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和西穆坐在阳台上,感受着晚风习习。然后他们就发现,隔壁阳台灯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
这房子一梯两户,顶层中间的阳台是相连的,中间只拦着一道一米五高的篱笆。双方都开了灯,互相都能看得很清楚。
陶乐没有盯着别人家看的习惯,对方却惊喜地与她打起了招呼:
“陶大夫?怎么是你?”
陶乐认出来,原来这位便是飞鸟餐厅的陈老板。旁边的那位形容极其憔悴,脚步虚浮的人,是他的那个朋友吗?陶乐差一点都没认出来。
陈文陪着付子函跑了两天医院。
昨天,大夫说他不过就是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失眠多梦,给他开了点安眠药。
安眠药的助眠效果是很好的。所以付子函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反复进入噩梦之中,进行深度死亡体验,说是一夜七次郎可能都少了。
今天,陈文陪他去见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催眠的效果同样非常好,付子函除了再次见识到了一种异常生物之外,倒也没什么损失。
这会儿见着了陶乐,付子函已经精神恍惚反应迟钝,陈文却是十分高兴:
“陶大夫,能不能请您帮我朋友看看,他已经做了好几天噩梦了!”
听见这句话,西穆身子一震。他都快忘了,当时因为这个人的无礼,他可是赐下了一点薄惩,嗯,长达三百天的噩梦?
眼下才过去几天呀,这小子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他的精神力也太过弱小了吧,收拾起来都没有乐趣。
对了,这里不是米奥,而是蓝星。这里的人类普遍柔弱,上次他并没有考虑这一点。
罢了罢了,既然他有幸再遇陶乐,那为免被她察觉,自己还是收回惩罚的好——算他命大。
不动声色间,西穆就收回了加诸在付子函身上的一丝源能。
他偷偷看了看陶乐,见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小伎俩,不由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陶乐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刚刚见到付子函的病容,她就打开了金手指。
界面是橙色的,代表着病情虽然不轻,但也并不致命。只是这界面上竟然也写着一行大字:“超出查询范围。”
这不是和米奥人一样吗?陶乐很惊奇。难道陈老板的这个朋友,骨子里其实是个米奥人?实际上,现在并不止是这只丑猫,还有别的米奥人也在蓝星上?
她正心绪不宁之间,眼前的金手指界面忽然扭曲了几下,又恢复了正常。
年龄:28 健康值 65
病因:疲劳综合症(轻度)60%,胃溃疡(轻度)35%,干眼症5%。
血压 140/100,心率112
并发症:窦性心律不齐
怪不得付子函总是做噩梦呢,原来是得了疲劳综合症。
这是一种因为过度劳累,或者饮食不调造成的一种慢性疾病,造成免疫系统失调,进而危害到神经、消化、感官等多个系统。
失眠多梦只是神经系统失调表现之一,此外还可能会有焦虑甚至抑郁、消化功能受损、血压升高、心悸心慌、视物模糊等多种问题。
金手指并没有检索到,付子函的病与西穆的小动作有什么关系。它只是根据病人的实际身体状况,给出了提示。
“让我先给他把个脉。”陶乐说道。
“陈文你疯了吧,找她做什么?”付子函此刻精神极差,控制力也弱了很多,情不自禁地说出了心里话:
“我伯父把她给吹上了天,我可不信——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陈文使劲地拉着付子函,也没挡住他接下来的话:
“哎,你拦着我做什么?让我说完!就算是看中医,咱也认识几个名家,别人不说,常济堂的魏老大夫,不比她强上百倍?”
陶乐就笑了:“本来是看在陈老板的份上,想帮个忙。既然病人不信任,那就算了。”
她抱起西穆,关了灯就走。她俩可是真饿了,似乎都能闻到几里外大排档飘来的烧烤香了。
只是临走之前,西穆又回头看了一眼付子函,再次赐下了相同的惩罚,罪名是——不知好歹。
陈文急了。他对这位陶大夫,有着一种莫名地欣赏和信任,脑海中还经常浮现她淡定下针的模样。
今天再见,他说什么也不想放弃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浑身虚弱无力的付子函,根本敌不过陈文的大力拉扯,很快便被强行拖到了门外,正好堵上了刚步出房门的陶乐。
“陶大夫,我这朋友是真病了,说话都不过脑子......请你务必帮他看看。”
“我说了,我不用......”付子函话没说完,就被陈文一把堵住了嘴。
“别听他胡言乱语,病人吗,说的话当不了真!”他自己尬笑起来。
陶乐觉得,当时自己到底承了陈文的情,不好意思驳他的话,便再度打开了金手指。
咦,又是“超出查询范围”,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乐怔住了,不自觉地看了西穆一眼。后者立即警醒过来,福至心灵地又把那丝源能收了回来。
于是金手指界面在扭曲之后,再度恢复了正常。然而陶乐却若有所思。
总不会是这位猫大爷,悄悄地干了什么吧?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陈老板的这位朋友,似乎根本没得罪过他呀?
更重要的是,那么大的星际帝国的王子殿下,肯定心胸广博如星辰大海,怎么可能与我等草民置气。
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王子殿下对外奖惩的第一标准。
陶乐为付子函切脉,见他的脉象濡弱,细、数,同时面色潮红,口角生疮,便基本确定了病症。
肝阳上亢型疲劳综合症,中医上称作“解㑊”症。
得了这种病,疲倦无比又得不到睡眠休息,因而心烦易怒、口舌生疮、头目眩晕、腰足酸软。
“慢性疲劳综合症。”陶乐说:“不严重,可以针灸治疗。”
她看了看付子函仍然不以为然的脸色,淡淡地说道:“但我有言在先,我的医师执照是西医的,并不是中医。”
“若是信得过我,看在陈老板的面子上,我可以帮着免费扎几针;否则就趁早另请高明,莫要耽误我们去用餐。”
付子函嘴角一撇,便要拒绝。陈文一早就在观察他,见状连忙再次捂住他的嘴:“信得过信得过,陶大夫你尽管施为。”
西穆已经不耐烦了。谁耐烦看你们两个在这里撕扯,本殿饿了!他伸爪拍拍肚子,又指指电梯。
“这是病人和我的事,陈老板你不要干涉。要是你朋友就是不愿意,那我也没必要上杆子帮人治病。”
她的表情似笑非笑,在楼道间灯光的映照下多出了一分特殊的韵味。
不知道为什么,付子函神差鬼使地更换了口中的话:“那我就试一试,请陶大夫帮我做个针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