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余挚信守承诺跟着安云柒离开斯伽。
机场里。
陈筱筱扑在余挚怀里哭成了泪人。
余挚绅士地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细声细语在她耳边哄着。
陈跃华也来送行,见到妹妹哭得这么伤心,也在旁边安慰几句。
一场感人至深的送行场面。
安云柒在旁边静静看着,不管陈跃华和陈筱筱两兄妹是怎样的人,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不在乎。
她只知道,陈跃华帮过余挚,是余挚的好兄弟,两人的关系深厚。
余挚待他妹妹如亲妹妹,也无可厚非。
她由衷感谢。
“我该登记了。”余挚推开陈筱筱的身子。
陈筱筱抽泣着问:“末哥哥,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能。”余挚微笑道:“肯定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飞机能到达的地方,都不算远。”
陈筱筱吸着鼻子,点点头。
陈跃华走到陈末面前,跟他拥抱,随后拍拍肩膀,呼吸道别。
安云柒不相信都不行,余挚曾经的洁癖好了。
是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他惧怕的事情和人了吗?
连心理障碍都能克服,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克服的呢?
余挚跟他们道别完,拿着机票转身往登记处走去。
安云柒看了一眼陈筱筱,她的视线全在余挚身上,泪眼汪汪的模样,我见犹怜。
安云柒此刻,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
因为陈筱筱断章取义,故意截了半段录音离间她和余挚的关系。
此刻,余挚对陈筱筱没有半点责怪之意。
是不是代表,余挚相信陈筱筱。
安云柒跟着他一起登机。
他们坐的是头等舱。
飞机在天空中飞行,穿过云层,窗外一片蔚蓝色的空旷。
安云柒望着窗外的景色,心也逐渐平静。
回不到从前,她不会再去缅怀了。
从今往后,她会用心去爱这个男人,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几个小时的行程。
余挚的情绪一直处于低压状态,看不出一丁点的开心,甚至有些压抑沉闷。
如果不是因为她,余挚根本不会回到出生地,再见原生家庭的人。
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
下了飞机,两人打车回到公寓。
这是安云柒曾经和他一起住过的家。
当年这里还是江北的家,后来被安云柒全款买下来。
踏入家门那一刻,余挚愣了几秒,扫一眼全屋布局。
七年了,一点变化也没有,还保持原来的布局。
当年,他们是分房睡的。
余挚拖着行李箱进入他曾经睡过的房间。
安云柒望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几秒,拖着行李箱走进自己的房间。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安云柒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来到余挚房间,敲了门。
“进。”余挚的声音温温淡淡的。
安云柒推开门,探头进去。
她见到一余挚正在拿抹布擦拭房间的家具。
安云柒也没想到会跟他一起回来,立刻反应过来,走了进去:“挚哥,我来擦吧。”
余挚:“不用。”
安云柒:“上个月,家政阿姨搞过一次卫生,我离开家里这一个月没让人上来搞卫生。”
“嗯。”余挚继续应声。
安云柒想帮又不知从何入手。
她左右看了看,觉得这点地方,余挚能搞得过来,便想着给他煮点吃的。
“挚哥,你饿吗?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不用,你去休息吧。我搞完这里的卫生,饿了我会去煮。”余挚擦完柜子,站了起来,对视着她的眼睛说:“你不需要因为我回来了,就改变你原来的生活,你以前怎么样自在,现在就怎么样过。”
“好。”安云柒应声,心情沉甸甸的,总感觉余挚对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宠爱和喜欢了。
她离开他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站在门外好一会,没了方向,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她没有吃东西就回房睡觉了。
倒时差的原因,她睡到深夜起来。
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2点。
肚子有些饿。
安云柒洗了个澡,头发也洗了,感觉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她步伐轻盈地走出房间进厨房煮泡面。
她翻出一个月前剩下的泡面,煮了水,拿出两个鸡蛋。
她已经尽量把步子放得很轻,厨房的声响压得很小。
可还是惊动到没有睡觉的余挚。
他从房间出来,靠在厨房门,蹙眉望着小心翼翼煮泡面的安云柒。
安云柒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余挚,很是抱歉地低喃:“对不起,挚哥,吵醒你了。”
余挚轻叹,走过去把她烧水的火给关了。
安云柒一怔,错愕地看着他。
余挚把泡面放回柜子,说道:“晚上吃泡面不健康。”
“可是,我好饿。”安云柒嘟囔。
余挚打开蒸炉箱,从里面拿出两碟菜,端着往外走,交代道:“电饭锅里有米饭,你自己盛点出来。”
安云柒讶然。
没想到余挚给她留了饭菜。
安云柒离开打饭,跟着来到餐桌。
一盘西蓝花炒肉,一盘虾。
她开心地坐下来吃饭,以为只有这些时,余挚又从厨房里端着一碗汤出来,放到安云柒面前。
那一刻,安云柒的心暖哄哄的,瞬间热泪盈眶。
她多少年没吃过正常的家常便饭了。
余挚出事这几年,她除了拼命学习工作,剩下的时间,都在悲伤中度过。
对生活提不起任何兴趣,更没有心情去给自己做一顿饭。
她要么在学校吃要么在酒店吃。
即使放假了,休息了,她也只是点外卖,或者煮个面条,怎么简单怎么来。
她低着头扒饭,不想让余挚看到她眼眶里的泪水,喉咙火辣辣地疼。
她太怀念有余挚在的日子,曾经有多幸福,后来就有多凄凉。
如今,他还在,这样的日子突然重温,她感触到哭。
余挚见她低着头,洗过的头发湿漉漉的,没有吹干,耷拉在脸侧,挡住大部分的视线。
余挚伸手去撩她头发,“为什么不吹干?”
安云柒润润嗓子,用嘴里的饭菜来掩饰哽咽的声音,缓缓说道:“太饿了,想吃点东西再吹干。”
余挚没说话,静静看她埋头吃饭。
半小时后,她吃完了所有的饭菜,还喝了两碗汤。
安云柒把碗筷收拾好。
她走出来的时候,余挚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进卫生间。
安云柒还一头雾水。
余挚已经拿起风筒,打开暖风,拉着她坐到凳子上,“坐下来,头发太湿了,不能睡觉。”
安云柒连忙伸手去拿:“挚哥,我自己来就可以,我……”
余挚推开她的手。
他的动作温暖,轻轻打散她的长发,风筒非常熟练地往她的长发上吹。
安云柒静静坐着,心情五味杂陈。
太多太多的感触,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动和庆幸。
庆幸他还活着,他回来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突然,余挚甩头发的动作一怔,风筒的声音停了。
安云柒等了好片刻,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动静,她侧头往上看,疑惑道:“挚哥,怎么了?”
余挚语气低沉,“你的头发里,为什么这么多白发?”
安云柒一惊,连忙站起来,用双手梳理自己的长发。
她神色慌张,窘迫又不知所措地对视着他。
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黑白相间的头发。
因为黑发数量比较多,只要不是认真细看,都看不出她有白头发的。
余挚担忧地继续追问:“你身体出现问题了?”
安云柒紧张摇头,“没,没有。这是熬夜学习,工作压力太大,给熬出来的。”
余挚不悦道:“的确,你以前的头发很多很厚,现在明显少了很多。”
安云柒摸摸头发,心里有些失落:“还好吧。”
“嗯。”余挚淡淡应声。
安云柒不敢告诉她,自己一夜白了不少头发,为了治这些白发,她花了很多心思。
最狠的是把白发全部拔掉,然后用药水让毛囊坏死,不再长出白发。
就这样,她的头发看起来基本是黑色的,只是头发的量要比以前的少了些。
“坐下来,我给你再吹一下。”
“不用了。”安云柒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冲冲离开卫生间。
她心里紧张,是因为女为悦己者容,她只想让余挚看到她美好的一面,而不想让他看到不好的事情。
这一晚,安云柒也没再睡过。
到了凌晨五点,她才入睡。
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她醒来时,余挚已经不在家里。
——
江氏集团。
江北从公司大厦走出来,身边的特助一边交代今天的行程一边跟在他身侧。
江北走到轿车旁边,特助走过去开门,他刚想上车时,一个身影突然闪来,把车门用力一推。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特助懵了。
江北也傻眼,蹙眉看过去,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关他的车门。
江北见到面前的男人时,顿时惊愕地愣住,目瞪口呆,瞳孔微颤。
余挚冲着他微微一笑,打量江北。
西装革履,成熟帅气,还是当年的江北,变化不大,就是老成持重一些而已。
江北吞吞口水,用手揉了揉眼睛,良久才说出一句:“你是?”
余挚不悦:“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江北瞬间红了眼,他不是不认识,是不敢相信,面前的男人是余挚。
那个已经去世七年的兄弟。
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江北确定是他了。
激动过头,一时忘了他有洁癖,猛地扑上去,紧紧抱着余挚。
余挚眼眶也红了,双手拍拍他后背安慰,“我没死,活得很好。”
“你个疯子,这七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装死?为什么啊?”
余挚无奈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想再有这里的回忆,所以选择了隐瞒大家。”
江北狠狠捶打他一拳,怒斥:“安云柒伤了你,你恨她可以,不联系她也可以,为什么要波及我?我犯了什么错,让我难过这么多年。”
“对不起了,兄弟。”余挚无奈叹气。
江北上下打量他,讶然道:“你的洁癖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