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渭中担忧的讲:“就怕老爷这期间找她。”
“他现在忙着建设总部的事,没空管她。”吴少镌抽了口雪茄,狞笑的讲:“知道也没事,我倒要看看,他能为了那个野种拿我怎么样。”
陈渭中看疯狂又冷漠的人,意识到不对劲。
老板对这个妹妹说不上宠爱,但也称不上讨厌,有时还会力所能及的替她解决一些麻烦。
怎么突然就骂她野种了?这转变着实有点大。
陈渭中看阴晴不定的老板,没有多问,而是担忧的讲:“镌爷,你对林小姐——是不是有点太过上心?”
把小姐关起来,是因为刚才后院发生的事。
既然不好继续替吴言蹊说话,只好从林妄那里寻找原因。
他也确实疑惑,老板为什么对她如此重视。
吴少镌听到陈渭中的话,思索他问的这个问题。
林妄是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女孩,还有她看似柔弱却无所谓惧外表下的清醒,让他在人潮中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低调的傲慢深深吸引。
坐在甲板上认真听音乐的女孩,不在意燥热的太阳,不在意喧嚣,甚至不在意时间,温柔纯良,又肆意不羁。
然而真正让吴少爷兴起的,是她那清澈纯粹,像雪山圣地能洗净心灵的眼睛。
逐近于白的光明。
这恰好与他相反。
雪茄在空气里燃烧,朦胧的白雾弥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过了会儿。
吴少镌低哑的讲:“一个跟其她女人不太一样的小姑娘,没什么上不上心的。”
陈渭中大胆的直接讲:“镌爷,你把小姐关起来,我可以理解是她动了你的枪。但你打伤刘余,一定是因为那个林小姐,对吧?”
他跟了他十几年,彼此还是熟悉的,一些话也能敞开说。
吴少镌痞笑的瞧着他,反问:“渭中,你是怕我爱上她吗?”
陈渭中无所谓的耸肩。“老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她足够漂亮,也足够特别,但用不着在意,一个女人而已。”
如果早点遇到她,或许他能得到救赎。
现在,他只想把她拉入地狱,将她洁白的羽毛弄脏。
吴少镌将未烬的雪茄按灭烟灰缸。“出去吧,我希望明天回榕城时,事情都已经办好了。”
陈渭中点头,起身恭敬的离开房间。
吴少镌深邃的视线,望着出去的人。
他在门关上后,坐了半会,把陈渭中刚还回来的枪收进抽屉。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哥哥的。
吴少镌没犹豫的接起来,听了会便问:“你想怎么做?”
冷沉的嗓音,带着意料之中的平静,没有伤感与悼念,只有冰冷无情的报复。
他们的母亲被父亲的情人害死,父亲又将情人的女儿带回家,让他们百般迁就的长大。
十几年来,兄妹感情肯定是有的,但不多。
这要托他们父亲的福,毕竟他们可不是江家,他们从小的家庭教育就相当冷漠,没教会他们兄友弟恭、长兄如父这些东西。
吴少镌现在念在浅薄的兄妹情份,没想杀吴言蹊,因为他真正恨的人是吴宏声。
他的风流让母亲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又想他把林氏集团送给吴言蹊,这种自私又精致利已主义的人,别说是做一个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人,都不配得到他们的尊重。
榕城的某别墅里。
吴少铭戴着蓝牙耳机,靠在椅子里,静看着电脑上母亲坠楼的视频。
他比吴少镌大几岁,现已年近四十的脸上,有细微的岁月痕迹,也让人不容易看穿心思。
吴少铭做为吴家的长子,从小到大都是精英,现已经是守恒地产的总裁,上面有老,下有三个孩子,这使得他做任何事情都要更加的深思熟虑。
“少镌,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爸爸,现在肯定更加恨他。”吴少铭踌躇的犹豫的讲:“但这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言蹊也从小孩成了大人。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要知道这事,肯定也会很伤心。”
吴少镌讲:“比起母亲对我们的爱,一个可有可无的妹妹的喜欢又算得了什么?”
这冷静的反问,透着决绝。
吴少铭闭着眼睛,揉太阳穴。“——你想怎么做?”
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弟弟了,他一但认定下来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与其一直反着来,不如先听听他的想法,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吴少镌起身,走向窗户,靠在窗台上,眺望远处模糊的山峦。“哥,林氏集团要挺不过这一关,你知道我的下场。”
“爸爸不是说会帮你吗?”
“他的条件,是让我把林氏集团送给他的私生女。”
林氏集团是吴少镌的心血,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吴少铭知道弟弟有多重视这家公司。
他沉默了许久,安抚的讲:“爸爸应该是怕你出事,所以才想让言蹊接手。”
吴少镌讲:“我说过,给我两年时间,我会处理好这一切,现在才过去一年。”
“这件事,你有跟爸爸好好的勾通吗?”
“我为了林氏,在知道母亲这件事之前,跟他谈过。”
吴少铭听他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他这个一向不服管教的弟弟,能找父亲谈谈这件事,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他不可能再低声下气的求他,尤其是在知道他间接害死母亲这件事后。
林氏集团这件事,吴宏声真不管的话,要真出了事,他明年这个时候,大概就没有这个弟弟了。
吴少铭棘手的想了许久。“我晚点跟爸爸谈谈,让他换个条件。”
吴少镌冷哼。“我现在不接受任何条件,我只想让他付出代价。”
“少镌,他是我们的爸爸!”
“他不是,至少不是我的。”
吴少铭听到这话,非常的痛心疾首。
他自己现在也是做父亲的人,他理解爸爸的不容易,但更清楚弟弟的处境。
吴宏声当年要不是自私的只管自己快活,他们的母亲就不会死,正值青春期的弟弟就不会跟父亲对着干,从而不会有现在林氏集团的事。
然而事至今日,吴宏声却还要因为那个私生女,拿林氏集团的困境来威胁少镌。
吴少铭非常清楚,吴少镌狠起来能把整个家都毁了,现在告诉他,来跟他说这些,是看在他这个哥哥的份上。
知道自己无法劝说弟弟,也无力改变这些既定的事实。
吴少铭坐起来,在电脑上打开一份文件。“江家家主退位,江曌接管后,一定会重点跟进守恒地产总部大楼的事。”
他说着,翻到了合作公司那一页。“建设新总部大楼的事,江志琦其实也只是知道,在同意和不同意之间摇罢,实际还没有正式的批文。但其实,这大楼地址已经拍下,竞标公司也已经确定,并且开始动工了。”
吴少铭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讲:“现整个工程支出超百亿。”
江家没同意盖这大楼,就意味着,这花出去的百亿巨额,都属于吴宏声私自挪用。
所以这次的寿宴,吴宏声表面是给老爷子庆生,送出天价礼物,其目的是哄江家人开心,然后让吴志琦签字。
可吴宏声没料到的是,江志琦会这么快让位给自己的儿子。
吴少镌听到他哥的话,想到这两天吴宏声跟江家的事,扬唇笑起来。
他饶有兴趣的问:“这么大的事,江家不知道吗?”
吴少铭叹了声。“爸爸想借此机会向董事会的人证明自己,想让守恒地产真正属于吴家。我猜江家对爸爸的做法也是有想法的,只不过是在等,等他自愿出局。”
吴少镌不意外。“这很符合江家的中庸作风。”
“也不全是中庸,是采取保守缓和的处事方法。当年江曌被绑架一事,差点没要了榕城各行各业半条命,而五亿赎金更是在圈内轰动一时。”吴少铭讲:“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就花点钱,减少冲突。”
吴少镌调侃。“都花了上百亿了,还不吭声,是怕我这个无恶不作的人吗?”
吴少铭忍不住笑道:“哪是因为你呀。”
他说着,一改口风。“但现在江曌上位,不知道他什么作风,可能会和他父亲有所不同。”
吴少镌讲:“从吴宏声今天的脸色来看,这江曌,估计比他老子难对付多了。”
“年轻人嘛,事事较真,有好有坏。”
“对你会有影响吗?”
“如果追责下来,会有点连带责任。不过我想爸爸就算是自己进去,也不会让我有事。”
吴少铭说完,怕他吃醋的解释:“虽然我上面没什么老,但还有一家小的要养。”
吴少镌没在意爸爸更爱哥哥还是弟弟这种操蛋的事,而是反问:“比起东窗事发,你为什么不做吹开那窗的风?”
许是夜风吹久了,他这话听着非常的冷。
那种寂静之夜,直达心底的寒冷,让人惊心。
儿子举报父亲吗?
吴少铭沉默,没有回答。
吴少镌没等他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既然吴宏声这个父亲能看着儿子去死,他又为什么不能送他进监狱呢?
这不是很公平吗?
吴少镌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站了会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