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沙尘暴。”林筱雨说道。
我越想越觉得害怕,急忙跑回到胡杨林中。往地上一照,地上的沙粒平整而光滑,一点痕迹都没有,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两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
我咽了咽口水,用手电筒扫过四周,依旧看不出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不仅是人,连装备都看不到。
“怎么会这样?”
“如锦?古丽……”连喊了好几声,沙漠里空旷得很,没有回应。
“冷静,冷静。”林筱雨提醒道,“是地陷,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就在这时,我才突然发现,远处的山峦好像比之前更高了。由于沙漠中没有参照物,即便是地陷,也很难现,更何况沙地陷落的非常安静,但到了现的那一刻,已经回天无力了。
沙漠中有时候会出现一种奇怪的地陷现象,其实就是沉沙,沙下的空间坍塌,使得表层的沙粒突然下沉,改变沙漠上的地貌,如果沙漠下沉的现场出现,那么可想而知,睡在沙上的人,也会突然被陷落的沙所掩埋。
我蓦地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浑身寒,将手电筒一扔,跪在沙子里,猛地用手去刨沙子,这些沙鼠半夜迁移一定是感受到了沉沙,所以才临夜逃命。
而怀如锦和古丽两人突然消失,不用想也可以肯定,一定是在睡梦中被无声无息的沉沙给活埋了。
我此刻也顾不得思考其它,手脚并用地去扒沙,一边扒一边喊,但那些沙子太滑,扒出去一点,周围的沙子又陷回去,再怎么扒都是徒然,几乎都要绝望了。
“古丽……古丽……”
就在我急得眼睛都热时,一只小手突然从沙子里伸出来,手指还不停地在动,我赶紧抓着手往上扒,不多时,又一只手伸出来,是一只大手,岩生他们赶紧帮忙,在一通忙活下,两个人从沙里钻出来。
怀如锦在沙子中托举着古丽,死死的护住她,古丽眼睛紧闭着,满脸都是沙,看不出神色,只有嘴巴大张着,胸膛剧烈地起伏,半晌,她才有力气说话,睁开一对赤红的眼珠子,喘大气道:“阿爸!嗯……我以为我要死了!”
“没事了啊,都怪阿爸,是阿爸没有照顾好你。”
“如锦,你怎么样?”
“没事,死不了。”
“情况紧急,地面还在下陷,赶紧走!”林筱雨催促道。
就在这时,我半截小腿也陷进了沙子里,这种沉沙虽没有流沙来得快,但却是突性的,完全无知无觉,于是,赶紧招呼,道:“撤。”
“跟着沙鼠的队伍走!”林筱雨在前面喊道。
我抱起古丽开始狂奔,伴着微弱的光芒,紧跟着沙鼠,就怕跟丢了。
“沉沙过后还有风暴,必须在沙尘暴到来之前找到避风点。”
在沙漠里跑很费神,更何况还要盯着几只小老鼠,心理压力极大,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别看这这小老鼠体格袖珍,但持久力不是盖的,或许是长期生活在沙漠中,它们已经熟悉了沙漠奔跑的技能,速度不减反增。
黑暗中,风似乎大了一些,由于防风镜什么也没带,因此风中带着的沙粒时不时就会迷了眼睛,林筱雨体力不支,在后面有气无力地嚎道:“我……你慢点……”
我还没来得及听清楚林筱雨在说什么,一回头就看见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我心知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一旦停下脚步,后果不堪设想,正打算给她鼓鼓劲儿,谁知林筱雨立即就摇头,道:“不行,跑不动了……”
“胡说什么呢?想被沙埋啊,还不跑,什么晚不晚的。”
这个时候,岩生也跑了回来,对我摇摇手,道:“你们没发现,咱们跟的军鼠,越来越少吗。”
我赶紧去看,该死,被林筱雨这一耽误,军鼠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现在怎么办?”
就在说话间,原本不大的夜风突然猛烈起来,大片的沙尘猛地扑了过来,我们一时没有防备,吃了满嘴沙子,眼睛也火辣辣的痛,一个个都蒙着眼睛瞎转。
我二话不说,将古丽往岩生怀里一塞,扛起林筱雨就跑。原本呼呼都风声逐渐加剧,最后仿佛是万鬼哭号一般,由于是夜晚,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却可以感受到那种强大的风力,沙子如同泼一样的往身上砸,眼睛根本无法睁开,只能用手捂着,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这时,便听到梦姐在前面断断续续的声音:“塔克拉玛干是典型的丘陵型沙漠,在沙丘下避风,上面的沙会在风的作用下直接灌下来,如果找不到岩石山体避风,我们很可能要直面风暴了。”
我喘气道:“我刚才观察那些军鼠是一路向北,估计前面有避风沙的地方。”
“试试看吧!”梦姐同意道。
我们盯着风沙往前走,不多时,风力又加强了,几乎站不稳身体,到最后只能所有人人手拉手,弓着身体往前冲,大片的黄沙砸眼前飞舞,整个天地都是黄澄澄一片,身体被强风吹得又干又痛。
风沙迎面而来,连话都说不出口,我们一路狂奔了有二十来分钟,正要越过一块沙丘,我脚下却突然一空,抱着林筱雨两个人栽到了沙地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滚。
直滚得天昏地暗,我俩才停了下来,我睁开眼一看,原来刚才我们是在沙丘上面自己一时看不清地形,直接踩空了。塔克拉玛干是世界第二大流动性沙漠,地形十分复杂,由沙构成的平原、沟壑、山脉状地形,数不胜数。
此刻天已经大亮,风沙却来得更加凶猛。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搀起林筱雨,问道:“没事吧?”
“你说有没有事,疼死了!”林筱雨委屈道。
我眯着眼四望,满眼都是风沙,但滑下这个沙丘,后面则是一片平原型沙漠,地平线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我眯着眼看去,漫天的黄沙中,似乎有一点绿。
“快看,那是什么?”
“难道是绿洲?”
“筱雨!”我赶紧喊道:“前面好像有绿洲,咱们快过去看看。”
“什么?”林筱雨不敢相信,沿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将明未明的地平线上好像真的有一抹绿意。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走!”
风力已经大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我在吉国的时候,也遇到过沙尘暴,顿时感觉历史在重演一般。在强大的风力下,眼睛都无法睁开,这能凭着映像往那点绿色冲过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眯着眼发现,那片绿色似乎已经很近了,翻过一个小沙丘,前方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片小型绿洲。无边的沙海中,点缀着一丛丛树木,给原本沉寂的沙海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在这广袤的沙漠之中竟然藏着一块巨大的绿洲,形成了罕见的美丽又奇异的景观,一面还是连绵不绝一望无际茫茫沙漠,寸草不生,叫人绝望,另一面却是草木葱茏,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截然不同的自然景观在这里完美融合,交相辉映,真叫人叹为观止。里面是铺天盖地的旅人蕉,被风吹的向一边倒,如同一片绿色的波浪,绿意中,隐约还能看到有些土色的建筑物。
但所有人的脚步却在即将到达那里时戛然而止。
一条河横亘在他们面前。
说是河流,其实更像是决堤之后肆意奔流的洪水,没有固定的河道,河水并不深,但却十分湍急。浑黄的河水,不断地冲击着沙漠,裹挟着大量的泥沙,奔腾而下。河水在这个地方形成一个大湾,一分为二,那片小小的绿洲就在河流的中央,形成一座沙洲。
“屮!”我骂了一声。
“别着急,还是有办法过去的。”梦姐说道,“距离河洲大概十米左右,岸边就有几棵倒下的胡杨,可以用绳索强渡过河。”
岩生立刻会意,取出一捆绳索,在一端系上一块石头,甩了几圈之后,用力向上抛出,绳索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系有石头一端的绳子就挂在了一棵胡杨上面,靠着惯性,绳子又自动转了几圈,随后岩生用力一拉,说道:“可以了!”
河流沿着沙漠蜿蜒西去,在小河两岸胡杨盘根错节,状若盘龙。岩生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因为水下到底什么情况谁也说不清楚,站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就等于是在拿生命替后面的人趟雷。梦姐和古丽由林筱雨和怀如锦一前一后护着,我殿后。
湍急的水流完全可以把人给冲走,所幸的是水下比较安全,没什么意外发生,靠着绳索,我们总算平安上岸。一钻入林子里,让人畏惧的风力立刻减少了不少,眼睛可以睁开了。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墨绿色,黑色的旅行蕉树干粗壮而坚韧,上方的蕉叶被吹得唰唰作响,下面的枝干却稳如磐石。
旅人蕉、仙人掌及草梭梭,并称为沙漠中的三大奇迹,因为它们是唯一能长进沙漠深处的植物,其中旅人蕉和仙人掌,更是被誉为沙漠遇难者的生命之源,因为旅人蕉的树干内,储存了大量的水分,而仙人掌加热后也可以食用,因此沙漠中有人聚居的绿洲里,几乎都种植着旅人蕉与仙人掌。
当然,还有沙柳和胡杨。这个绿洲绝大部分地方都是旅人蕉覆盖着,但是岸边有不少的胡杨和沙柳,显然是因为靠近水源的缘故,为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沙柳凭借自己顽强的毅力,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几十米,一直伸向有水源的地方。在这里,生命一旦产生,便很难消亡,因为艰苦的环境,往往可以养育伟大而顽强的生命。
进入林子之后,我忽然觉得整个林子有些奇怪,此时,林筱雨也不走了,说:“不太对劲,看这绿洲的布局,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
“有人住的?不可能吧?”我诧异道。
“确实像是有人住过的。”岩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说道:“你们看,这是典型的石臼破碎留下的残片。”
我拿过一看,上面确实有明显人为打磨的痕迹,从痕迹看,这应该是汉朝前后的东西,我不禁皱眉,道:“这可就奇怪了,这座河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是否宜居的话,我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本身沙漠中的绿洲有很多,分布也没有规律,没有被人所发现的,数不胜数,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绿洲,确实显得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