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应生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男人皮肤很白,嘴唇很薄,却泛着一种过分妖艳醒目的红。
舒澜知道这人一定不对劲儿。
她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故意问道:“你是这里的侍应生?那请问,梦斯顿先生的房间在哪里?”
一个正常的侍应生,身上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男人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回答的很敷衍,“在那边!松手,我还要去干活。”
“不急,反正你也是为了服务客人才在这里的,那就劳烦亲自带我去梦斯顿先生的房间。”
舒澜依旧抓着他胳膊上的一块布料。
男人全程低垂着视线,脸藏在昏暗光影之下,看不清五官。
但他那从头到脚都区别于普通侍应生的高傲气质,让舒澜不得不小心猜测,绝对防范!
“走吧。”她侧了侧身,让男人走在前面。
可等他们经过侧楼梯二楼平台的时候。
男人忽然回头,一掌就恶狠狠推在她的肚子上。
舒澜早有防备。
她拿出一把从客厅顺的水果刀,刷拉!一下,男人皮肤冷白的手背上,立刻被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来人!快来人!有非法分子混了进来,赶紧把人抓住!”舒澜一声低吼。
梦斯顿的保镖团立刻团团围了上来。
男人也不急着反抗逃跑。
他冷冷的与她四目相对,薄凉的唇,微微勾出一抹鄙夷嘲讽的笑,“舒澜,今日梦斯顿不死,你迟早有一天会为现在的行为后悔的!”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舒澜总是这么处变不惊、从容不迫。
男人看得稍稍愣怔一瞬。
旋即,他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母女,你们果然很像!舒澜,你好好等着,很快,我们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轰隆隆——
一颗烟雾弹在舒澜脚底下炸响。
她被熏得眼泪横流,一时半刻的,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全部白茫茫一片,耳边是杂乱的脚步声,无法分辨东南西北。
而下一秒。
舒澜感觉自己被用力往前推了一把。
脚步踉跄着,人直接撞在平台的围栏上。
围栏嘎吱!一声轻响。
断裂。
她整个人被坏掉的围栏往下带。
虽然这里只是二楼,可真就这么直挺挺的摔下去,哪怕不死,也一定半残外加毁容!
然,预料中的悲剧似乎并没有发生。
从楼上掉下来,身下居然是……软的?!!
“舒澜,你先……起来!”
许彦洲有气无力的声音,从正下方响起。
舒澜猛得垂眸,正好撞上那一双黑沉沉,此刻却有点充血的眼眸。
她腰上力量一撤,非但没能给许彦洲“减负”,还狠狠又往下坐了坐。
想要站起的姿势,改成整个人脱力,完完全全趴在了人肉垫背上面……
“嗯!”
男人疼得闷哼一声。
舒澜下意识去摸他的腹部,“很疼吗?是不是下面又开线了?你先别动,我给你看看,你这个人能不能成熟一点?冒冒失失的来逞英雄,有意思?”
她是一边担心,一边责备,还有满满的烦躁。
许彦洲被毫不留情的翻腾了两下后。
他吐了点血,说,“舒澜,你要是想直接丧偶的话,就继续!”
“……”
“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小心脚踝上的伤!”许彦洲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哪怕伤口再次撕裂。
哪怕当了人肉垫背,被从二楼掉下来的舒澜狠狠砸了一下。
他还是装出一副没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就怕她会胡思乱想,各种自责!
“许彦洲,你真的……没事?”舒澜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脚踝。
她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想伸手扶人。
许彦洲动了一下。
腹部偏上的位置,在原有的旧伤口旁边,此刻正扎着一截木头。
不断有鲜血往外冒。
舒澜见他不吭声,就更急了,“许彦洲,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样啊?是不是伤得很厉害?你别动,我先给你翻个身,看看是不是……”
“你走!”
她还没碰到他呢。
他就是一声低吼。
舒澜一怔,“许彦洲,你救了我,我只是想……”
“我救了你?舒澜,别说笑了,这只是一起意外,你掉下来的时候,我刚好从下面经过而已!”
许彦洲的语气是无比讽刺的。
他甚至还说,“你就是一扫把星!刚才在客房说的没错,我喜欢的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只会给我带来麻烦,无穷无尽的麻烦!”
“许彦洲,你……”
那一字一句,都精准无疑的刺激到了她最大的软肋。
舒澜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着。
要不是许彦洲趴在地上,很可能受伤了。
她一定会往死里把这狗渣男给揍一顿!
“滚!舒澜,马上给我滚!这里不需要你,你离我远点,我兴许还能和你爸你妈一样,多活几年!”
许彦洲说的话越来越恶劣!
被木头刺穿的位置,应该在重要的器官之上。
以现在的流血速度。
他很清楚,再不把舒澜赶走,她就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晕死过去了!
“许彦洲……”舒澜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抑制着心中即将彻底爆炸的怒意,说道:“一码归一码,我陪着你,等你上了救护车,你就算是死在半路,都跟我没关系!”
“舒澜!”
许彦洲眼前一黑,身体开始变得冰冷,失温。
她拖着肿成小馒头的脚踝,艰难的蹲下身,想给他检查检查,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
只是……
“呜呜呜!!彦洲哥哥,彦洲哥哥,梦斯顿老爷爷被人刺伤了,大家都忙着送他去医院,都没人理我,我好害怕,我们还是赶紧回酒店去吧!”白晓月换了一条粉色公主裙,人慌慌张张挤出人群,朝他们这边跑来。
她像是压根儿没察觉许彦洲趴在血泊里一样。
人往旁边一蹲,就用力要拽他起来。
插着木头的伤处,被撕裂出一道道血口。
血流量变大。
舒澜蹙着眉,敏锐的察觉到异样。
她厉声呵斥白晓月,“白晓月,你是瞎吗?没看到许彦洲受伤了?你给我让开,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