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峰又将这尸骸的周身擦拭一遍,众人这才赫然发现,这一具尸骸的周身颜色竟然是漆黑如墨。
徐淼凤在吕峰擦拭尸骸周身的时候,已然转过身去,站在我一侧。
徐淼凤见我神色有异,眉头皱了一皱,当即问道:“李睿,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道:“黑僵!”
“黑僵?”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睿,这黑僵是什么来路?为何会被放在这血池之中?”吕峰问道。
看到这一具黑僵,我眉头也是一皱,说道:“僵尸是民间传说中的鬼怪,一共有八个等级,黑僵是其中之一。”
僵尸双腿僵直以跳跃前进,惧怕阳光只在夜间行动,眼睛失明但嗅觉和听觉十分敏锐,吸食血液,被攻击者同样也会变成僵尸。相传,僵尸一共有八个等级,不过每一级都是由上一级所制造。
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所谓等级之分,很有可能只是民间戏剧性的说法。
龙英台目光闪动,望着我,缓缓道:“李睿兄弟可看出什么端倪来?”
我知道这龙英台是故意考我,当下微一沉吟,道:“黑僵由白僵进阶而成,经过吸食血液和日月精华几十年后化为黑僵。黑僵身体发黑、干瘪僵硬,比白僵移动速度快,力量大。开始不惧怕水、不惧怕家畜、但还怕人和火,阳光对其还是致命。”
“不过,”我顿了顿,“这黑僵遍体如墨,似乎是中了一种叫做墨蜘蛛的毒。那墨蜘蛛的毒性入体之后,便会侵蚀此人遍体经脉,而后毒素遍及全身,这尸骸也便成了一具黑僵。”
徐淼凤点点头,道:“如此说来,这也是一具毒僵尸,千万不能触碰这僵尸身上的体液。”
吕峰脸上一变,他适才已经将这黑僵翻来覆去地擦拭一遍,可不知有没有关系。
徐淼凤见吕峰脸上变色,当下微微一笑,道:“峰哥,这个倒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手上并未有伤口,倒也不会轻易中毒。怕只怕身上有了伤口,到那时沾上一星半点的尸毒都会送命。”
吕峰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顿了一顿,吕峰又道:“只是这黑僵放在这血池之中有什么用处?”
那徐淼凤眼睛转向一旁的血池,凝望片刻,缓缓道:“也许这血池之中还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存在。”转头向那龙英台道:“龙英台,不妨再掏一下,看看这血池里面还有什么宝贝。”
龙英台嘿嘿一笑道:“好好好,咱们再看看这血池里面有什么物事。”
走到那血池旁边,探阴爪再次伸了进去。四下里一阵梭巡,只觉探阴爪勾到血池中央的时候,似乎勾住了什么东西。
龙英台心中诧异,当即用力一提,那血池底下的东西蓦地被提了起来。跟着便是轰然一声大响,整个血池里面粘稠的血水立时向下落去。
血池底下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洞。
原来这龙英台手中探阴爪勾住的乃是血池底下一个洞口上面盖住的四方铁板,那铁板正中铸就一个铁制圆环。
龙英台探阴爪勾住那圆环之后,这么用力一拉,立时便将这铁板拉了起来。
血池里面的血水立时向那下面的洞窟落入。
转瞬之间一池的血水尽都落入下面的洞窟之中。
众人愕然之际,忽听得那洞窟下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
那吼声似乎是一只不知名的怪兽所发出。
这吼声只震得龙英台,木清风心襟摇摇。
我心道:“这洞窟下面难道还有什么怪兽不成?只不过这怪兽在这下面竟然能够存活这么多年,实是匪夷所思。”
众人骇然之际,那洞窟下面的吼声已经由远至近,转瞬之间逼到这洞窟下面,跟着便是咚咚咚咚一阵不停撞击。
那怪兽奋力撞击那四四方方的洞口,不一刻工夫,那洞口便被这下面的怪兽撞得又向四面扩大了数尺。跟着一颗硕大的黑乎乎的头颅从那洞口探了出来。
那怪兽眼望上方,不住咆哮。
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向后退出数步。
吕峰骇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眼望那黑乎乎的怪事,脑海之中飞速运转,陡然间想起一物,脸上顿时一变,道:“会不会是犼?”
“犼?”龙英台惊惶地看着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仿佛打蔫的苗一样,一下子泄了气。
犼,相传为一种神兽,然而其流传历史却并不久远,至多可以追溯到明朝。清《述异记》载:“东海有兽名犼,能食龙脑,腾空上下,鸷猛异常。每与龙斗,口中喷火数丈,龙辄不胜。康熙五年夏间,平阳县有犼从海中逐龙至空中,斗三日夜,人见三蛟二龙,合斗一犼,杀一龙二蛟,犼亦随毙,俱坠山谷。其中一物,长一二丈,形类马,有鳞鬣,死后,鳞鬣中犹焰起火光丈余,盖即犼也。”《集韵》亦如是云:“犼,兽名,似犬,食人。”
但显然,我口中所说的犼,绝不是人们常说的神兽,而是地地道道的大粽子。
“说起犼,人们都知道上古传说有四大僵尸:赢勾、后卿、旱魃和将臣,认为这四大僵尸与犼那是密不可分。”我说道。
“那不过是春秋野史和民间传说罢了,我也听说过不少,说什么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犼趁此时祸乱人间,伏羲女娲一同出手将犼封印。女娲怕犼破开封印后,报复人间,便与伏羲一同将犼的灵魂抽出分裂为三分。后来犼灵魂逃离,那些灵魂分别占据了三个人的躯体,成为了僵尸,其中一个竟是黄帝的女儿——旱魃。”徐淼凤补充道。
“野史自然是野史,的确不可信。”我点点头,继续说道,“可是这犼与僵尸的关系却不是无中生有的。僵尸性嗜血,以尸毒感染被咬的人,若不得法施救,三日变成新的僵尸。而实际上,犼其实就是一种大粽子,早期的人们茹毛饮血,看上去不像我们现在这么斯文,这些叫犼的大粽子看上去就跟野兽一样。”
我紧张地盯着洞口,说话的时候也不敢松懈,“僵尸没有魂魄,不死不朽,可以说长生于世界之上,但是咱们泱泱天朝都历经五千年了,这些老东西早就被杀光了,怎么还能在这儿碰上?”
“你别忘了这是个古墓,说不定是几千年前就关在这儿的了?”龙英台哆嗦道。
“哎,这倒是个好理由。”我一下子转过思路来。
可是这话音刚落,突然一记非常重的响声之后,只见洞口的岩石被整个掀了起来,在半空中翻转一圈之后,“嘣”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龙英台一声惊叫,吓得往墙角上一躲,六神无主地看着不远处。
其他人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双手死死地抱住包也蜷缩在角落里,双腿战栗,惶惶地盯着场内一举一动。
我深吸一口气,心想:“妈的,现在也没退路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提起勇气,呸了一声,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了搓,骂道:“让你爷爷来好好会会你。”
腾起一阵灰尘,我一边扇走眼前的灰,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说来也奇怪,原本这么剧烈的动静,现在竟然一下子悄无声息起来,的确让人害怕。
这时,我突然感觉地面上好像有东西,一个黑魆魆的小点迅速地从脚边掠过,我猛地一抬脚,发现一只尸鳖正好爬了过去。
“我勒个去!”我暗暗骂道,“一只尸鳖,吓老子一跳。”
我左手飞刀蓄势待发,然后慢慢地探出身子往前看了看。不出所料,里面的确是一只粽子。
那粽子恍如一张干皮套在骷髅上,早没了什么肌肉、内脏,连五官也已经皱成一道道褶子,但头发却还依旧长在头顶上。
古尸躺在铁棺里面一动不动,我不由得纳罕起来,“怎么了?踹累了休息会儿?”
那古尸穿着一件兽皮材质的马甲一样的衣服,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这兽皮经过怎么样的防腐处理,竟然千年不朽,光泽依旧。两侧肩膀上分别被两根带钩子的铁链穿透力琵琶骨,这倒是印证了我的判断,“这东西分明就是被人关在这儿的。”
我见他暂时失去了动静,稍稍缓了缓,便打算退回来,说道:“哎哎,你俩别这么紧张,没事的,这粽子好像睡着了?”
我刚一转身,就看到徐淼凤和龙英台的脸色奇怪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比画着手势,脸色十分惊惶。
我顿时反应过来,心里暗暗叫苦,“卧槽,不会吧......”
来不及多想,头也不回,顺势射出早已扣在手上的飞刀,然后猛地朝地面一扑,一个鱼跃前滚翻,退到一边。
定睛看去,只见里面的古尸原本安安静静地躺着,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一下子立了起来。棕灰色的干皮上,长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长毛。我见状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才拉开架势过去对付它的劲头顿时消了一大半,他心里暗想:“这东西也不知道多少岁数了,以前我只听说白毛僵尸、黑毛粽子,这东西长出绿毛,怕是有毒。”
更令我匪夷所思的是,那怪犼双臂一举,平行于胸前之后,脖子后面竟然长出了一道长长的鬃毛。
“我去——这又是什么情况?”我诧异道。
那鬃毛足足有二十公分长,浓密且油亮,与经过千年之后干枯的头发迥然不同。而它的兽皮马甲在背部的地方本就靠几根系带绑住,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鬃毛一直沿着脊柱长到腰上。
“鬃毛怪犼?”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到了这个称谓,但事后想想又觉得十分贴切,的确没有其他更合适的称呼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