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你回来了?”
王暖从旅店里出来,看着她的表情,多少带了一些闪躲。
舒澜很会捕捉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微表情。
她笑了笑,道:“早上被人带去山顶看日出,只可惜没看见对方的脸,暖暖,他长得帅吗?”
没直接问,就是不想给王暖太大的压力。
王暖抽了抽嘴角,叹气,“舒舒,那个男的,就是一直和你联系的神秘人?你有点喜欢的?”
回想昨晚自己看到的,还有陈甜甜给的忠告。
她都有点看不懂这个玄幻的世界了!
舒澜耸肩,扯着她胳膊往里走,“是他,至于喜欢,现在还不至于,就是觉得,难得遇上一个很了解我的人。”
上一次觉得有人很了解自己的时候,还是母亲没有一走了之之前。
母亲总说,“舒舒,妈妈告诉你,若是一个人爱你,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那一切人类的感情基础,都是基于了解和信任,明白吗?”
总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舒澜倒是觉得,若两夫妻能彼此足够了解和共情的话,哪怕是天崩海啸,还是海枯石烂,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彼此与背叛的!
“哎!舒舒,我可真没骗你,那男的来的时候,戴着口罩,我没看清楚长相,来去匆匆的,就特着急。”
王暖也算在职场上混久了的,很人精,善于伪装。
她能一开始没有防备,露出一些马脚,已然算是道行有些退步了。
此刻,王暖很坦然的直视着舒澜,微笑,“不过话说回来,他知道我怀孕了,没给我放点作料进去,这男的,还真是贴心,算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你和郑成在一起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
两人上了楼。
舒澜在镇子里没有换洗衣物,就找王暖借了一条偏性感的大红色露肩短裙。
她洗了澡,换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那两条纤长笔直的大长腿,皮肤很嫩,白的,都快透明了。
尤其是配上大红色的裙摆,有风从半敞开换气的窗户吹进来,一上一下,若隐若现,总能给不同的人,引起不同的无限遐想!
王暖抱着肚子,半靠着床头喝奶。
她嗤笑,“舒舒,郑成要是一点不爱我,一点不宠着我,那我跟他,又等了他那么多年,我是不是就是受虐狂,脑子有病了?”
“你脑子……”
舒澜压了一下总飘起来的裙摆,走到王暖面前,弹了她额头一下,半开玩笑,“真可能有问题,不然你在意大利的时候,干嘛跟我断交?嗯?”
“舒澜,我还是不是你闺蜜了?你这打人不打脸,干嘛要翻旧账啊!”
王暖也有点小脾气。
人家毕竟是快生了的孕妇嘛!
舒澜不敢把人逗很了,只道:“他给我发消息,让我留心舒文涛,说你家那案子,他是变数。”
“舒文涛?他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这基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嘛!难不成,你爸老家也在上扬村?”
王暖蹙眉,又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包综合坚果,吃的津津有味。
她摊手,也迷糊,“不知道,可他说的一般不会有错,而且舒文涛这次代表三建过来谈合作,我就觉得怪怪的,感觉要出事,咱们都小心谨慎一些为妙。”
“得,我找人去查一查你那渣爹吧,看看这个舒文涛,到底想闹什么诈!”
王暖联系了郑成的人,去处理这件事。
舒澜提议,“我去医院看看你爸吧,许彦洲忽然出手,这事有我一定缘由在里面,我完全不露面,后面的案件调解也没法做。”
“行,正好我大哥和我妈都在,你和我妈也聊一聊吧。”
王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车跟舒澜一起,去了镇里医院。
只是还没到病房门口呢。
就见王暖的母亲,明显瘦弱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度,再狠狠撞在走廊的油漆墙面上!
王暖的父亲,王大拄着拐杖,站在病房门口,指着陪了他一辈子的妻子,骂骂咧咧,“你个老骚货,绿帽子给我戴了这么多年,你现在看见男的,还敢给我发骚犯贱是不是?”
“老王,我没有,刚刚我就是跟医生聊一下你的情况,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行吗?”
王母从地上爬起。
脖子上,袖口处的皮肤,虽然有意用衣服去遮挡,可还是依稀能看到,上面青青紫紫,最严重的,还在冒着血。
舒澜眉心紧蹙。
她记得,小时候的母亲,身上也永远带着这些可怕的伤痕。
有人问起,母亲也只能敷衍一句,“不小心摔得,没事,你们别出去乱说,不然我家孩子父亲会生气的。”
“放屁!刚才老大都跟我说了,他看见你和那医生拉拉扯扯,那老头是不是还想亲你来着?你们睡了几次?你就这么耐不了寂寞,下面浪的很,是不是?”
走廊里的看客越聚越多。
王大是半分脸面,也不想留给自己的妻子。
王母捂着脸,因为抽泣,淡薄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很无助,“老王,儿子,咱们别在这丢人了,成吗?都是我的错,我认错,咱进去,先进去!”
“拿开你的脏手!我没你这妓女妈!”
王家老大一巴掌,就将想推他回病房的母亲打倒在地。
王母摔得不轻,后脑勺着地,好像还出血了!
王大上去,又是狠狠一记窝心脚,破口大骂,“我擦你妈!贱货,浪货,臭公交车!我告诉你,我王大也不是好欺负的,你给我等着,好好等着,我让你一天没男人都不能活!等舒艾律师帮我打赢了官司,你就给我去死吧!”
“老王,咱家的钱我一分不要,离婚也行,可老二是无辜的,你现在这么闹,你让老二和老二媳妇怎么活啊!”
王母爬过去,死死抱住王大的腿。
她苦苦哀求,“算我求求你,求你看在我为老王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当年也是我一时糊涂,喝多了酒,才干出这种臭不要脸的事来,可老二是真孝顺,他一直都是把你当亲爹一样伺候的,你不能毁了咱儿子的前程啊!”
老王家三个孩子。
除了老大啥也不是,留在家里照看厂子以外。
王暖跟她二哥,都是以当年镇里高考状元的名气,考上了好大学,走出了这山沟沟。
尤其是王家二哥,快四十岁了。
他博士生毕业,就被留校。
这几年正直事业上升期,若不是王家的事在网上闹得愈演愈烈,王暖二哥上个月就已经提院长了。
但……
“老二媳妇是市里的书香门第,也是大学老师,当初咱老二跟她结婚,人家娘家就看不上咱是村里的暴发户,如今老二身世被拿到网上乱说,他那工作快保不住了,媳妇也嚷嚷着要离婚啊!”
王母声嘶力竭。
舒澜总觉得,她那每一个字里面,都能泣出血来。
当初,母亲深夜偷偷躲在地下室里哭泣时,她的心情,是不是也如同此时此刻的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