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桂道既称是修仙大道,除了几大宗门之外,其他修士也人数众多,修士多了,日常的活动多了,坊市就多了。【叶*子】【悠*悠】
林下洲方圆三千里之内,除了林下洲自家的坊市之外,还有一个大型坊市,两个中型坊市,小型的坊市就太多了,数不胜数,一两条街道,三五家店铺,也算有了个坊市的格局。
而临潼山的王家岗坊市,就是比较小的坊市,虽然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坊市,这个拥有两条街道的坊市还算有些规模,但是因为处在林下洲和古剑池的交界处,属于势力真空的“三不管”地带,所以鱼龙混杂,秩序并不好,是一些旁门左道散修的最爱。
一日黄昏,一对少年男女进了坊市,少年看起来弱冠年纪,少女更小,只有十五六岁,两人都是身着青衣,衣履精洁,男的清俊,女的秀美,看来宛如一对璧人。
一进坊市,便看见狭窄的,肮脏的,任谁也联想不到修仙界的破旧街道,旁边的小店也歪歪斜斜的,即使不说随时都会倒塌,但看起来也有了年头,阵阵混杂着血腥和干草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那少女忍不住伸手掩住口鼻,道:“江师兄,为什么来这里?山下的坊市不好么?”
那少年微笑道:“山下的坊市早都逛腻了,离得远一点不好么?”
那少女摇头遗憾道:“怎么能说逛腻了呢,我只去过一次啊。”顿了一顿,又绽开笑容,道:“不过也对,好容易出来一趟,为什么不去远一点的地方呢。可惜蒋师兄……”捏了捏拳头,道:“可惜蒋师兄说得好好的,来这里还是他提议的,到了走时,又不肯来了,可恶,可恶啊。”挥了挥粉拳,露出愤愤神色。【叶*子】【悠*悠】
那少年见她一会沮丧,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恼怒,翻脸如同翻书,情绪变化像三岁的孩子,不由得暗自头疼,道:“师兄有事,下次就陪你来了。”他转了一眼,似乎在观察四周,然后低声道:“冯师妹,灵石带足了么?”
那少女笑道:“当然,这些年的积蓄全带出来了,足足有三……”
那少年连忙拦住,道:“噤声――我们进去吧。”
一男一女进了坊市,房子后面,树荫底下,突然冒出来四五个人,虽然都是修士,但个个恶行恶相,看起来比响马强盗还凶恶三分,其中一个秃头的大汉啐了一口吐沫,道:“两个雏儿,好大的胆子。兄弟们,这次的肥羊我得了,你们散去请好吧。”
另一个马脸的散修怒道:“胡说八道。怎么就归你了,大伙儿人人有份儿,要说看上,也是我先看上。”
那秃头喝道:“怎么,你要截和么?先问问我的飞剑……”
眼见气氛剑拔弩张,突然一声轻咳,场面立刻安静了下来,众人一起转过头,向一个方向看去。刚才争执的两个人如同中了定身法一般,僵立不动,转过头,各自扯出一个皮肉僵硬的假笑来。
众人目光所交会的地方,有一个白发老者站在屋檐下,慈眉善目,脸色红润,穿着天青色的长衫,脖子上带着一串大金链子,手中揉着两个铁球咔咔作响,看来活脱脱像个享福的老太爷,然而众人却没敢小觑他,因都知道他是坊市东区的老大――陈二爷。
那秃头汉子陪笑道:“二爷,今天怎么出来逛啦?”
陈二爷眯了眯眼睛,道:“今天太阳好,正适合出来闲逛。【叶*子】【悠*悠】”转头看着几个人,目光一扫,露出几分寒意,“怎么了,你们都是见过东西的,为两个法体期中期的小辈值得打架么?怎么这么眼皮子浅?”
几人嗫嚅了一句,都没回答,陈二爷哼了一声,道:“怕是看上了那女雏儿的相貌吧?”
被说中了心事,几人脸上不免讪讪的,虽然平时他们没少干这种事,但毕竟被陈二爷这么直白说出来,总是面上不好看。
陈二爷手中两个铁胆转的越发的响了,道:“你们这么积极,不免伤了和气,我便不能不管了,不然叫人说我陈二白吃了你们的供奉。我看这一桩活计,就落在……”目光环视一周,见众人都露出期盼神色,哼了一声,指了指后面的一座茶楼,道:“还不知道两个雏儿是不是真正的肥羊,或许只是两个小穷酸,根本没什么油水,这么着急做什么。来来来,跟我上茶楼上坐一坐,听听小的们的消息,再决定不迟。”
陈二爷带着一群散修上了茶楼,进了自己平时就订好的包厢,往太师椅上一靠,闭目养神,也不管众人抓耳挠腮,只是含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一个跑堂小二上了楼,行礼道:“二爷,两个雏儿在李家丹房买了回元丹十瓶,清心丹十瓶,小还丹十瓶,作价二百七十灵石。”
众人一阵低叹,兴奋之意更浓――这肥羊比想象的还要肥陈二爷眼睛不睁,挥了挥手道:“再探。”
又过了片刻,跑堂再上来,道:“回二爷,那两个在多宝阁买了下三品法器五把,中三品法器两把,作价九百灵石。”
一阵哗然,众人脸上泛了红光,谁还做得住,要不是陈二爷在座,早就吵嚷开了。陈二爷依旧老神在在,道:“再探。”
过了一会儿,那跑堂的再回:“两人在符店买了紫电符五十,滚石符五十,火海符一百,金光符一百,作价四百一十灵石……”
……
一声声回报,众人从惊讶兴奋,到最后已经麻木了,连数字都懒得算了,陈二爷的身子也坐直了不少。
最后,跑堂的终于回道:“二爷,两人已经出坊市了,往东北边走了。”
陈二爷双目骤然睁开,精光四射,道:“三千灵石――仅仅小小一个坊市,两个人就花费了三千灵石,你们说――”眼见众人都是满面贪婪,不由的冷笑一声,“咱们这笔买卖,吞得下去么?”
众人沉默,一个看起来有几分精明的瘦子道:“二爷说的不错,这两个娃娃,只怕不是普通的散修,不是门派弟子,就是大家族的子弟,轻易招惹不起。”
那秃头大汉道:“难道到嘴的肥肉,就不吃了不成。”
陈二爷哼了一声,道:“虽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但也要知道进退――这样,你去通知庞家兄弟,把肥羊的价钱缩小十倍告诉他们。”
那瘦子大喜,道:“二爷妙计,庞家兄弟不是咱们地头上的人,让他们出去探个深浅,最合适不过了。倘若那两位真有惹不起的靠山,黑锅也背不到咱们头上。”
陈二爷嗯了一声,道:“小皮子还是挺机灵的。就由你带领十个人,跟着庞家兄弟,记得要是他们得手了,你出手截和,庞二杀了,庞大放走。庞二有几分头脑,不能留,庞大是个蛮牛,留着替咱们挡灾祸最好不过。”
那秃头大汉拍推道:“二爷处置得好,我早就看那庞家两个小子不顺眼了,拽个屁,不就是宗门里呆过的么,还敢对咱们不恭敬,二爷,我自荐跟着小皮子一起去。”
陈二爷挥手道:“你不行,耽误我的事儿。小皮子,倘若庞家兄弟得手便罢了,倘若不得手,踢上了硬茬子……”
那瘦子心领神会,道:“我知道该怎么办。”
树林中,少年少女并肩而行。
突然,那少女道:“江师兄,我们是不是太招摇了?”
那江师兄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那少女道:“师父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大师兄也跟说过,财不露白,咱们这么流水般的花灵石,是不是过了?”
江师兄一笑,道:“确实太招摇了,你以后出门万万不可如此。只不过今天是例外。”
那少女歪着头道:“为什么是例外呢?还有,为什么我们要把修为压到法体期呢?”
江师兄温言道:“冯师妹,你既然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大概也有自己的答案了吧?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那少女道:“是不是跟咱们后面缀着的两个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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