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警局打来的,是有关孟思楠的案子,已经抓到了嫌疑犯。
等舒澜赶到局里时,却看到郑成带着手铐,整个人都很憔悴的坐在审讯室里,头发甚至都有些花白,原本英俊成熟的面容,也像是在一夜之间苍老几十岁!
跟着来的许彦洲倒还算淡定。
他问道:“郑成是我的朋友,请问,孟思楠被纵火的事情,是与他有关?”
这两个人,基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舒澜眉头紧蹙,手里握着的手机,也一遍遍震动。
备注号码显示,是王暖!
警长回道:“郑先生是教唆他人纵火,如今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
“怎么可能?郑成根本就不认识孟思楠啊!”
舒澜依旧是一头雾水。
她身子有些僵硬,人也一阵晕眩,向后趔趄了两步。
幸好许彦洲一只大手撑着她后背,动作中规中矩,没有过多的亲近,保持着对女性的尊重!
舒澜也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肯在公众场合,为她稍微考虑一点点了。
“谢谢。”
并没有吝啬感谢。
毕竟,她之前也真的误会他想要害死孟思楠了!
警长也在这个时候递来一张照片,“照片是郑成派人跟踪自己的女朋友拍下来的,他误以为,怀孕的女朋友出轨,所以才想好好教训一下出轨对象。”
“教训?孟思楠差一点就被烧死,如今是否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都成了未知数,他说这只是因为吃醋的教训?”
舒澜半靠着许彦洲一只手臂。
她知道自己应该离他远一点,保持即将离婚夫妻之间的合理距离。
可身子的脱力感,总让理智变得不那么确切!
警长叹气,“起火点出了问题,让火苗撩到了酒柜,因此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虽然这是恶性伤人案件,但会发展成这样,也的确是一场始料未及的意外。”
这警长也是华人,沟通起来,会方便一些。
“舒律师,您是孟先生的代理律师,您看,您是否接受调解呢?”
对方也是想息事宁人。
舒澜冷笑,那数九寒冬一样的眼角余光,恶狠狠睨着正透过审讯室窗户,与她四目相对的郑成。
她咬牙,狠声道:“想要调解?郑成还真是了解意大利的法律啊!可是很抱歉,我的当事人只想让他把牢底坐穿!还有,麻烦帮我转述一句话,就说,他根本不配被爱,更不配成为一个孩子的父亲!”
话音未落,舒澜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发邪火的,一脚踹在无辜的许彦洲腿上,扬长而去。
警长尬笑,“这位先生,您还……OK?”
许彦洲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妻子最近心情不好,没事,至于郑成的案子,麻烦有新进度的时候,也通知我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他说话的语气并非那种威压十足的大佬做派。
也不会为了耍帅而非要惜字如金!
但每一个字的吞吐,都带着一种叫人不敢轻易反驳的威慑力!
警长双手接过名片,陪着笑意,连连点头,“好的,先生,有什么,我会及时电话与您联系。”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欧洲的城市总是会在入夜前的一秒,忽然变得万籁俱寂,除了酒吧聚集的红灯区,哪哪哪都安静的让人有一种胸口被压住的错觉!
嗡嗡嗡——
不能关机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舒澜捂着脸,半蹲在雪堆里,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在想,王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到底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是郑成做的,而故意隐瞒。
还是说,她也是被欺骗的无辜受害者?
还有,孟思楠也曾亲口和自己说,他觉得那些纵火的人与许彦洲有关。
难道,也是故意的……?
“想哭就去车上哭,意大利晚上很冷,想让自己的眼睛被冻结成冰?变瞎子?”
许彦洲一把抢过她手里造作不停的手机,再拖着她胳膊,将人往停车场带。
路上。
他擅自接通了电话,“喂,王暖,是我,许彦洲,你有什么,等明天再打过来和舒澜说!”
舒澜气急,迎着冷硬的夜风,低吼,“许彦洲,把手机还给我!不要以为我误会了你一次,就会愧疚到为你马首是瞻!”
“舒澜,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记仇?”
许彦洲经历了这么多后,他在她面前,真是一点脾气都不敢再有了。
他耐着性子,打开车门,“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我的事,用不着你这二皮脸的臭渣男来多管闲事,你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打车回酒店!”
关于郑成的事,她得从王暖那里听到一些解释。
可许彦洲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里。
又用安全带把她捆在了车座椅上,一动不能动。
“许彦洲!”
“我在。”迅速坐到驾驶座上的许神,像小学生一样,举了举手。
“……”
空气寂静了两秒。
一直盯着他瞧的舒澜,噗嗤一声,很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
许彦洲满意的点了点头,发动车子,骨节分明、皮肤冷白的一只手,有点帅气的搭在方向盘上。
男人侧头看后视镜,倒车。
月色的阴影笼进来,在他硬朗刚毅的下颚线上,勾出一圈雾蒙蒙的轮廓。
邪妄,又诡异的泛出一点男性独有的温柔……
“还没看够?不如等回了京市,我搬回别墅去住,让你每天都能在床上看?”
车飞驰在城市公路上。
五彩霓虹倏忽闪烁。
舒澜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活在了一个平行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舒澜和许彦洲是一对无比恩爱的夫妻。
他们没有争执,没有背叛,没有不爱,更没有想要离婚!
那些刺耳的恶言相向,好像都不存在了。
“舒澜,我已经撤诉了,我们不离婚了,行吗?”许彦洲的声音很绵,很软,是那种绝对的缱绻,能让每一个字,都透过胸腔,萦绕到心尖尖上去的。
他还说,“舒舒,其实之前是我糊涂,我想……我以为……我是在……”
保护你!
许彦洲想那么说。
可舒澜清清淡淡的语气,打断了他,“许彦洲,真的,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爱你了!爱与不爱,我的心能够明明白白分辨出来,对你,我没了之前的感觉。”
没了闻到你身上的味道,就会异常心安的滋味。
没了每次看到你的眼睛,就会心脏乱跳的激动狂欢!
刺啦——
车子急停在了一片灰暗之中。
连前一秒还皎洁的月光,此刻也被乌云遮蔽,黯然失色!
许彦洲死死握着方向盘。
有了那次在楼梯间里的冲动,他必须克制自己情绪激动下的疯狂。
他问,“是孟思楠?你现在爱着的男人,是他?”
舒澜被这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给烦的,真有点哭笑不得,“许彦洲,为什么我舒澜就不可以更爱自己多一点?以我现在的事业成就度,即便我一个人,也会很幸福!”
“可你不是一个人!法律上,你是我的妻子!”
许彦洲咬牙切齿,语气阴鸷。
有对面车道上开过的车,车灯扫到方向盘上的那只手,青筋暴凸,骨节都因为过于用力而青白一片!
舒澜看得出,他真的在很努力抑制怒火。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者,人生的每一步,都仿佛被上天注定会成为通向成功的阶梯。
他没有为任何人隐忍过脾气,甚至也从未真正想要得到却无法得到过什么……
唯独一个舒澜!
一个曾经对他死心塌地,如今却连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的女人!
“舒舒,重新嫁给我一次,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