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的气息又开始怪异,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只得愣愣的看他,约莫五分钟后,手机铃声又响,间接地打破了难以言说的氛围,我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喂。”
“栩栩呀,我是你二嫂,小燕刚才让我骂了,她背着我去洗手间给你打的电话,要说啥难听的了你别走心,出了这么多事儿,小燕就是急的,咋说我也怀过你哥两个孩子,对你和你们老梁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我身体不好了,小燕出头替我要钱,也是怕我以后没着落啊。”
朱晓玲语气软的,:“栩栩啊,我给你当了三年的嫂子,是看着你长大的,嫂子知道你懂事儿,大人间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把你搅合进来,不过你这孩子也是,既然和成海实业的成总是朋友,那为啥不早说啊,有这关系你爸还用卖别墅嘛,跟人家成总借点钱,咱家难关不就过了么,还有你哥,成总是不是也能帮忙弄出来呀。”
我头顶被成琛看着,脸颊莫名发烫,无形中似被谁打了一巴掌,火燎燎的疼,不明白这是啥心理,就是觉得朱晓玲说出这话挺丢人,尤其是成琛还在旁边听了去,我更不舒服,“二嫂,成琛也是看爸爸面子才照顾我的,再说朋友归朋友,提其他要求就无理了。”
“梁栩栩,我不是看梁叔的面子。”
我一怔,本能的按住通话口,无声的和成琛对视。
干啥呀,你听就听,接什么茬儿!
看沈叔的面子和我爸的面子有区别吗?
在朱晓玲这我提沈叔那不是找事儿吗?
成琛无语的看了我一阵,脸旋即一侧,看向旁边的空气。
“栩栩,谁在你旁边说话?成总吗?其实吧,嫂子就那么一说,你哥的确是犯了人命……”
朱晓玲叹息一声,“不过栩栩,杀人不过头点地,小燕也就是口无遮拦的说了你几句,犯不上牵扯到成海实业的成总,还发啥律师信,起诉她打啥骚扰电话,要告她,她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啊,我们家没权没势的,你说这要是惹上了官司,传出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小燕以后还咋找工作生活嘛,栩栩,我和你哥这不还没离婚呢么,咱还算是一家人,你给嫂子个面子,这回别跟你小燕姐一般见识了行不。”
哦,说了一溜十三招。
这是重点!
我半低着头,“二嫂,你想和二哥离婚我不拦着,可我家现在真的没五十万给你。”
“栩栩啊,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和你哥虽然没咋恋爱就结婚了,但我们婚后是有真感情的,不说别的,我对奶奶好吧,对咱爸妈好吧,对你更没说的啊!哪次你放学回家,喝的汤不是温的?热了你嫌烫嘴,凉了你嫌口感差,那都是我一直守着汤锅呀,我也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就是我生梁有志的气,你说他三十多岁了,遇事咋还那么冲动,一点都不考虑我,也是,他心里可能就一直没我,还惦记他那前女友,唉,算了算了……”
朱晓玲无奈道,“栩栩啊,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代小燕说声对不住,我保证以后她不会再给你去电话胡说八道了,栩栩,算嫂子求你,跟你那朋友成总说一说,这回就别追究小燕责任了,啊。”
我嗯了一声,随即按断了电话,头半低着,心头五味杂陈。
上回二嫂还在电话里让我去死呢,成琛只是发了条信息,大概率是发给周子恒去处理的,威力就这么大,能让二嫂立马就变回曾经的模样,轻声细语的和我说话。
“梁栩栩,你还真是吃软不吃硬。”
成琛的凉音在我头顶上方悠悠飘荡,“常言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二嫂在这个关头不但狮子大开口,还默许她妹妹制造对你的不良舆论,我要是你,就趁热扔几句狠话,将她们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反正你现在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又刚好乐意借你靠。”
大树?
我不由得想到梦里那棵树,抬脸看着他,笑的发苦,“我家要是有钱的话,二嫂想离婚,是应该给她补偿的……”
有些话朱晓玲没说错,她跟我哥结婚三年,这三年的确付出很多,经常陪着奶奶看电视剧,即便是看她不感兴趣的乡村苦情剧,二嫂也每集不落的陪看,跟着奶奶一起骂,一起哭,对我以及我父母都很用心,可以说她除了爱花点钱,虚荣点,挑不出啥毛病。
我对她的孩子是很内疚的,就算我也无辜,也的确是因为我,才让家里家飞来了横祸,只是这节骨眼要钱很让人寒心,哪怕等一等,事情都过去的,我们家也不会看着二嫂不管啊!
顿了顿,我看着成琛继续道,“可这些跟你无关,很谢谢你。”
“不客气。”
成琛应的敷衍,对我的道谢很烦,“我刚好有能力帮你去应对这件事,至于你二哥,他的责任必须去负,我捞不出来他,你家里那边,梁叔叔做人确有风骨,不瞒你说,我给你父亲去过电话,可以借钱给他,你父亲拒绝,他对我讲,如果他接受了我的钱,我跟你的来往就会被诟病,他心里会难受,所以,他不会用我的一分钱,基于此,能帮的忙,我会帮,不需要我的,我不插手。”
我怔怔的看他,“为啥我爸说借了你的钱,我跟你的来往会被诟病?”
难受啥?
“你长大就会明白。”
这答案,good!
大人的口头禅真是如出一辙!
“成琛,那我跟你的约定是不是也会被诟病?”
成琛无端阴起脸,躬身看向我,“诟病什么。”
我一激灵,离得太近,气温一下就凉了,“就是……我也算借了你钱啊,我爸不是说……他会不会难受……”
成琛微俯着脸,漆黑的眸子真死盯着我,“说呀,等着听呢。”
我嗓子紧着,撑着沙发朝一旁挪了挪,“不想说了,饿了,咱俩这约定挺好,我觉得特别好。”
成琛直起身子,一张脸仍冰天雪地,“那吃饭。”
什么态度!
我闷哼哼的坐着,一句话说不对就这样,要杀人啊!
扫了眼茶几,“我不想吃。”
烦躁。
“你不饿了吗。”
成琛锋眉一耸,指了下糖葫芦,“梁栩栩,糖葫芦你可让我买了十二串。”
咋滴!
买完我就得吃啊!
谁规定的!
“我饿是饿,但是我现在不想吃这些。”
我受气包似的坐在那,倔强的表达自己小想法,“而且大早上吃糖葫芦会胃酸。”
“……”
成琛哑口无言看了我几秒,像是被我气着了,单手扶了扶额头,又背过身看向落地窗外,就在我纳闷他看啥时,成琛转回身就抑制着火气伸手指向我,“那你说要吃什么呀!”
我被他吓一跳,满心委屈,“你跟我喊什么啊,好好说话不行啊,你好好问我,我不就说了吗!”
“你直接说呀!”
“你得好好问我呀,好好问!!”
室内陡然安静。
四目相对。
成琛被我气到眸底微红,五官冷硬的恨不得给我当场掐死。
我提着口气,气势上既怂又横,你跟我来劲,那我也有起床气呀,气场凶就厉害啊,嘁。
空气中升腾着一股干吧的火药味儿,谁要不怕死的点根烟,那这酒店立马就能报废!
事实上,这架吵得挺莫名其妙无中生有的,我临睡前还想着,起来要问问他朋友的事儿,成琛要是想逛逛,我也可以陪他,要好好感谢他,可怎么就……
默了会儿,成琛兀自点头,他侧脸看了看落地窗外,呼出口气,抬手便松起衬衫纽扣。
阳光勾勒着他的轮廓,将一种说隐晦的情愫表达的暗昧朦胧,他似乎是在无奈,又有明显的搓火愤怒,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游走,一看他松领口,就顺着他的喉结看到锁骨,霎时间有些紧张,立马也将运动服上衣外套的拉链朝下拉开,成琛捕捉到我的动作,眼神掠过来,“梁栩栩,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
我反问他,手还在外套拉链上,坐的绷直。
成琛莫名,搓火感无端消失殆尽,“我解两颗领扣放放松。”
“哦,我也是热啊。”
我上下滑动着外套拉链,在拉锁滑动的嘶嘶声响中看他,“扇呼扇呼。”
成琛看着我,顿了几秒又指了指我的脸,似气似笑,“你脑子想什么呢?”
“跟你想的一样。”
我眼神游离,神情装死,“这方面我算经验丰富。”
“你……嗤~”
成琛忽然笑了,神经病一样笑的停不下来,对着我的脸,他像看不下去,转身便单手撑到墙面,宽大的背身一颤一颤,屋子里的火药味儿随着他的笑声说散就散,我真挺莫名其妙的,这又是什么路数?打不打啊!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明媚的洒了一室,成琛一身黑的单手撑墙,笑的眉眼都漾起水润,转脸才看向我,“你以我要动手打你?撸胳膊挽袖子?”
我不动声色,“那不然呢。”
江湖人士,不都这样?
但凡有点实战经验的,都不会束手束脚的开练,想打,咱们就轻装上阵!
本女侠愿意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中华传统武术。
成琛笑的又停不下来了。
我看他笑也没动,心里奇怪,为什么大人的笑点都那么匪夷所思。
“成琛,你到底打不打。”
“我真恨不得打你一顿。”
成琛笑着回我,视线落到我脸上,清了清嗓,“算了,说吧,想吃什么,小梁先生,我这态度可以吧。”
我没应声,仔细端详着他,确定他不是阴阳怪气,屋子里也没有剑拔弩张的不适感了,这才点点头,“我要吃大餐。”
“可以啊。”
成琛和煦起来,就说他刚才笑的多夸张,走到班桌旁还拿纸巾擦了擦眼,“什么大餐,我听听你这酒楼千金的口味如何刁钻,前提得是这县城有的,我总不能为了满足你的胃口,开车载你去别处,时间我没有。”
“啊,不用去别处,县城肯定有的!”
我精神上了,起身就走到他身前,“成琛,这是我最最梦寐以求的大餐,我请你吧,跟约定无关,我请得起!你就当陪我完成个心愿,顺便让我好好谢谢你,行吗。”
只要你不来劲,我态度就没说的!
“你梦寐以求的?”
成琛眸光微闪,微俯着脸看我,“那是……”
“麻辣烫!!”
我眼睛恨不得冒光,“要吃路边的!加麻加辣特别烫的!听说巨好吃!!”
“……”
成琛表情一僵,“不可以。”
“你吃过?”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去吧,在临海我爸不让我吃,我师姐她们偷偷的出去吃过,听说可好吃了,成琛,这是我的梦想啊!”
成琛黑着脸,“没戏。”
……
麻辣烫店门口。
我喜滋滋的看向成琛,“你人真好。”
成琛顶着张死人脸,“小梁先生的每个梦想都很与众不同。”
我笑成一朵花。
不跟他一般见识!
心情不好怎么拯救?
当然是拥抱距离最近的喜悦啦!
屋里没空桌了,正中我下怀的坐到外面搭的简易塑料棚里。
人来人往间,一些年轻的姐姐互相使着眼色去看成琛,表情都是惊叹和窃喜。
我顾不得去揣摩她们的想法,视线完全被她们桌上的麻辣烫吸引。
红红的汤底,搭配绿色的蔬菜,还有粉丝和丸子,就是这东西!
艺术体操对运动员的身材有很高的要求,教练都不让我们吃,师姐们只能在没有比赛压力的时候偷偷去吃,回来跟我说特别解馋,上瘾,听得我直流口水!
我属于小队员,教练看管没那么严,但我爸妈不同意,就说不卫生。
栩福轩没有麻辣烫,后厨特意给我做的既不麻也不辣,更不上瘾。
还得是坐在这里,沐浴在这种氛围里,感觉才对路!
成琛跟我的反应截然相反,老伙计微蹙着眉宇,神情略微不适,见桌面有油渍,还拿纸巾又擦起来,我想他是有洁癖,路边摊嘛,难免这样,我没吃过也见过,见他擦桌子,我也拿纸巾和他一起擦,成琛见状对着我似笑非笑,“梁栩栩,你至于么。”
我笑着不答话,擦得可起劲儿,直到桌面快成镜面了,“成琛,那我去点餐了。”
“我去吧。”
成琛捻过我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这里好像是自助形式,要去陈列架那里夹菜,然后自取,你想吃什么菜,我去夹给你。”
我朝店里的食材陈列架瞄了瞄,“我全都要。”
成琛眸底划过匪夷,“全部?”
“啊。”
我按捺着激动,“我能吃。”
等着盼着这一天呢!
……
“成琛,我想去洗手间。”
坐在车里,我恨不得刨出个地缝给自己埋进去,“肚子疼了。”
成琛也够实在的,我说全都要,他端出了一‘洗脸盆’麻辣烫。
老板都被我们震到了!
以为大胃王亲临去给上课了!
没想到我连个小胃王都谈不上,吃了不到十分之一,就被辣的魂儿都要祭天了!
当着成琛的面我是想多吃的,最后辣的实在受不住,嗓子眼儿都疼了,再者菜种类太多,老板一起煮的,为了硬点的食材能熟,叶菜就煮的很烂,在嘴里就分不出原味儿了!
好不好吃不知道,就是辣,没别的感受。
瘾头么。
没有。
辣屁了!
成琛帮我吃了些,没像我辣的直哈赤,神情生忍着一言难尽。
他问我怎么样?
我说十分感谢他完成了我的心愿。
讲这话时都半低着头,浪费食物了。
最后也是成琛请的客,我以为麻辣烫店和栩福楼一样,吃完饭结账,没成想这得先付款,成琛给完钱才烫菜的,他那一洗脸盆子,花了一百多块钱。
“梁栩栩,这家店人均消费五块钱,多些你这样的食客,老板很快就会开分店了。”
我低头不敢吱声,肚子一阵一阵的疼。
成琛打着方向盘还不忘教育我,“梁栩栩,你不行就不要逞强,我真是疯了,居然陪着你胡闹。”
“我没胡闹。”
我如坐针毡的看他,“我在家时很能吃辣的,还有,我人生信条五个字,不能说我不行!”
成琛呵了声,“那我送你六个字,一路好走。”
“这是四个字吧。”
“你会数数?”
成琛面无表情,“现在的小学生真是好聪明。”
“你……”
我悻悻的捂着肚子,偷摸的在心里查了查刚才说了几个字,转而看向他,“我第一次吃这么辣的东西,跟我家后厨做的不一样,不适应很正常。”
人比人气死人,他也吃了啊,啥事儿就没有!
成琛无语,“长记性了没,还有类似的梦想吗。”
“还有……”
我瞄着他微变的脸色,“我还想吃路边的酸辣粉,麻辣涮串,炸臭豆腐……下次你还会陪我吧。”
成琛僵着侧脸,“我看你肚子是疼轻了。”
我头一转,“不跟你好了。”
成琛轻笑出声,“糟糕,我找不到洗手间,你这么喜欢路边,就……”
“别啊!!”
我要哭了,“那很丢脸,你快找呀,我很急。”
成琛摇头,“梁栩栩,你真是特别讨人厌。”
“我乐意!”
我没好气儿的,待他在后街的一处小商场门口停稳车,我下车就往里面冲,成琛在后面喊我,“你慢点!”
人有三急,我怎么慢!
冲刺般进到小商场,在指示牌的引导下我七拐八拐的进到了一处洗手间。
老实讲里面很脏,但我跟见到了亲人一样,锁好门就为我自己的无知买了单。
解决完人生大事终于舒服了,我扶着斑驳的洗手台缓着蹲麻的双腿,暗骂自己不争气!
好好的东西,在肚子里半日游都谈不上,白瞎了!
拧开水龙头,正洗着手,头顶幽暗的灯滋啦滋啦开始作响……
脸一抬,镜子里倏地闪过一道黑影!
不是吧。
又来?
我转身就想跑,双脚在原地却拔不起来,鞋底像粘到了地砖上,“成琛!!”
门外没动静。
我惊惊的,努力想把腿拔起来,正着急时,洗手池里缓缓的升起了一只手,很黑的手,手指粗壮,指甲却是大红色,对着水龙头细细的水柱,五指慢慢的舞动……
山,山村老尸?
哎呦我去!
能不能别整这么阴间的画面!
“成琛!!”
我不知道成琛是不是等在门外,潜意识里想让他来救我,默相符纸没了啊!
谁知音儿刚喊出,池子里的手就对着我就掐了过来,只有一条手臂,湿淋淋的,抻的很长,甩着水花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
我喘不过气,脸憋得涨红,本能的掏出兜里的信号符纸,以求震慑,“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
“还敢叫人!!!”
手臂的力道惊人,掐着我脖子一拎,我犹如脱线的风筝直接撞到了洗手台,‘嗵’!的一声响起,我掌心跟着刺痛,摔倒时洗手台尖锐的拐角将我手心划伤了!
我半跪在地上嘶嘶的揉着手,掌心的血慢慢的渗出来,灯光还在滋啦滋啦的虚晃,一明一暗间,我前面站了个皮肤泛黑的男人,对着我,他大口的吃着那个塑封的符纸,嘴丫子血红,“梁栩栩!我看你还怎么叫那个姓沈的老不死来帮你!!”
是他?
被我拍过照的那个男人?
符纸吃了倒是无所谓,我用意就是虚晃,默相符没了,光燃这个也叫不来沈叔!
就是……
他能好消化?
我忍着痛没急得站起来,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他脚下,没有影子……
心放了放,这说明他不是实体大鬼,只是比一般的脏东西本事大点而已。
想着,我撑着洗手台慢慢站直,“你一直跟着我?”
“嘿嘿嘿。”
他挤眉弄眼的笑着,手背顶腰,“梁栩栩,你上次都没追我,我很遗憾呢!”
我微微紧眉,这个男鬼身形偏瘦,但骨骼粗大,皮肤青黑,五官平平无奇,红嘴唇子和红指甲却异常显眼,果真女里女气!
也对!
跟着走邪道的主人,他的性别跑偏也不足为奇了!
当下我倒是没那么恐惧了。
只要能面对面说上话,别搞一惊一乍的场面,甭管聊什么狠话,我都能得空缓解。
他这性别大概率也做不到当场生孩子,撑死玩个葵花宝典。
瞧他掐腰那神态,保不齐已经先欲练此功了!
我不动声色的看他,“我梁栩栩手下不杀无名的鬼,报上你的名号,我让你死个痛快。”
说着,我眼尾还朝着厕所门口瞟,希望成琛能给我回音。
心态很复杂,一方面想牵制住男鬼,得到一些我想知道的信息。
另一方面又怕在他这吃亏,不想也不能折在这儿。
“你个黄毛丫头也配知道我名字?”
他笑的眉眼扭曲,面容夸张,:“要不是昨晚有东西挡我路,你已经跟我一样了,莫急,我现在动手,你做了我的替身,我就能去主人那邀功啦!”
昨晚?
真是许姨的女儿帮我!
所以……
家然姐吓我也有些故意的成分在,要把我推到成琛的房间!
不然这娘娘腔就得来了!
念头一出,我还得跟家然姐说声对不住,把人家想狭隘了!
“让袁穷滚出来,我不跟你个小喽啰说话!”
“胆敢直呼我主人大名!!”
他脸色大变,红鲜鲜的指甲登时朝我挠来,我灵巧的一闪,鼻尖阴风掠过,心头的情愫复杂,罪魁祸首果然就是袁穷!
板上钉钉了!
再抬眼,男人就不见了!
“出来!”
我右手热着,在脏兮兮的洗手间里四处的看,灯光还在闪烁,提醒我他并没有走,脱掉羽绒服外套,我撸着袖子,“你不是要杀我吗,出来啊!!”
“嘿嘿嘿嘿……”
他颠颠的笑,‘人’却没有露面,“梁栩栩,你抬头啊。”
我谨慎的没动,鼻尖猛然一凉,有水滴落上,手指一摸,是血!
棚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犹如大军压境,我眼睛一抬,什么东西就掉到了我的脑袋上,顺手一抓,一个黑乎油亮的耗子就被我捏在了手里,它似乎很惊恐被我抓住,身体用力的扭曲,吱吱的发着叫声!
“啊啊!!”
我跟它那黑豆眼四目相对的瞬间,比它的惊恐更甚,浑身都麻了,手上刚要甩,窸窸窣窣的声音接踵而来,耗子就像是下雨一样,从天花板落下,纷纷砸到我的头顶和肩头,有的耗子跳下来还生怕自己摔着,就用小爪子扯着我头发不放,刘海似的在我额头前面摇晃!!
“妈呀!!!”
我毛了!
这辈子实在是活的太短,经历太少,以为在桶里被小花小纹它们洗礼就是顶级体验了!
万没想到还会在一个陌生洗手间里感受一场盛大的耗子SPA!!
“走开啊!!!”
我触电般站在原地拼命的抖动,可它们都是活物,我蹦跶的越欢,它们越怕受伤,小爪子拼命地抓挠我,有两个落地还被我踩到,啪叽声起,鞋底子黏糊糊的,余光看到,满地密密麻麻的老鼠,夹杂着两只被我踩得肠穿肚烂的尸体。
“哈哈哈哈!”
男人配合着狂笑,从他笑音都能听出来,他藏在这房间的角落,正兴奋的看戏,“梁栩栩,你看看你手里的,哎呦,它死的好惨啊!!!”
“……!!!”
我浑身一抖,这才发现抓到手里那只耗子被我惊吓过度活生生的捏死了!
它的内脏都因为我用力过猛而从尖尖的嘴巴处挤了出来,黑豆的眼睛突突的,尖尖的鼻子也沾满了血渍,各种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之感!!!
“啊呀!!!”
我受不了,触电般扔了它,又开始扑落头顶肩膀,“走开啊!!”
耗子爪挠的我很疼,恐惧感逐渐演变成了愤怒,我在这片人工制造的耗子海洋中挣脱不出,又疼又抓狂的扯下两只头发上的耗子扔出去,脑中一闪,这是遮眼!
他给我制造的幻象!
可我不知道怎么破啊!!
耗子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我脚下生生的一踹,好像掀起了一层吱吱作响的厚重毛毯,“求慧根给悟!!!”
脑中电花火石,:‘以血为信,斩妖除魔!!’
我抬起右手,掌心对着眼睛一抹,“沈叔气息在身,求我双眼澄明,鬼祟不侵!!”
音落,耳边得吱吱声响瞬间消失。
我喘着粗气放下手,周遭恢复平静——
水龙头下的水还在细细流淌,狭窄的空间里灯光幽闪,地砖虽然脏兮兮,却无耗子留下的任何痕迹,果然是遮眼,都是假的!
感谢沈叔借我的慧根。
感谢这个男鬼搞出的把戏。
我又学习到了!
“梁栩栩,想不到你久病成医还有些小本事了。”
男人笑嘻嘻的又出现在我身前,一眸一笑都特别不正常,瞅着就像那有大病的鬼,“沈万通那个老不死教你的?”
我后退两步,跟他拉了些许距离。
男人以为我怕了,笑的愈发挤眉弄眼,“梁栩栩,你想跑不成的,今儿啊,你就得死我手里,嘿嘿嘿。”
我没说话,对着他就活动起肩颈,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我擦了擦,掌心沙沙的疼,左手顺势擦了擦右掌心,洗手似的,越疼越擦,直到左手染上血,再将左手覆盖到右手背部蹭了蹭,眼直盯着他,本女侠这一肚子火啊,都让那些耗子给我点燃了,跟我俩七儿八的是不,我不弄死你不姓梁!
他略有疑惑,“你做什么?”
“死娘娘腔,动手吧。”
“你骂我!!”
男人眼睛一瞪,兰花指发颤着朝我指过来,“我生前最恨这三个字!!”
“死娘娘腔。”
我淡着音儿,脚下再次一退,“这是四个字,死,娘,娘,腔。”
“你个阴人!!”
他怒了,黑手朝我抓来,“今天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我绷着气,迎着他的手掌,弓腿发力,沾满汗水和血丝的右拳紧握,生生一击!
“借气使力,破!”
右臂火辣热烫,露出的小臂有纹刺隐隐浮现,鸽子血发力了!
拳掌相对,他‘嗷’~的发出一声怪叫,身体滑行着退到墙壁,乌黑的脸满是不可思议,“你个阴人怎么会有这能耐……”
“你个死人去土里琢磨吧!!”
我发誓回去要好好念书,努力学习,不然叫嚣都没气势,不给他诧异的机会,我冲过去对着他的前脸就要开锤,谁知他反应迅猛,不像箱子精有个原身,他就是一缕烟,嗖的就蹿到了洗手间的长窄小门上方,窝缩出人形黑影蹲在门上还朝我笑,“想灭了我,梁栩栩,你还嫩呢。”
“你给我下来!”
我砰的一脚踹上门!
“有本事你上来啊。”
他贱嗖嗖的看我,“上来灭了我呀。”
“你下来!!”
我恨不得找点啥去砸他,“你不是想抓我去袁穷那邀功吗!来抓我啊!!”
“我就不下去。”
他似乎很忌惮我的右臂,但又不舍得走,不想放过我这飞到嘴边的鸭子,便故意拖延时间想办法,“你会打拳有什么用?你有本事燃符啊,哦,燃不了,让我吃了,不错,不错,味道好极啦!!”
我被他那贱嗖嗖的样儿搞得极其窝火,后退到门口,想来一个三步上篮给他抓下来!
奶腿的!
看我逮到他不使劲儿揍得!
谁知我刚在门口预备备,成琛的音腔就在门外响起,“梁栩栩?你没事吧,跟谁说话呢!”
“有鬼!这里没别人,你快进来!!”
我心里一喜,就见洗手间的外门打开,成琛微蹙着眉宇露出脸,硬朗的气息夹杂着金光顿时侵袭起幽暗的空间——
“梁栩栩,月底前主人就会收了你!!”
蹲在里间窄门上方着黑影瞬时惊恐,化成一缕黑气就朝棚角线蹿,“今天我先放你一马!!”
马你大爷!!!
我咬着牙,一点哏儿都没打,即便成琛惊诧的喊我名字,我仍跟发令枪响了似的朝前猛冲,单腿蹬上洗手台,腾空后整个人飞身前跃,摸高一样,对着棚角线的黑气一抓,“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