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缔结盟约最好的方式便是联姻,而表忠心最好的方式也是献上自己的女儿。
朱谨上位后雷霆动作不断,前朝遗留的大臣慌了神,生怕下一把刀子便落到了自己头上,
在朱谨再度对盐,铁动手后,大臣再也坐不住,纷纷提出给朱谨充盈后宫,美名其曰,朱谨膝下空虚,需要广散枝叶。
朱谨留中不发,在沈月宫殿中坐了半宿,
翌日,后宫中多出几位嫔妃。
晨光微露,
沐倾雪身着凤袍,端坐上首,面容温婉的望着殿中请安的嫔妃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诸位妹妹免礼,能入宫侍奉陛下,亦是你们的福分,本宫希望你们能惜福,望妹妹们能恪守宫规,以德行才情赢得陛下欢心,莫让家族蒙羞。”
都是身不由己的筹码,只要这些人不碍着她的眼,她也懒的为难,
但若是这些人心比天高,非要做那命薄之人,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沐倾雪抬手,示意身旁的女官端上早已准备好的赏赐,
“初次见面,这些是本宫的一点儿心意,你们自个儿看着挑合眼的。”
八宝垒丝镯、喜上眉梢步摇......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妾身还是头一回瞧见如此精巧的花样。”
“谢皇后娘娘赏。”
“谢皇后。”
厅中几人神色各异,有欢喜的,有淡然处之的,自然也有那瞧不上的,
沐倾雪坐在上首将她们的神态尽收眼底,眸光冷凝,
礼不在轻重,在的是送礼的人,
她作为皇后,哪怕赏赐一匹普通的绢布,嫔也当感恩戴德的供起来,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听的懂人话。
闲话间,有女官进门附在沐倾雪耳畔低语,
沐倾雪神色微动,立刻让人将几位嫔送去各自的宫中,
起身脚步匆匆朝内室去:“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看望安乐县主。”
在此之前,沈月病重无法见人,她几次想去探望,都被朱谨的人挡了回去。
如今沈月身体好些了,她也该去请罪了。
那日的事情始终如一根毒刺横在她心间,她明知道朱瑾是沈月喜欢的人,却还是卑劣的以利害相逼,让朱瑾喝下掺了料的酒同她圆房,还当着沈月的面。
不敢想,沈月当时的心得有多痛!
指尖陷入掌心,沐倾雪脸上划过一抹痛色,
她也不愿啊......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自由自在?
*
一听皇后銮驾到宫殿门口,
沈月先是愣神,而后立刻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带着人到门口迎接,
“安乐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居安,我们何至于此?”
沐倾雪急忙上前将沈月扶起,双眸落在沈月消瘦的脸上,一眨不眨:“当初我就说过,你我二人无论何种身份,都是挚友!你不需要对我行礼!”
“皇后娘娘,礼不可废。”
沐倾雪的来意她猜到了,
但三个人的感情中总得有一个人要抽离,
沈月低垂着头,姿态恭敬:“当初是安乐不懂事,皇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你是在怪我吗?”
沈月的疏离落入眼中,沐倾雪的手微微颤抖,指尖的力度不自觉加重,几乎要嵌入沈月纤细的胳膊中,
精心装扮的眼尾渐渐染上绯红,她眼底带着几分不甘:"你是不是恨我...抢走了他?"
她嗓音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艰难挤出。
“皇后娘娘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挪步。”
沐倾雪的失态引得周围人侧目,
沈月眉头微皱,
即便是她想与沐倾雪和朱谨渐渐疏远,也见不得她们过得不好,
她泄了口气,反手搀扶住沐倾雪:“我让凝香将暖阁收拾出来,我们去那儿说。”
“好。”
沐倾雪直勾勾的望着沈月,心陡然缺失了一块:“只要你说的,我都听。”
原来,失去喜欢的人这么痛,
原来,她伤害居安,伤的那么深。
暖阁中伺候的人被全部屏退,
沐倾雪坐在沈月对面,闻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苦涩药味,眼底掠过一抹心疼,
心中越发自责,
沈月命悬一线之时,她勾缠着朱谨,给沈月重重一击。
沐倾雪走到沈月身边,面向她跪坐:“我今日来就是为了道歉。我为一己之私抢走了你的爱人,还当着你的面做出无耻之事。”
想到那一夜的场景,沐倾雪放在膝上的双拳拽紧,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一想到我无耻下贱的模样落入你的眼中,我就觉得心在被一片片凌迟。”
她一直都在维护自己在沈月心目中的形象,可如今因为一个朱谨,她在沈月面前丢尽了颜面,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荡妇!
“我本想等事成之后去县主府向你请罪。却不想潘阳打乱了一切。”
不论她再怎么说,沈月始终垂眸不语,沐倾雪嘴唇微微颤抖,
“居安,你理理我好不好?”
沐倾雪双手紧紧抓着沈月衣裙的一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在裙摆上瞬间晕开,
沐倾雪伏身,将额头抵在沈月腿上,
“居安,我不想和……可我没有办法,我逃不掉,也避不过.......”
沐倾雪的声音哽咽,
“亲眼目睹那些不堪,居安,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
面对沐倾雪的崩溃,沈月心中五味杂陈,
说恨谈不上,可若是让她如之前那般与沐倾雪相处,她心中始终有几分芥蒂,
也许沐倾雪崩溃的不是失去了她这个好友,
真正让沐倾雪崩溃的是最不堪的一面被她这个第三人给看到了。
杏眸暗了暗,沈月抬手,在沐倾雪背上拍了拍:“不用纠结!你是朱瑾的正妻,你与他圆房天经地义,你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更没有对不起她。
“不,居安,你不要这样说......”
沐倾雪仰头,双目通红:“我明明喜欢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