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涛?你怎么在这?”
舒澜看着一身昂贵西服,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一张脸更是写满了“我很有钱”的舒文涛,她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恶心和厌烦!
舒艾端着茶水,盈盈款款的走过来,温柔笑道:“姐姐,这可是咱爸,身为女儿的,怎么能直呼其名呢?多没礼貌!”
舒文涛淡淡一笑,看着舒澜的眼神,多少有些嚣张得意,“艾艾,你姐姐不是从小就这副样子?跟她妈一个德行,自己都是落了架的凤凰了,还整天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舒澜清楚,当年自己母亲嫁给舒文涛的时候,就像是欠了这个凤凰男一样。
不仅陪嫁了不少金银珠宝,就连本该男方出的彩礼,还有准备结婚的一应花销,全部都是母亲二话不说,自讨的腰包。
可即便如此,奶奶活着的时候,还总是隔三差五到他们的别墅来,叽叽歪歪,“不是我说,儿媳妇,你自己那情况,你应该是清楚的,我儿子没说什么,那是我们老舒家仁义,可你能不能表现出来感激,这就要看你肯花多少钱了!”
母亲那时候抑郁症很严重了。
但她还是强忍着,笑道:“妈,我知道,文涛帮了我和舒舒,我们娘俩是真心感激的,不过,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我给的那些钱,就当是……”
“什么说好不说好的?这婚都结了,大红本也领了,你和我儿子就是真真正正的夫妻,今儿晚上,马上搬去主卧住,还有啊,我儿子的工作,你看着安排。”
“不是,妈,这跟事先商量的,根本就不一样啊!您这是要过河拆桥吗?”
母亲有些烦躁了。
当时还是个四五岁小丫头的舒澜,能记得的对话内容不多。
只是奶奶走的时候,她跑过去,想要替母亲哄一哄很生气的奶奶,让她不要一直欺负妈妈。
老太太力气很大。
就一巴掌打在她小小一团的身子上,人跟个球似的,后脑勺砸在二楼围栏上,当场就出了血。
母亲听到动静,立马赶出来。
她将她抱在怀里,再好的脾气,也让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婆婆欺负成那个样子。
她们第一次大吵了一架。
舒文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奶奶故意摔下楼梯,还指着她和母亲破口大骂,“你个下贱的女人,自己做过什么肮脏事,自己心里不清楚?我告诉你,你不要脸行,可你那点破事,真把我给惹急了,我就到处宣扬去,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女儿还有没有脸长大了!”
晚上。
奶奶走了。
母亲跟舒文涛提了离婚,“文涛,我答应你的,我都已经兑现了,咱这婚,还是早点离了吧,我不想耽误你太久,你妈那样,我也怕舒舒会受到影响。”
“所以你就把我妈给推下楼梯了?”
舒文涛平时很温柔。
在外,也是人人称赞的好丈夫,好男人!
他甚至都不会跟母亲大声说一句话,每日三餐,因为他一直找不到好工作,就当起家庭煮夫,日日料理。
可现在,这个男人说翻脸就翻脸,甚至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开口就威胁,“老婆,我是舒舒的爸爸,这一点,你怎么改变?要是改变不了,你跟我离婚,这孩子,我就有权利抢走抚养权,你自己看着办!”
“舒文涛,你什么意思?舒舒她……”
母亲快要气疯了。
小小的一个舒澜,脑袋上缠着厚厚的医用纱布,此刻正小脸惨白的躲在妈妈的房间外,听着她和爸爸争吵。
总是很和蔼可亲的爸爸,用最恶劣的语气,跟母亲说,“我没别的条件,工作你给我安排一早九晚五,赚钱多的,之后还要考虑一下,帮我办一家公司,这点要求,不算太过分吧?嗯?”
“舒文涛,我不是你的阿拉丁神灯,我凭什么要完成你这无礼的要求?”
母亲的喊叫声越来越大。
小丫头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哭起来,也不敢出声音。
因为生病的母亲,一旦情绪完全失控,她真的会做出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来。
舒文涛坐在沙发上,盛气凌人,翘着腿,冷笑,“凭什么?就凭舒澜现在是我舒家的长女,老婆,我知道你的背景很深,只是一份舒服点的工作,还有之后的一家小公司罢了,于你而言,应该只是找几个男人睡睡觉的事,对吗?”
啪!
母亲彻底发狂了。
她和舒文涛殴打在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保姆阿姨送小舒澜上幼儿园的时候。
她很小心翼翼的问,“阿姨,我妈妈爸爸呢?”
保姆阿姨尴尬道:“爸爸妈妈去医院了,没事,这几天他们不在家,阿姨陪着我们舒舒,好不好?”
小舒澜知道,妈妈一定是被爸爸送去精神病院“治病”了。
好像每次妈妈发病,身上都会多出一大堆狰狞可怕的伤口,像是被人往死里胖揍了一顿!
她有问过妈妈,“妈妈,抑郁症是会受伤的病吗?自己打自己?”
母亲很诧异,反问她,“是谁跟我们宝贝舒舒说,妈妈得了抑郁症,还会自己打自己的?”
“是爸爸,爸爸说,妈妈每次犯病,都会把自己弄伤的,让我不要跟别人说,幼稚园的老师也不能说。”
那一年,舒澜才三岁!
之后的很多年,她每每看到母亲伤痕累累被送去医院的时候。
舒文涛都是一模一样的解释!
直到,陈翠芬带着舒艾登门入室。
母亲再一次被弄得头破血流,让救护车送去了强制治疗精神病患者的医院。
后来还有警察找上门。
警察叔叔问她,“你爸爸说,妈妈受伤是因为得病,自己弄上去的,这是真的吗?”
“嗯,妈妈病的很严重。”
舒澜只是用自己小孩子的认知,诚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再后来。
她还在奇怪,为什么爸爸带回来的阿姨,会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每晚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让人无法安眠的时候。
母亲出院,回家了。
舒文涛提出,“翠芬给我生了个女儿,你满足不了我,我总得有个女人伺候着吧,这样,我不计较你在精神病院报警说我家暴的事,但以后她们娘俩,跟咱们住在一起,我家那老房子太小,太委屈人了!”
“舒文涛,你就不是人!你是个畜生,是个无赖,是个诈骗犯!”
母亲咬牙切齿。
舒文涛呵呵,“老婆,我可是打听了,就你现在这精神状况,哪怕咱俩离婚,舒舒也会判给我,你好好想清楚,不然,你这宝贝疙瘩,可就要后妈养了!”
“舒文涛,你卑鄙无耻,你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记忆戛然而止。
舒澜闭了闭眼。
其实这些过往,她都记得真真切切,从未褪色过。
只是一想到母亲就那样一走了之,放弃了她的保护,任由她留在舒文涛的阴影之下。
她知道恨是不对的。
可当恨成为唯一活下去的动力之后。
舒澜就任由自己不去想母亲在舒家的悲惨经历,将一切尘封,来平衡突然成为孤儿的可怕冲击!
人都是下意识自保的生物。
但直到顾北辰的出现,还有母亲真正离开的原因开始慢慢浮上水面后。
她冷不丁的,就解开了心里的那道枷锁。
过去的记忆和点点滴滴,就跟喷泉似的,玩命往外涌!
舒澜跟自己说,“你要是不能替母亲报仇,那你就真是这天底下第一没人情味的不孝女了!”
舒文涛见她表情淡淡的,连眼神都不再往他身上看一眼的疏离样。
他很气愤,狠声道:“舒澜,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连艾艾都懂得孝顺我,你这个亲闺女,看来是铁了心要狼性狗肺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