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柒洗了澡,换上居家服下到饭厅里。
余挚给她端来一碗面,坐在她对面,眸光温柔地看着她吃面。
即使只是简单的面条,安云柒也感觉很幸福。
在这个家,她从来没有过这种被在乎,在关心,被爱护的感觉。
鸡蛋面的味道很好,她埋头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得很香。
余挚望着她吃面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抽来纸巾给她轻轻擦拭弄脏的嘴角。
安云柒冲着他温温一笑。
“下周末,我们的旅游计划不变。”余挚温柔地说。
安云柒想到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如今余挚再次提起,应该是听到了。
“好。”安云柒不假思索地答应。
余挚会心一笑。
安云柒继续低下头吃面。
顷刻,手机响起。
安云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到号码,她的心咯噔一下,抬头看一眼余挚,有些紧张。
她放下筷子,“我接个电话。”说完就站起来,离开座位,走到门外的花园前院接听。
她的反常引起了余挚的注意。
安云柒接通电话,回头看一眼屋内,小声回:“喂。”
手机那头传来余洪展暴躁的声音:“四小姐,你说过帮我约阿挚出来呢?怎么几天都没有消息?”
安云柒压低声音冷冷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帮你?”
“你耍我?”
“注意你的言辞,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更没有耍你。”
余洪展威胁:“你就不怕我把阿挚以前的视频发布到网上。”
安云柒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想发,那就尽管发。”
余洪展诧异,“你之前还很紧张这些视频的,怎么突然变了态度?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下,余洪展更加确定,在手机那头怒吼:“安云柒,是不是你找人干的?把我家里的电脑,以及我两台手机全部都侵入木马病毒,把我所有的文件都刷得干干净净,连我线上的几个云盘都不放过。”
安云柒听到余洪展如此愤怒,就安心了。
看来,关于余挚的照片和视频都没了。
这十万块钱,物有所值。
安云柒警告道:“我没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给我离余挚远点,我若发现你骚扰他,我安云柒对着天空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余洪展不屑。
安云柒放了狠话,立刻挂了电话。
她抬眸之际,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余挚。
两人四目相对。
男人眼里泛着怒意,一言不发地盯着安云柒,看得她心里发虚,惴惴不安地上前几步,“挚哥,你怎么出来了?”
余挚语气严肃:“你跟谁打电话?”
安云柒握着手机,愈发心虚,“我……”
“是余洪展吗?”余挚一字一字,没有任何温度,眼底的怒意沸腾。
安云柒知道藏不住了,便点点头。
余挚猛地握拳,隐忍着,“你知道多少?跟他见过面了?”
安云柒垂下头,点了点头。
余挚气得胸口发疼,从未有过的怒意在四肢百骸蔓延,身体有些发麻,咬着牙警告:“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听到了吗?不要跟他接触,不要去招惹他。”
安云柒第一次见余挚对她这么凶,心里委屈,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挚哥,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他敢再骚扰你,我就跟他拼命。”
余挚拳头一握,怒声低吼:“安云柒,我再说一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安云柒懂他的恐惧,也懂他的自尊,可她不能放任不管。
如此掏心掏肺帮他,却还要被他这样凶,安云柒委屈得眼眶都湿透了,心尖隐隐作痛。
她难过哽咽,“挚哥,这件事我管定了。”
余挚的脸色愈发难看,怒气冲冲地丢下一句,“够了,到此为止。”
他怒不可遏地转身进入别墅。
安云柒整个心都慌了。
看着余挚愤怒冷厉的背影,还有那句不知所云的“到此为止”,她莫名的害怕,憋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溢出来,滑落在她泛白的脸蛋上。
闻声赶出来的程晓莹,看到余挚和安云柒吵架,顿时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直到她看见安云柒眼里的泪水,才敢相信,他们真的吵架了。
真的是破天荒!
余挚竟然对安云柒这么凶,竟然把她给凶哭了?
安云柒见到程晓莹,急忙转身背对着她,偷偷擦掉眼泪。
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到此为止吗?
安云柒越想越难受,低着头,含着泪,转身从程晓莹身边擦肩而过,回到饭厅,把面条吃完。
这天晚上,安云柒久久不能入眠。
而她一直在等,等余挚到她房间用卫生间,等到三更半夜,也没见到余挚的身影。
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去敲了余挚的房门,里面没有回应。
余挚说过,进他房间可以不用敲门的,安云柒鼓起勇气拧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想跟余挚道歉,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倔强。
可她也觉得自己担心他、想帮他,想尽自己的能力保护他,是没有错的。
余挚走了。
安云柒感觉心被掏空了似的,魂不守舍地下楼吃早餐,无精打采地去上学。
手机看了又看,聊天页面打开又退出,就这样纠结着,恍惚着,混混沌沌地陷入迷茫中。
——
中午的阳光明媚灿烂。
离开广市,三个小时的路程,余挚回到溪边镇。
古色古香的老城大宅里。
余老太爷八十多岁,满头白发,身体还算硬朗,正在院子前面喂八哥鸟,面前的石板凳上放着一壶茶,一个烟斗。
余挚走了进去,车钥匙往石桌一甩,把余老太爷吓一跳,猛地抬头看他。
余挚慵懒随性地往他对面的石头凳坐下,态度清冷。
余老太爷不悦地皱眉,“今天的太阳从西边起来的吗?我们的余三少爷竟然回来看我这个老不死?”
余挚没有跟他打招呼,直接淡漠地开口,“他呢?”
“谁?”
“余洪展。”
“你小叔啊?在房间里睡觉呢,上个星期说你二哥聘他到公司上班,去了广市几天,又灰溜溜地跑回来,估计没戏了。”
余挚态度冰冷,“让他出来。”
三个孙子里,余老太爷向来不喜欢余挚,小的时候,余挚的父母不想要他,硬是把他赶回溪边镇。
他们爷孙的关系向来淡漠,见到面也是有事说事,没事从来不多看对方一眼。
余老太爷拿起鸟笼和他的烟斗,开开心心地逗着鸟,往屋里走去。
“洪展,余挚找你。”余老爷子喊了一声,便转身往庭院外面走去。
即使多年不见,也没有打算留在家里跟余挚叙旧,他根本不在乎这个没有太多感情的小孙子。
拎着他的爱鸟离开家。
余洪展头发凌乱,边穿衣服边走出来,见到余挚那一刻,激动不已,两眼冒着喜悦的光芒,笑容可掬地走来。
“阿挚?”余洪展很是震惊,没想到余挚会主动来找他,开心地往余挚对面坐下。
余挚放在大腿上的手早就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看见他的那一刻,身体本能地出现应激反应,后背冒着冷汗,胃部在痉挛,恶心涌动。
即使他来的时候,已经吃了控制应激情绪的镇静药,效果还是不太好。
余挚没跟他废话,拿出文件甩到余洪展面前,垂下眼眸不去看他,隐忍着痛苦情绪,冷声警告:“离小柒远点。”
余洪展拿起文件翻看。
是余津一直想得到的葵园地皮合同,余挚已经签了名,按了指纹,合同价格是3.8亿,相对来说,价格还算合理,是在晴朗集团能承受的范围内。
只需见安云柒一面,得来全不费工夫。
余洪展喜笑颜开,感慨道:“难怪你二哥会说,安家那位四小姐是你的软肋,你是有多害怕我会伤害她?”
余挚不想为了这块地,让余津和余洪展这种卑鄙无耻之徒一直纠缠安云柒。
只要对安云柒有一丁点的危险,他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这些人无非就是想要这块地而已。
那就给他们。
事情就到此为止。
余挚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放下合同,转身离开。
余洪展在他身后说:“阿挚,你那个小表妹也不是吃素的,手段还挺狠,不知道哪里请来了一个了不起的黑客,侵了我的手机和电脑,连我线上的云盘都没放过,刷得干干净净,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我留。”
余挚脚步顿停,身体僵住了。
他的心蓦然一颤。
顿了几秒,他快步离开。
出了老宅,余挚上了车快速锁上门,从格子里掏出一盒药,弄出两粒塞入嘴里,拧来矿泉水把药吞了。
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压低头,深喘着,痛苦的应激反应越来越严重,四肢百骸越来越难受,冷汗越来越多。
他身体在发抖,根本无法开车。
他掏出手机,网上找了代驾。
在等代驾期间,他是镇静药物吃多了,出现胃疼难忍,他捂住胃部,痛苦不堪地缩着腰,咬着后牙槽隐忍。
豆大的汗珠溢满他额头,一滴滴往下流淌。
感觉躯壳痛得快要支离破碎。
这时,手机嘟嘟响了两声。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安云柒发来的信息。
安云柒:“挚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余挚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情绪对胃来说,实在是太重要。
安云柒一条信息,他的胃疼瞬间缓解不少,可他现在没有力气打字回信息。
他声音也应该会发颤,更没打算回语音。
代驾来了。
余挚交代地址后,坐在副驾驶上,沉沉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