会在外人面前伪装你的深情人设呢?”
打开那个鳄鱼钱夹。
里面除了一排黑卡金卡以外,就是一张塑封住的照片。
照片里,女孩穿着一件碎花蕾丝,粉色主调的羽绒服,脑袋上戴着一顶非常丑,丑到像是从乞丐手里抢来的布制帽子。
歪歪扭扭的走线,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有一些细节的地方,压根儿没缝上,还有头发从里面支棱出来。
女孩戴着,感觉很滑稽。
但她照相的时候,却很开心的搂着并不怎么开心的男孩。
咔嚓——
奶奶摁下快门,之后一手搂着一个,亲了亲他们的额头,说,“我的两个宝贝,奶奶希望你们长大后,也能像现在一样彼此关心对方,永远不欺不瞒,好好生活。”
舒澜看向走廊尽头的窗外。
海市不会下雪。
但此时此刻的京市,应该还在下着吧……
次日,清晨。
许彦洲在VIP病房苏醒时,身边只有护工在忙忙碌碌。
他剑眉微蹙,捂着腹部的伤口,就要从病床上坐起,问道:“谁送我来医院的?梦斯顿先生呢?”
“哎呦,许先生,您现在还不能起身,赶紧躺回去,躺回去,我替您去找您的助理进来。”
护工尽职尽责的小跑离开。
许彦洲侧眸,正好将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上。
照片是被撕碎的,放在他的钱夹旁。
“许总,您醒了?”
助理欣喜的走进来。
许彦洲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碎开的照片,语气阴鸷可怕的问道:“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是……是舒律师,可我一来,她就直接走了,说以你们的关系,不方便照顾您,还让我去请白小姐过来。”
助理硬着头皮,低着头,一口气把话说完。
许彦洲腾的一下从病床上坐起,他根本不在乎白晓月是不是来了,他现在只想去见舒澜!
然而……
助理讪笑,阻拦道:“许总,舒律师走的时候还说,她很感谢您之前的救命之恩,但她过去十年的付出,也算相互抵消了!
“还有之前您的那些隐瞒,无论是出自何种理由,她都不想知道真相了,她只希望您能珍惜您自己选择的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要再辜负。”
“这些……都是她亲口跟你……说的?”
许彦洲死死握着手中那些碎裂的照片。
她撕了。
她全都撕了!
如果不是真的不爱他,如果不是真的放下,她又怎么会把事情做到这一步?
用谎言构造起来的爱情,兜兜转转,许彦洲到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他弄丢的,从来不是十年前那个乖巧可爱如小白兔的舒澜。
而是……那个会真心实意去爱一个人的……自己!!
“啊啊啊——”
VIP病房内,有人疯的心灰意冷。
可从医院离开的舒澜,一下子就觉得很轻松,也是那种彻彻底底,再无一丝残念的释怀了。
她回到凤舞的老房子。
孟思楠在客厅里坐了一天一夜。
茶几桌上还堆着十几个空啤酒罐。
他双手撑着额头,整个人都褪掉平日里的温和儒雅。
此刻的他,看着很憔悴狼狈。
“是你让人去废掉许彦洲的,对吗?”舒澜脱鞋,盘腿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宽松圆领的毛线上衣。
许是因为肩膀太过单薄了。
人刚斜斜的往一边靠,衣领就垂落到了胳膊上,没有露出什么,但就是很性感。
袖口也很长。
舒澜抬起一只手,她心情不算太好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捏一捏耳垂,咬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