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洗了个澡,披散着头发出了浴室,一张脸被水汽沁成了桃红色,双眼也因为困倦变得迷朦不定。
西穆出现在屋中的时候,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肉眼可见地,他的双耳和尾尖,都慢慢地染上了一层胭脂粉,又渐渐地变为鲜艳的玫瑰红。
临则在心中叹气,扼腕。
殿下啊殿下,您看过的各族美女不知凡几,其中更有不少姿容曼丽、尽态极妍的,美得令本系统都动了凡心。
但陶乐,啊不,是陶乐殿下,无论是资质还是相貌,放在哪里都连平庸都算不上吧,您的眼光到底是怎么了!
说起来,相随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情动呢!
对象还是一位契合度为零的低阶智慧生物,这真是太玄幻,太不可思议了!
以上这些只能是腹诽,他可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给殿下听。
这些天他算是明白了,得罪殿下本人,还可能有重来的机会;得罪了陶乐殿下,他早早晚晚都得被重启。
可怜俺一个正直的统子,在殿下的压迫下,不得不学会了口是心非,这要到哪里讲理去!
不过今天他也没怀好意,在处理下面报上来的需求时,随手给眼前的女子添了点小麻烦。
从明面上看,这是对陶乐殿下充分信任,又拉近了她和米奥科技的关系。
就是让殿下知道了,他也只会赞自己做得好,不会有别的想法。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陶乐她.能撑得起来。
撑得起别人高调求医的门面,治得好近乎是绝症的疾病。
否则,殿下把你捧得再高,你也只会摔得更惨。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殿下,他不希望任何人辜负他的期许,否则之前给予的信任尊重,都会化为冷酷决绝。
装作没有看清西穆凭空出现的一幕,陶乐晃了晃头。
“原来你在这里啊,猫宝。”她向着他伸出了手。
西穆却没有立时跳进她的怀中。
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泛滥的爱意,在激荡的情绪中变回真身,那样会吓到她。
血脉在奔流,在澎湃,撞击在每一处血管之中,发出震天的轰鸣。
西穆扭转头,跑向了阳台。让秋夜的晚风,吹散一身的燥热。
再回来的时候,陶乐已在床上,鬓发散乱,腮晕微酡,却是睡得熟了。
西穆变幻了人形,长身玉立于床前,痴痴地凝视着她的脸,根本移不开视线。
纤长如冷玉般的手,轻抚上了她的额,将散下的零星发丝,拂到耳后。
“乐乐,乐乐。”他轻轻地呼唤着,语中饱含着难解的情意。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子,带着一丝虔诚,缓缓地,轻轻地,向她的额角吻了下去。
新出浴的少女,额角发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幽淡清香。
当他的唇即将触到陶乐的额头时,对方似乎忽然有所感应,在沉睡之中轻噫一声,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抓握什么,却被西穆轻轻执住,握在了手中。
陶乐的手,与他之前多见的那些滑若凝脂,柔若无骨的手根本不一样。
这双手没有经过无微不至的保养和打理,算不得白晳,皮肤也不够细腻。
她的手指是纤细而有力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没有涂上一点颜色。
但就是这样一只再普通不过的手,却被西穆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握着,就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唯恐稍一用力,便会碎了。
“乐乐,等我。很快,我们就会相见了。你这么喜爱我的返祖形象,那也应该会同样欣赏我的本相吧?”
西穆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了一丝因不确定而产生的忧虑。
临本来已经能够淡然地看待殿下对于陶乐的一切,但这句话还是让他差点当机。
殿下身份无比尊贵,仪容气度更是在修戈宇宙稳居第一。无数少女都将近距离见他一面,作为毕生最高的追求与目标。
但殿下他却从未对谁假以辞色,一张脸时刻都清冷肃穆,威仪棣棣。
临就算动用自己最核心的运算能力全速运转,也算不到有一天,他能看见殿下现出如此模样,说出这样的话。
那句话语之中,隐约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感觉,那是不自信吗?
殿下他胸怀星海,睥睨天下,王者之心坚不可摧,怎么可能在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子面前,表现出这样的不自信?
这根本就不科学!所以,一定是我刚才理解有误,对,就是这样,必须是这样,也只可能是这样!
周一开完表彰大会,周二院里的通报就下来了。通报通报,除了表扬之外,还有批评。
通报表扬的,自然是表彰大会上提到的儿科、急诊科,以及陶乐个人。
批评的,则是在上周的示教手术中临阵脱逃的普外大刺头,问题扶镜手,李森。
这么一则通报发出来,马上就人尽皆知。陶乐走在走廊上,时时都有本来不熟的医生护士,与她打招呼问好。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忽然之间,就在一院出名了。
现下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陶乐是跟白主任请了一小会儿假,去医务处一趟。
今早她收到通知,已经顺利取得了中西医结合执业资格证,便立即完成了网上电子注册,然后按例要去医务处做个报备。
虽说之前,她在儿童保健科,也对脑垂体发育不良的患儿做过针灸,但那时毕竟还是无证的。
时下不少医院开的针灸理疗,医师也并非全都有中医资格,整体上就是个民不举,官不究,法不责众。
但现在她有了证,那就不一样了。报备之后,她在一院无论是行西医还是中医治疗,都没人再能挑得出毛病来。
医务处的人效率极高,不过五分钟,就查证了她的电子证书,录入了一院信息管理系统之中。