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先离开,我想和许彦洲单独聊一下。”
舒澜没有徐颖预料中的那么义愤填膺,亦或是火冒三丈。
她看起来很淡定,尤其是那一双清清淡淡的眸,跟没有情绪的空洞一般,与许彦洲四目相对时,过分平静了。
徐颖叹口气,临走时,小声跟许彦洲说,“彦洲,看来舒澜对你啊,是真的一点心都没有了!”
“她就是装。”
许彦洲不信。
徐颖无奈离开。
舒澜走上前,道:“你刚才说,我如今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对吗?”
“舒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可以尊重你,但你不能一直揪着之前的事,和我作对!”
许彦洲看起来很烦躁。
可他也在尽可能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良情绪,跟舒澜商量,“关于过去,我跟你道歉,的确是我有失偏颇,没能好好考虑你的感受,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舒舒,这不是你的问题吗?”
“许彦洲,人死了,能复生吗?你杀了人之后,会跟尸体说,喂!你起来,我不杀你了吗?”
舒澜的语气始终无波无澜,也不带任何鄙夷讽刺的情绪。
这反倒让许彦洲不自在,“舒舒,你不是要好好谈?这是好好谈的态度?”
“那你跟徐颖说,我是因为你才野鸡飞上梧桐树的,这样就是好好谈的态度?”
她怼的直白。
许彦洲忽然就有些哑口无言了。
他扶额,“那是一时气话,舒澜,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较真?”
“所以,在你许少爷的眼里,我的合理诉求是不可理喻,我的死心是矫情!而你的伤人言语则可以理解成无心之失,你的霸道自私,便是保护我的善意谎言?”
舒澜一字一句,音量不大,却也不会有意避讳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
她很坦荡,“许彦洲,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心,感受不到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好,还有那些舔狗一样的追求,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嗯?”
“因为孟思楠。”
许彦洲说的很肯定。
舒澜苦笑,摇头,“阿楠只是我们之间的一道鸿沟,但那都是之后发生的事了,而之前呢?十年……三年……许彦洲,这些年的回忆,到底有多少甜,又有多少苦,你清楚吗?”
他一定不清楚!
若他哪怕清楚一点点,也许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许彦洲嗤笑,“舒澜,你说了这些,却没有否认你还爱着我,对吗?”
“许彦洲!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舒澜真心哭笑不得。
许彦洲理所当然,“你还爱着我,孟思楠也好,以前的事也罢,无非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你只是在跟我赌气,只是因为岳母的事,你需要时间整理!”
说完,他又死死抓着她纤瘦的手腕,语气着重强调的补了一句,“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舒澜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跟在我身边,于你的事业和未来而言,才是最好的决定,你离不开我!”
在许彦洲看来,哪怕他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他也无法失去舒澜这个用生命在爱的女人了!
所以,他再三强调自己对她的重要性。
他想用这种方式,逼着舒澜回到自己身边来。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
哈!
哈哈哈——
舒澜冷不丁的,就捂着肚子,开始放声大笑。
不少剧组人员,还有村政府的接车小组,都纷纷凑过来,有些好奇。
许彦洲剑眉紧蹙,心情很不好,“舒澜,别闹了,我们先上车,有什么,晚一点再谈!”
“许彦洲,你是不是和棺材、黄河,还有南墙特别熟啊?”
舒澜都笑出眼泪来了。
许彦洲眉心打结,“舒澜!我说了,别闹!”
她笑的更欢,“你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跳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
“舒澜!”
整整活了三十年,许大律师只见过高处不胜寒的王者之景,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被人众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
人生一帆风顺,智商强大的,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一定能凭借自身能力,事业有成,攀登巅峰。
可偏偏此时此刻。
在落后的乡村火车站,叫一群不是很熟悉的人围观着。
舒澜那奚落嘲讽的眼神。
第一次!第一次那么直白的,毫无掩饰的,像是刺目的锋芒,狠狠扎在了他内心深处的隐秘角落里。
他听她说,“许彦洲,我大学学费是我勤工俭学赚来的,十八岁成年以后,我没有用过许家一分钱!后来我进入许氏集团的律所,面试我匿名填表,等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从基层员工,一路升职加薪到初级高层……”
后来他一次次出轨,一次次和不同的女人搞花边新闻。
无论那时候许彦洲出于什么目的,可伤害是实实在在的,许家的瞧不起是明明白白的。
在集团,在律所,没人能帮她一根手指头,前面就算有大风大浪,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男人糟心,她都是独自面对,一力承担!
“许彦洲,我不跟你说,不是因为我就真的被你护在了羽翼之下,我爱你,为你付出和牺牲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可那不是理所当然,也不是我依附于你的证据!”
很多男人都觉得,自己是一家之主,这个家好了,是因着他在外面事业有成,给妻儿撑起了一方躲避风雨的天地。
好像一切功劳,都自然而然的归功给了男性!
但这是为什么?又凭什么?
难道女人相夫教子,给男人排除一切后顾之忧是无用的?
女人凭借智慧,为丈夫出谋划策,做幕后诸葛,也只是自娱自乐的把戏?
妻子靠着自身实力,一步一个脚印的实现人生规划和梦想。
在外人看来,这一定是丈夫的功劳,是丈夫这棵梧桐树在发挥着主要作用!
那么,女人是不是生来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她们的努力与能力,终究都会空无一物,毫无价值?
啪啪啪——
来自于女性同胞的鼓掌声,此起彼伏。
就连卫生间那两个女孩,都忍不住投来羡慕和赞赏的目光!
舒澜正色,“许先生,以前我爱你,那就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我一旦不爱你了,你估计连茅坑里的臭狗屎都算不上!而爱与不爱,那是我的权利,你的自以为是,只会让我恶心!”
“姐姐,你这么说,不觉得心虚吗?你要是没有彦洲哥哥作为靠山,你以为,你所谓的人脉,他们会搭理你?”
舒艾化了个妆,原本有些苍白狼狈的面容,又精致了起来。
她挡在许彦洲身前,盛气凌人,“姐,人说话,必定是要给自己留有余地的,你就不怕彻底得罪了彦洲哥哥,等你有求于他的时候,会被啪啪打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