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再一次从梦中醒来,用手指天,无言的骂了一声。
这已经是第八次了,时间也过了快一年,一年之中,除了睡觉的时候不安生,其他倒没有什么可说的。
那个枕头带给江川的经历,是一次比一次出奇了。
在沙漠里走过之后,他又在黑暗中与死亡搏斗了一辈子。接着,他转为一个贫寒的少年,得到了一只梦想成真的画笔,只不过画出的东西要用魂魄的损失来换,江川最终也只是画了一本修仙的书,当然,没修成,又寿终正寝了。
说实话,这些命运虽然大多数很惨,但是由于它的真实,给江川带来了宝贵的经验和丰富的阅历,虽然那些梦里的人都不是真正的他,但他们的生活都刻印在江川的脑子里,锻炼了他的能力也磨砺了他的意志。甚至于,在梦中掌握的一些技能和知识,他醒了之后,也清清楚楚刻印在脑子里,成为了他能力的一部分。
第七次则变得全然不同,江川托生在一个xiao兵的身上,参加了远征大漠的军队,长途奔袭塞外。凭借着战斗英勇和头脑灵活,渐渐受到了重用,而且jiao到了生死与共的同泽战友。再一次次的战斗中,xiao兵江川慢慢的成长起来,成了一名偏将……
然后,居然结束了。
不等他死,等他配合着部队获得了一次艰苦的胜利,站到了城池的上面,突然脱离了梦境,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江川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在枕头中度过一个没有结局的人生,也就是说,他第一次没有在梦中死掉。甚至,临醒之前,那最后一次战役的喜悦和荣誉感,在他醒来之后,还在他血液里沸腾。
这也算是好事,极大地减轻了江川对梦境的戒惧,所以只一次,他不等两个月后,仅仅休息了几天,就开始下一次梦中之旅。
但是这一次更加的扯淡了,因为这一个梦和上一个居然是连续的!
人还是上次那个人,战友还是上次那些战友,元帅还是当年那个元帅。
不过这一次,因为上次他的积累,已经步入高层,可以参与战略战术的制定和谋略的建议。凭借相当不错的素养和经验,他也曾屡立战功,备受信任,离着封侯进爵也不过一步之遥。
然而,大胜之后,军队总会遇到战场之外的敌人。
他和他的战友也一样。
hún1uan的政局和别有用心的对手疯狂的向元帅扑过来。而军威赫赫的元帅竟然无法应对铺天盖地的怀疑和指责。江川作为唯一还算擅长此道的军方代表跟随元帅进行了长期的周旋。
尽管江川手段不弱,但元帅的忠诚和固执让他拒绝任何不光彩的谋划,江川疲于应付,元帅也开始动摇。
最后,在内耗中,异族突袭城下,谣言四起,无数人指责元帅勾结外族,皇帝也下令将他逮捕。好在,军队是支持元帅的,江川组织队伍用半威胁的手段暂时把元帅接了出来,全军奋战,将异族打退。
异族打退,元帅下令全军追击,从京城一直追击到塞外。
江川不同意继续追击,因为军队已经完全成为了孤军,再追就是兵家大忌。
元帅提出自己摔轻骑追击,江川包抄设伏的战术。
“所以,您对朝廷失望了?不打算回去了?”江川冷冷道。
“江川,这是我的心愿,也是我的命令,你身为一个军人,不得违抗。”
“既然如此,我跟您去。”
说完这句话,江川猛地从梦中睁开眼,郁闷非常。
什么狗屁扯淡的事,而且居然停在这种地方!江川无奈的抓着头――梦里的江川可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的选择完全出自真心,当然,那个真心和江川自己的真心有微妙的区别,但是如果真的是江川,他会怎么选择?
他很郁闷!
凭他的感觉,这出梦还没完,下一次进去就是最后的战役了,也就是必死无疑。但是他又不想放弃这一人生,有始有终也是他的信念之一。
不过这一次真是各种憋屈的感觉,那种面对人心的无力,甚至过了他面对自然地咆哮和未知的恐怖,尤其是最后做出放弃生命换取荣誉的元帅,也让他百感jiao集,哽咽无语。
摇了摇头,江川决定找点什么事做,来纾解一下心中的郁闷。
推开门去,只见院中坐了一个少年书生,拿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的品读。
江川一见,更加郁闷了,道:“你怎么来了。”
那少年书生转过头来,一看他的脸色,噗嗤的笑了出来,道:“看你一脑门的官司,想必又是做恶梦了吧。”
江川无语,道:“反正我问你,你怎么又来了?”
这少年书生,正是凌静飞。十个月的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比如说,把百奇堂原来的七间门脸都买下来,恢复了当年江振时百奇堂的旧观,还配送了两个古董行家坐镇。另一边吉定府的生意也站稳了脚跟,吉定府原有的商会在遭遇了一次强袭之后,一蹶不振,不得不把一大片利益让给了外来者。
在江川这边,他很无语的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而且对凌静飞说不出任何话来。凌静飞果然按照自己所说的,几乎不主动出现,但是一旦江川甚至老掌柜几人有任何需要,她总是能找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办好,然后在最快的时间内消失。度快的让江川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一来二去,就像凌静飞判断的,江川自己先受不了了,不得不登门拜访,送上练好的丹yao,教授法术,讲解经验,悉心的指导,反正江川自己觉得,自己很无奈,一切都按照凌静飞的设定走。
其实江川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但是他不能这么做,欠这个女人的人情总让人感觉恐怖,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人情还上。
好在――好在凌静飞没有推辞,也没有要把人情攒起来的意思,有一次两人曾经接触过这个话题,凌静飞笑道:“和您不能把帐算的太糊涂,但也不能太清楚,更不能把情分当做东西来积攒,那样就失去进一步的可能了。”
进一步?什么他娘的进一步?
江川觉得这个人特别危险,但是无论如何,她又不讨厌。
比如江川这个最老的百奇堂后院,她几乎是不涉足的,承认这里只属于江川一个人,就算找他,也不会直接进来。
所以刚才江川的疑问,一方面是他郁闷未散,另一方面,他也真的有疑问。
凌静飞道:“自然是有事啊,这个――”伸出手来,平平托着一个yù简,“刚才百奇堂的人收到的。他们按照一般的yù牌收的,被我给取出来了。”
江川不接,道:“什么内容?”
凌静飞道:“不知道,看不出来,下了禁制,过来请你看看。”
凌静飞的冰属xìng异灵根,托江川的福,也不缺丹yao,不过一年的时间,已经是法体期四层巅峰了,不过和江川的魂识相差却很远。江川不但利用这段时间吃丹yao吃到了“太极位”初,也就是法体期第七层,达到了法体期后期,而且睡了八次枕头之后,魂识有明显的增长,就算比之法体期十层大圆满也不逊色。不过这些凌静飞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江川的功力在自己之上,所以自己解不开的禁制或许他能解开。
果然,江川略一看,就知道禁制其实很粗糙,凭他的魂识一冲就开,当下打开禁制,看向里面的内容,不由一愣。
凌静飞问道:“怎么了?”
江川念道:“诚邀道友莅临寒清观散修集市,三月hua开,把臂游山,坐谈轮道,互通有无,皆我等散修互助之谊也。特附新集市畅通货物参考价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