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明云不禁大怒,“坏了,那个王八蛋死了,这还怎么找古墓?”
“兄弟,在这么恶劣的条件,我们就算是活着都难,就别想什么古墓了。”铁木尔打起了退堂鼓,“我看了一眼这儿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考古的,要不然还是回去算了。”
怀明云和铁木尔有一样的想法,“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是被他娘的骗了。”
“那个领队到底是谁?”铁木尔问。
“神秘得很。”怀明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来之前我查过了,确实是个考古学家,但是这家伙名声可不太好,之前很多次,他的人马都出了事,搞不好咱们这一趟有去无回。”
风沙到了夜晚才停下来,他们整饬好装备,连夜赶路。
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冒险赶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走了一段时间后,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有没有走歪掉。铁木尔非常的累,眯着眼睛休息,等快到天亮的时候,忽然就听到前方的车里有人在喊叫,他睁开眼往外面一看,惊讶地看到,前方的滚滚沙尘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
随后,后面的一辆车超了上来,坐在里面的正是那个考古学家,他在车里喊,“太好了,妖龙现世了,快冲进去!”
狂风中,车队冲进了沙雾。
怀明云问那是什么东西,铁木尔摇头,说心里也没有底。
“什么是妖龙现世?”
“铁木尔,知道瀚海黑龙吗,中国人称之为瀚海黑龙,你们或许叫妖龙,反正都是一回事,这些都是传说故事,想不到那科学家竟然姓这个。”
故事到了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考古队顺利地找到了古墓,在其中发掘出来大量的文物,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一枚汉简,不仅是因为经历了两千多年,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更重要的是上面记载了有关“瀚海黑龙”的传说,并留下了一个诅咒。
至于这个诅咒是什么,汉简中并没提及。而故事的下文,则更显得曲折离奇。
汉简问世,妖龙现世的诅咒也浮出水面,就在考古队身处茫茫大漠之时,一场离奇的黑沙暴突然降临。
狂风肆虐,黄沙漫天。
铁木尔从睡梦中惊醒,不由得傻了眼,营地没了,古墓也重新被黄沙掩埋,前后左右只有滚动的狂沙和无尽的黑暗。
最后——
可能没有最后了,铁木尔也好,怀明云也罢,考古队中的所有人。除了那名神秘的考古学家,都在那场史无前例的黑沙暴中失踪,救援队派出飞机、军队搜索,依旧无果,若干年后,宣布死亡。
这个事件也成了尘封的历史,如今已很少有人提起。
丝绸之路上,驼铃声声,像是一曲挽歌,祭奠着黄沙掩埋的亡灵。
……
“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一场黑沙暴。”阿妈看着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大门,在门的外面,正席卷起漫天的黄尘。
“阿妈,您先别太担心了,说不定只是巧合呢。”我安慰道。
“好孩子,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预感到有事情要发生了。”
“阿妈,您就别胡思乱想了,你是怕妲蒂出事吧,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我带你回房休息吧。”
“好吧。”阿妈点了点头,一脸的憔悴。
我送阿妈上楼歇息,看到妲蒂的房门虚掩着,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古丽正坐在床边,如妲蒂照顾她时候那样,安详地抚摸着妲蒂的头发,像是在哄她睡觉。
妲蒂斜斜靠在床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我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那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有着不可抵挡的迷人芳香。
古丽看到我进来,正要说话,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嘘。”
小古丽懂事地点了点头,从床上跑下来,抱在我的腿上,抬起头来看他,问道:“阿爸,阿妈她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古丽,阿妈没事,就是她累了,你最听话啦,要好好照顾她懂吗?”
“嗯,古丽会照顾好阿妈的。”
“古丽,现在外面在刮大风,这几天待在家里,哪也不准去知道了嘛?”
“阿爸,是因为大风所以阿妈才生病的吗?”
我看着古丽扑闪的大眼睛,浅笑了一下,“对,阿妈不喜欢这个怪风,所以她生病了。”
“古丽也不喜欢。”古丽撅着嘴巴,看着窗户震颤,不禁要抱紧了我的大腿。
“没事了,阿爸在呢,别怕。”
我坐在床边,小古丽枕在我的腿上,其实现在还只不过八点零几分,但外面却是昏天黑地,犹如夜晚。小古丽一开始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而我心里正想着阿妈刚刚告诉他有关妖龙现世的事情,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却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想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这件事情七零八碎的,我脑子里的线索全都是散的,好像是有关联的,但明明又没什么逻辑……”我暗暗出神道。
“阿爸,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阿爸自言自语呢。”
“阿爸,我也困了,你可以讲故事哄我睡觉吗?”
“好啊,睡吧,那我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吧,从前……”
古丽很快就睡了过去,她的眼睛尤其的迷人,安详地闭上,睫毛就像洋娃娃般,既长又密,美丽中又透着几分神韵,洋溢出了公主般的气质。我轻轻地把古丽放在床上,盖上毯子。旁边是同样熟睡的妲蒂,母女俩的辉映着格外动人,妲蒂有一两丝头发遮掩在恬静的脸上,仿佛铺上了一层轻纱,显得更加动人。
我在房间里坐了很久,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俩。此时,正亦感困倦,上下眼皮子打架,不想刚要眯过去,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来了。”
我轻轻开启房门,又是西热,没好气地问道:“西热,你这是干什么啊?”
“李睿,我可不是来打搅你的。”西热小声地附耳到我耳边。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干什么啊,神神密密的?”
“还是进屋说吧。”西热拉着我进了屋。
“到底怎么了?”
“店里来人了。”
“来人了?”我看了一眼窗户,风沙依然没有要停的样子,思索了一会儿,“唉,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这是旅店,开门做生意的,进门都是客嘛。”
我不以为然道,“唉,好了好了,别大惊小怪的,你去招呼客人吧,我还要休息呢。”
说着,我就要把西热往门外推,不想这西热不仅不走,反而急了起来,一把扶住门框,说道:“那人不是个普通人,神秘得紧啊!”
“神秘人?”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西热,西热一张很是严肃的表情,皱着眉头,急切地希望我能相信自己。西热力江平日素来喜欢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在众人面前显摆,我无奈,以为他又是话唠病犯了不说话难受,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你说说他有多神秘?”
“外面这么大的风,他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投宿?”西热煞有其事地问道。
“这有什么稀奇的,正是因为风大,所以才进来躲躲嘛,要不然你叫人家露宿街头吗?”
“唉,不对不对,躲避风沙就躲避风沙嘛,他是来投宿的,一住就是好几天,而且到现在为止,也就来了他一个人。”
“那说不定是碰巧呢?本来人家就是来这里做生意,旅游也说不定啊!”我不耐烦地说道。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他不像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一脸的凶相,哪有生意人那种阴险的样子,不对不对,旅游就更不对了,他年纪五六十岁了,这个年纪谁还会一个人出来旅游的?”西热将我的假设统统否决了。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西热,妥协道:“好嘛,你说神秘就神秘,那我去见识见识这个神秘人总行了吧?”
西热摇手道:“唉,不行,我觉得这个人来者不善的,你得小心着点。”
说着,他就把眼睛往卧室斜了斜,像是在示意我什么。
我眉头一皱,虽然还不怎么相信西热说的是真的,但也警惕起来,我内心一直有股直觉,将要有事情发生,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不得不防。
内堂中很暗,只有顶上斑驳的光照下来,一般的中亚建筑自然采光条件就很一般,这时候天昏地暗的,有点像进入到老宅时候的感觉,黑白的色调中有时候连人也看不清楚。我从楼梯上下来,此时的内堂中并没有其他的客人,就孤零零地坐着一个人。
我慢慢走了过去,只见那人一直背对着我,虽不曾说过一个字,但这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足以令人心生寒意。我心跳不自觉地就加快了起来,那人身着一身黑皮夹克,已显老旧,肩膀伟岸,脊背挺拔,看上去刚毅威风,有种凛然的领袖气质。
西热给这个人泡了一壶茶,我刚已过去,那人便侧过身去,始终只留下背影,我只好坐到一边,然后打发西热到后院忙活去,一边拘谨地尽量和这个神秘人保持距离。
此时,我也严肃了起来,面无表情,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还真叫西热给说着了,这个人绝不是普通人。”
“嗯哼,客人是哪里人啊?”我用这些天学习的还不地道的维语问道。
那人身子略略晃动了一下,估计是觉着我的口音有些奇怪,随后便用维语回答道:“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